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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万事备只欠玉玺


次日,雾散天霁,鸟雀檐鸣。

        吴氏早早起身,两名婢女急忙捧来衣袍,便要为她穿戴。

        “还是我自个儿来吧!”吴氏浅浅一笑,接过长衫。

        两名婢女怔立当场,服侍也不是,走也不是,显得分外拘谨尴尬。

        “吱呀~”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陈氏莲步走了进来,向着手足无措的二人嫣然笑语:“我来吧!你俩都下去吧!”

        “是!”二人得了令,如蒙大赦般躬身快步离去。

        再看吴氏,也是长吐一口气,足见她刚才有多紧张。

        陈氏素手纤指,熟稔地为吴氏整理着领角。

        这次吴氏并未推辞,露出一脸无奈地笑容:“习惯了贫苦的日子,你说屋里突然多了两个服侍的奴才,我呀,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姐姐说得是。”陈氏拍了拍吴氏肩头的尘土,笑道,“方才妹妹醒来,突然就有这么两个侍婢围上来,也是吓了我好大一跳!到最后,妹妹我也是将她们赶了出去,还是自己穿衣洗漱啊,自在!”

        瞥了眼陈氏神光异彩的双眸,吴氏莞尔:“看来呀,这让人端茶倒水的快活日子,咱们享受不来,也注定没那福分喽!”

        “我看呐,是姐姐爱子心切,一心系在策儿身上,故而有福不愿想!”陈氏轻笑打趣。

        吴氏闻言愣神,蓦然怔立。

        正是这骤然降临的富贵,使得吴氏不愿、也不敢享受。心系儿子,这话正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陈氏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误言,惹得姐姐难过,不免呆呆立在一旁,愧疚难当。

        两位上人各怀心思,百转千萦,气氛竟突然变得有些冷寂。

        “咚咚咚~”正当此时,屋外传来了清脆的叩门声,也将二人刹那间惊醒。

        “什么事?”隔着纸窗,外面是一名丫鬟打扮的身影,还是陈氏率先反应了过来,也是一心急着打破尴尬的局面。

        “禀夫人,袁欣小姐求见!”果然,外面丫鬟的莺声细语幽幽传来。

        “欣儿?”两位上人相顾生惑,这一大早的,她来做什么?

        要说自上次吐露真情反被孙策一语重伤、无情拒绝后,她可从来没再上门拜见过。就连他孙家受恩,搬进这新的宅院,也没见着过她的身影。

        怎么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依欣儿的脾气,倒不像是为策儿而来,怕是有什么要紧事,姐姐还是先见见再说!”陈氏沉色轻语。

        吴氏颔:向着屋外端然一句:“请她进来吧!”

        ……

        袁欣来得匆忙,去得也快。

        待她离开,内室的两位夫人却是黛眉蔼蔼、面色森森,再次陷入了沉默。

        “姐姐是如何打算的?”陈氏按捺不住,期盼的看向旁席的姐姐。

        吴氏轻叹;“欣儿这孩子着实可怜……”

        “姐姐,你可莫要做糊涂事啊!”陈氏一听话头不对,忍不住打断,“欣儿这姑娘固然看着可怜,可哪家的孩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何况她的父亲是谁?姐姐就是心善,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可策儿呢?姐姐有没有考虑过策儿的想法?他也还是个孩子,这样对他不公平!”

        “好了!”吴氏心烦意乱,狠拍桌案,茶盏乒乓,惊得陈氏将下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我正是担忧策儿,又把欣儿当自家的孩子看待,才这般为难!”吴氏拄额嘶声,显得分外纠结。有顷,又幽幽道:“可是欣儿毕竟与他不同……”

        “夫人,大公子来请安了!”婢女话音方落,一个身影便莽莽撞撞地闯了进来。

        “孩儿给母亲早安!”孙策折腰一拜,瞧见陈氏,憨笑:“这么巧?二娘也在!”

        陈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点头回应。

        孙策并未瞧出其中的端倪,调皮地上前牵住母亲的手:“母亲!母亲?母亲!”

