第128章：初入晋省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啸天早早地起来了。熟睡了一夜的冷逢君也被惊醒，她也准备起炕。秦啸天爱怜地说：“我出去走一走。你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着呢。”
“你也是累了一夜的。要不，咱俩再睡一会吧。”
听到这话，秦啸天像吃了蜜一般。他说：“现在，还不是咱俩温存的时候。阎锡山还在等着我的消息。我们得赶紧出发呢。”
冷逢君边穿衣服边说：“也是。山下的人都在担心你的安危呢。再说，潘子凡还没有消息。他究竟是在山里转悠，还是回去了，我们还不知道。他毕竟是你的师弟呀，真是让人焦急。”
冷逢君这一番善解人意的话，像一股暖流穿过秦啸天的心房。他说：：“那好，我们下山吧。”
这时，外间传来了有节奏的风箱声。那对母子比他们起得更早。秦啸天来到了外间。齐福拉着风箱，他的老母亲已经烙完了饼，正在炒白菜。一股面饼的清香飘荡在整个屋子内。齐福的老母亲看见了秦啸天出来，停住了正在炒菜的铲子，说道：“睡得还好吧？我已经给你们烧好了水。你们洗一洗，准备吃饭吧。”
“大婶，谢谢您了。”
“咱山里人不说谢。昨晚，我儿子说你们是省城里的大官。在我们山里，从没有见过你们这么好的大官呢！”
秦啸天望了望自己那皱皱巴巴的制服，苦笑了笑。
趁着大婶烙饼的功夫，秦啸天走出了屋子。昨夜，山风呼啸、风雪弥漫，冻得人直打哆嗦。今日一大早，大风却没了踪影，一切平淡无奇。天空一丝云都没有，显得那样的深邃。地上一片雪，像铺着一层薄薄的毛毡。秦啸天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然后向院外走去。靴子下的雪跟着发出了吱吱的声响。院外也是异常寂静。走出不远，秦啸天发现雪地上出现了一趟趟清晰的足迹。秦啸天有在山里观察猎物踪迹的经验，观察了一通便判断出来：这脚印绝对不会是山民的——那可是军靴踩出来的。难道是有什么可疑之人来到了村里？秦啸天左右望了望，没发现什么人影。他急忙返回屋内。
“快穿衣服，外面有可疑情况！”秦啸天急促地对冷逢君说。
“有什么情况？”
“村子里有军人！”
冷逢君刚下了地，几个士兵便走进院子。大婶紧张地迎了上去：“官爷，您有什么事？”
士兵道：“大婶，您不认识我了？”
“你是——”
“我是咱村的狗蛋儿！”
“呀，瞧我这老眼昏花的，原来是狗蛋儿回来啦。”
狗蛋儿问道：“大婶，有没有几个新军军官来到村里？”
“没、没看见。”
秦啸天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谈话。他知道，这一定是在山下留守阎锡山派人来找他们了。他和冷逢君走了出来。
“狗蛋儿，我在这儿。”
“秦主官！我们大家在山里找了您一夜。”狗蛋儿高兴地喊，“快去告诉潘队长！”
一个士兵飞快地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潘子凡很快跑进了院子。他也是高兴地说着：“三师兄、冷帮带，我可找到你们了。”说着，他紧紧地抱住了秦啸天。
“原来你们都是一起的。快进屋去说。”大婶放心地说。
几人进了小屋，冷逢君问潘子凡：“昨日你追到哪里去了？”
“我们分头去追后，我追到了一道深沟里，实在是找不到你们了，我只好返了回去。阎大都督已经回太原去了，他留下了一支学生队。”说着，潘子凡指着一个人说，“这位是学生队队长傅作义。阎大都督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三师兄，然后把你们带去太原。我带着队伍一字排开，拉网式的搜寻了一夜。这不，刚搜到这个村子。”
“辛苦你们了。”秦啸天上前与傅作义握了握手，问道，“你多大了？”
“十六岁。”
“呵，十六岁就当了学生对队长啦，以后你一定大有作为的。”
秦啸天这一句话说对了。后来，傅作义不仅成了名扬海内外的抗日将领，还成为了拥有六十万兵力的国民党五大军事集团首领之一。
秦啸天又让潘子凡拿出十来块大洋，对齐福一家人说：“谢谢你们的照顾。这些大洋算是对你们的一点补偿。请你们收下。”
大神把大洋推了回去：“这么多的大洋，可以买我们几年用的白面呢。我们可不能要。”
“让你们拿着，你们就拿着！”潘子凡还是把大洋硬塞给了人家。
秦啸天又对狗蛋儿道：“既然这村子是你的家，你就不要跟我们走了。我给你留下一些钱物，你好好在这里生活吧。”
狗蛋儿却问齐福的母亲：“大婶儿，我刚路过我家看了一看，咋就没人了呢？”