        他屈膝仰头一连唤了三声,一声比一声叫得怪。

        吴氏莞笑,却蓦然面色一正,悄然抽回了手,斥责道:“身为将军、堂堂三军统帅,怎生这般没规没矩的!”

        “孩儿这不是挂念娘亲了么!”孙策撒娇。

        “你呀,这么忙,一大早上的,不是叮嘱过不必再来请安了么!”

        “娘亲这是怎么了?生病了么?”孙策瞧着气氛不对,母亲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你呀,不来气为娘,娘就还能多活三十年!”吴氏打趣的顶了回去。

        “娘可得长命百岁!”孙策脱口而出。

        “哈哈~”二位上人见孙策初心未改,不由失笑。

        “娘,孩儿此来是有要事相求——”

        见儿子踟蹰,吴氏面色一正:“怎么,可是遇着什么难处了?到了娘这儿,还支支吾吾干些什么!”

        “娘也知晓,孩儿近些年在寿春袁术手下,备受排挤,空有雄心壮志却苦于施展不开。于是孩儿与众人筹谋许久,目下已有了脱身之计,如今独独尚缺一方进言说服之物——”

        “【传国玉玺】?”吴氏何等聪慧,一语道破了真谛。

        “不错!不知母亲……”

        “你倒也实诚,玉玺乃是你父亲生前在洛阳偶得,此物消失了许多年,若突现于世,必又是一番群雄纷争、腥风血雨。当时情况特殊,你父亲顾虑到其间干系重大,于是暗中令人将其送于我处代为保管。这一保管,便是足足五载。可天下哪有密不透风的墙?玉玺乃是天子的象征,帝每诏令,必附此玺,是为国之重器。所以向来只在皇帝手中,代代相传。古往今来,谁得到了它,便是真命天子,足可尽揽民心、号令群雄。到了如今,天下大乱,天子失玺,又复出现,诸侯又有哪个不觊觎想染指的?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你父亲本意是不想因为此物天下复起干戈,不想却也因为此物枉送了性命。娘非是舍不得,只是,此物实乃不祥之物。娘不想你因为一时糊涂,走了你父亲和那些人的老路!”

        “娘的担心,孩儿理解。”孙策眸光清澈,耐心的听着母亲的谆谆教诲。

        吴氏见了,复又叹息:“也罢,你也大了,许多事不必为娘再作赘絮。”说着,吴氏悄然从髻上取下一根制作精巧的银簪,递向孙策:“庐江周家后院的那株梧桐树,你可还记得?”

        孙策一滞,不知母亲为何要提起它来,不过还是利索地一点头:“孩儿记得!”

        他当然不会忘记,当初落住周公瑾家时,他二人为了小乔争风吃醋,不知生过多少次比斗。可论武艺孙策占优,论文学又是周瑜更善,一往一来,终究各有胜负、徒劳无果。于是后来周瑜便提出了比试爬树这个项目,谁先到树顶便是谁胜。当初毕竟年纪还小,都是童心未泯、血气方刚,孙策当即应承了下来。谁知这正中了周瑜的下怀,周家后院的树,没人比周瑜更为熟悉,何况周瑜自小没事便爬到树上玩,早已练就了一身爬树神功!可怜孙策空负神力,面对这株数丈高的梧桐却束手无策,几番比较,每每都是周瑜完胜。孙策不服,于是每日天未亮,便起身到后院练习爬树。以至于到后来摔了多少跤,连孙策自己都记不得、数不清了。这一练,便是舒县离别、独闯中原!

        “玉玺,便被娘埋在了那株梧桐树下!你命人拿着这根簪子去,周家自会放他去取!”

        原来,天下多少豪杰求之若渴的【传国玉玺】,居然是被母亲随随便便地就埋在了那棵梧桐树下!无怪袁术处心积虑,困了母亲这么久,注定一无所获!

        “此物虽不是我孙家的,却也算是你父亲临走前留给你唯一的遗物。你若要用,便拿去用吧!”吴氏细言温吐,“一切但凭你自个儿做主,其他的,娘也就不过问了!”

        孙策跪倒,双手轻托,恭谨接过。

        “孩儿——多谢母亲大人成全!”孙策拜。

        “我这儿,也有一事要拜托你来办!”待孙策起身,吴氏却换了副脸色,笑颜洋溢地注视着他。

        邻座的陈氏闻言猛然失色:姐姐,终究还是要开口了么!

        孙策神采奕奕,慨然应承:“娘有何吩咐,但凡用得着孩儿的,孩儿必定舍生忘死、全力以赴!”

        吴氏失笑:“娘也不用你舍生忘死的。”她特意没去瞧旁边陈氏的脸色,道:“这事儿说起来也简单,袁家小姐袁欣你也认识,日前她受家中逼婚要与吕布长子联姻,一个素未蒙面的夫君,对女儿家的确残忍。所以,为了帮欣儿摆脱这桩婚事,娘想拜托你当面向袁术求亲,就当做积善行德吧……”

        “绝不可能!”不待母亲说完,孙策断然拒绝,“娘也知道,孩儿早已心有所属,因为袁姑娘不同意这桩婚事,孩儿便要娶她。娘觉得,对于孩儿就不残忍了么?”

        “娘当然知道,可你堂堂七尺男儿,有三妻四妾也属正常。欣儿看着刁蛮,其实心地还是格外善良的。她的生母,乃是当朝司隶冯方的亲身女儿,大家闺秀出身,早年也一直是袁术的正室夫人。后来因为被袁术小妾妒忌,中计含冤惨死。大概正是如此,袁术对这个女儿格外疼爱,才养成了她今日有些叛逆的性格。论身世,欣儿不比你幸运,你就不能看在娘的面子上,帮她一把吗?”吴氏神情悲戚,透着淡淡乞求的目光。

        孙策犹豫了:“就因为如此,母亲才突然愿意接纳她,收她作义女的么?”

        “你说得不错,又有哪一位母亲,不期盼着儿孙满堂呢?”吴氏叹息,“如今看到你们一个个长大,有出息了,娘这心里,也跟着高兴!欣儿虽然生在贵门,终究自幼缺少母爱,比于擎天,未见得幸福多少。你能收留擎天,就不能可怜可怜她么?何况她身份尊贵,长得也不差,下嫁于你,未必是辱没了你呀!”

        “娘~”孙策轻轻唤了一声,过了片刻,好似下定了决心,孙策昂,目光坚定,“不是孩儿不愿意,可如今世道正乱,孩儿茕茕而立,一如浮萍,朝生夕死,或不可知。袁姑娘娇生惯养,又怎吃得了这苦?下嫁于我,只会连累了她。倒不如随了她父亲袁将军的愿,择一门佳婿,踏踏实实的做一位豪门大少奶奶,岂不比在我身边吃苦受累好上百倍?”

        吴氏知他心意已决,她并非寻常母权强盛的母亲,也没有逼迫儿子的意思。相反,打从一开始,她就是打着商量的口吻在跟儿子交流。站在儿子这边,娶了欣儿,也确实只会增加他的负担。

        “是为娘考虑不周了!既然如此,一切但由你自己定夺吧!我这儿,你也不用考虑,如何?”吴氏轻抚其头,一如当初的温和。

        “多谢娘亲体谅!”孙策再拜,“那孩儿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两位娘亲用膳了。”

        “去吧!”吴氏摆手。

        孙策出了后院,脑海里犹自沉浸在与母亲最后的那一段对话当中。

        原来袁姑娘的生母是被袁术其他几位小妾害死的?怪不得袁术这般娇纵于她!

        袁术要与吕布联姻?母亲又是怎生知晓的?

        不对,吕布不是在袁绍帐下为将么?怎么又与袁术勾搭上了?

        话说当初吕布与王允合计剿杀董卓后,董卓部将李傕、郭汜复取洛阳。见势不可为,王允跳城而亡,吕布骁勇,独引百余骑杀出条血路。他先是投奔淮南袁术,可吕布自恃杀****之功,骄恣桀骜,纵兵劫掠,为袁术所恶,终被拒绝。后吕布再投冀州袁绍,助其讨伐黑山张燕,因功被封为奋武将军,留驻清河郡。

        袁术与袁绍开战在前,后复与吕布结仇,怎么突然又要与他帐下的吕布联姻结盟了?