大婶说：“孩子，你别着急，听我说。五年前，你被抓了兵，你父亲一口气憋不上来，走了。前两个月，咱村子招了土匪，你母亲跑到山里躲匪患，没想到……”
狗蛋儿晃动着大神的肩膀，哭着问：“大婶，我娘到底咋啦？”
“……没想到，你老母亲在山里被狼给吃掉了。猎户们找到时，只剩下了一堆骨架子。是我们大家凑了钱买了一副棺材板子给埋葬的。”
狗蛋一听，放声大哭起来。这撕心裂肺般的哭声让秦啸天等人手足无措。
许久，狗蛋儿停止了哭声，哽咽道：“大娘，我爹我娘的坟在哪儿？”
“在村边。我带你去！”
秦啸天几个人也是随着齐福的娘来到了村边。狗蛋儿跪在他爹娘坟前号啕痛哭，引得齐福的娘跟着哭了起来。
冷逢君也随着落下了一行泪水。她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秦啸天，说道：“狗蛋儿没了家，怎么办？”
秦啸天道：“怎么办？我也没什么好主意了。能不能多给他几块银元？我想，我们所能帮助的，只有这些了。”
狗蛋却扭过头，说道：“秦主官，我父母没了，家也没了……您是好人，我跟着您吧。”
“行呀。”没等秦啸天回答，冷逢君便爽快地答应下来，并对秦啸天说，“狗蛋儿人好，心眼也不坏，就让他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吧。”
秦啸天从头到脚，打量着狗蛋儿，像是裁缝为他人定做衣服估量着尺寸一般。最后，他对冷逢君说：“你都答应了，我还能说什么呢？狗蛋儿就留在你的手下。我又不是达官贵人，用不着伺候。”
听到这话，狗蛋儿停止了抽泣，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他表白道：“秦主官，我一定勤快做事！”
齐福的母亲也放下心来：“狗蛋儿碰到贵人喽，好福气呀。”
齐福看着也有些眼红：“秦主官，您也把我带上吧。”
秦啸天道：“你母亲也是孤身一人，需要照顾。咱可不能再走狗蛋儿母亲的老路了。你要好好的照顾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你们去信找狗蛋。我们会帮助你们的。”
“那好吧。”齐福转而道，“狗蛋儿，你到了省城里，可记得我们啊。”
“我一定会给你们稍信的……”
秦啸天等人与山西学生队一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深山，终于来到了平坦的官道上。一大群工人正在抢修那条被禁卫军炸毁的铁路。几列运输货物的列车停在轨道上焦急地等待。秦啸天一行人在队长傅作义的带领下，骑上战马直奔太原城而去。
太原，别称并州，古称晋阳，也称龙州、龙城。位于山西省境中央、太原盆地的北端，是一座有两千四五百年历史的文化古城。太原的文化底蕴极为深厚，与著名的古都北京、西安、南京、开封、洛阳相比，毫不逊色；这里是山西的首府、晋商的大本营，有几十万人口。昔日，太原城内车水马龙，繁花似锦。
当秦啸天等人穿过太原街市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比比皆是的残垣断壁，瓦砾塞途，到处都有大火肆虐后的痕迹。一些受到伤害的家庭利用这短暂的平静，走出户外去掩埋亲人的遗体，街道两旁便多了那些像雪片似的纸钱在胡乱飞舞，让人觉得凄凉万分；那些未被烧毁或未被抢劫的商人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们像约好了似的，都关了门。对于普通市民来说，那种平淡无奇却也安逸的生活已经成为了遥远的过去。一些人战战兢兢地走上了街头，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今后生活的出路。
望着秦啸天那紧缩的眉头，傅作义解释道：“我们新军举行的太原起义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但因为第一个进城的八十五标领导人事前计划不周。他们在打死巡抚陆钟琦和协统谭振德后，部分新军和溃兵们趁乱抢了藩台衙门的银库，又抢了官钱局、帽儿巷的金银手饰店，西羊市街、估衣街。眼前这条街上的殷实商号也被洗劫一空。接着，溃兵们放起了大火，大火借着风势，烧了大片商家房子；市井无赖也趁机参与抢劫，太原全市都黑了街。就这样，整整抢劫了大半天。阎大都督率领第八十六标进城后，立即弹压乱兵乱民。这才稳定了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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