        “公子,喜事啊,天大的喜事!”一人匆匆忙忙跑来,正撞上陷入沉思中的孙策。

        “陈叔?”

        来人正是陈端陈子正。

        “你刚才说,什么天大的喜事?”

        “曹操部将陈宫因不满操伐徐暴行,日前已联合陈留张邈、张迎吕布为兖州牧,举兵造反。吕布兵势浩大,只数日,兖州大半疆土尽入其手,曹军独独困守甄城、东郡两地。尚在徐州与陶恭祖交战的曹操闻讯已是罢兵回援,这一次,曹操本阵陷落,粮草不济,只怕是凶多吉少!”

        原来如此!孙策恍然醒悟。

        之前的一切困惑,也随着陈端带来的这个消息,变得明朗起来。

        “吕布弃袁绍而入主兖州,又与袁术联手共同抗曹,只怕正如先生所说,这次他是凶多吉少了!”孙策并未显露出多大的喜悦,不咸不淡道。

        “是啊,曹操徐州屠略,人神共愤,有此报应,也是咎由自取!”陈端愤慨。

        “只怕如先生所言,这并非天大的喜事吧!”慵懒的声音,郭嘉缓缓走来。紧随在后的,是宋谦、华雄等一干人。

        这小小的院落,孙策帐下文武,居然到齐了。

        “奉孝?”陈端眉头一沉,看着来人,“何出此言?”

        郭嘉施施而来,并不理会他,向着孙策拱手一拜,道:“曹操失势,袁术危机自解,若公子再不抓紧时机,日后再想脱身,怕是举步维艰了!”

        “怎么,你与公子已有了脱身之计?”陈端眼前一亮,自是激动不已。

        对于孙策与郭嘉的彻夜洽谈,陈端并不在场,当然也就毫不知情。另一方面,在郭嘉眼中,孙策身边的这位被尊为“智”的陈子正,不过就是多读了几年书,若论才干智谋、运筹帷幄,还远远称不上!

        揣度人心、勾心斗角,都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胸隐甲兵、决胜千里,方是真谋士该有的大智慧!

        加上郭嘉孤傲的个性,对诸如陈端、秦松之辈,多怀嘲笑薄视之意。

        “先生放心,我与奉孝的确计谋已定!”面对陈端,孙策却毫不怠慢,“正巧诸位都在场,今日我孙伯符就向大家表明态度,离开袁术、建勋筑业,我孙伯符势在必行。只盼着诸位这几日谨言慎行,万莫露了马脚才是!”

        “好!好~”场中叫好声一片,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悦兴奋。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出头之日,怎能不令人激动万分!

        众人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待试。宋谦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公子放心,但有用得着俺的地方,只管吩咐!”

        “俺在这屁大点的地方,整日里无仗可打,早淡出鸟来了!只要公子一声令下,俺必定第一个冲上去,杀他个三昼三夜!”华雄戾气不减,扯着嗓子叫嚷。

        孙策一一环视众人,看着大家群情激奋的模样,内心万分感动。

        最后,他将目光定格在孙青身上;“国长!”

        “在!”孙青昂挺胸跑出了人群,目光尖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孙策附身对他耳语了几句,最后,将刚从母亲那儿取来的银簪递给他:“你与礼让亲自去一趟!记住,此事干系重大,千万不得有失!”

        “末将敢不肝脑涂地!”二人拱手应诺。

        “此去千里迢迢,一路上还当珍重!”孙策不厌其烦,一一叮嘱。

        “将军放心!”二人又与诸人一一拜别,便回府收拾行囊,立即上路。

        “诸位,时间紧迫,烦请各司其职,如此关键时刻万万容不得半分差池。伯符在此,拜托各位了!”孙策深深躬身揖手。

        “末将不敢当!”诸人动容,纷纷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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