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局中局
师徒间也是有绝对禁区的，而现在，罗德尼就已经入侵了导师的禁区，甚至可能触犯了最高决议，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呢？是在痛苦中死亡，还是在畸变中被永恒囚禁？最可怕的，莫过于被贴上奸细和叛徒的标签，那会让他比死亡更痛苦。
因为，他没有。
无人指使，他只是拒绝不了那种诱惑。
卡莱赫一直是个给人很大压力的导师，不论是他喜欢捉弄人的恶趣味，还是他的身高，总让跟他对话的人很有压力。
而现在，罗德尼的压力已经大到极致，他甚至感觉自己腿都软了。他哆哆嗦嗦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老老实实扶着家具和墙壁走到卡莱赫面前，想着如何解释。而卡莱赫，则一直盯着他微笑。
“导师，我没有......我真的、真的只是、控制不住......”
卡莱赫缓缓弯下腰，把脸贴在他面前，眯着眼问道：“你是从何时开始，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
“从、从那天在魔法塔顶层，陨石之主面前——”
话音未落，卡莱赫已经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你那天醒着？你在我和陨石之主面前还能保持意识，这怎么可能？”
一直从容不迫，甚至面对着陨石之主这等人物也不露怯的卡莱赫此时满脸惊惧之色，“不可能，能在黑星魔法塔中耍把戏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当时黑星意识降临，在这巫师世界，又有谁能当着他的面......”
他说着说着松开了手，愣住了。
罗德尼咳嗽着大口呼吸，却听到他的导师喃喃自语：“我知道了，是相位巫王......只有他、只有他才有能力戏弄陨石之主！他知道了那天的对话......”
罗德尼也愣住了，他回忆自己这些天的状况，回忆脑海中那些癫狂的妄想，突然一拍脑门，醒悟道：“我被下咒了？我被下了咒！原来如此，是这样！”
卡莱赫瞥了他一眼，无暇开口说话，自顾自想道：“可就算他知道又如何，他的真身无法降临这个世界，我只要把消息告诉达尔文阁下，结果还是一样的，他的阴谋照样会被揭穿。”
就在这时，方才离去的黑巫学徒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赶了回来，甚至人数比刚才更多。
那位和卡莱赫辩论的老巫师挺着鹰钩鼻，嘴角挂着阴沉的笑容，冷冷道：“卡莱赫先生，没想到您居然教出个白眼狼——您的资料，还有咱们传送阵的数据没有受损吧？有没有初步审讯一下，他是谁派来潜伏在您身边的？”
他的肩膀上，一只脖子上有红色羽毛的信鸽正咕咕叫着向他低语，而他则十分享受地点着头。
“他是我的亲传弟子，不可能是间谍，他只是被下了魔咒，”卡莱赫阴沉着脸，“这些小事容后再谈，我现在必须立刻面见达尔文阁下，贵学院的传送阵工期看来得延后了。”
他的语气非常不客气，没有奥维都斯的帮忙，这些年来黑星也只能靠着车船坐骑等工具移动，行动不便不说，没有学院传送阵坐标，在外游历的学徒等若少了一道保障。看在传送阵的面上，他不信黑星的主事者会在这个时候开罪于他。
然而老巫师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把手一挥，数名学徒就将罗德尼围了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敢拘捕奥维都斯的学徒，我的亲传弟子？”卡莱赫难以置信地怒喝道。
老巫师嘿嘿笑着后退了几步，“卡莱赫先生，事关学院的安危，还请将他交给我们看管。放心，这里不是奥维都斯，在黑巫师的手段面前，相信他很快就会招供的。”
几名面无表情的正式巫师挡在卡莱赫面前，冷漠地道：“卡莱赫阁下，由于您涉嫌间谍活动，请到学院指定的地点暂时居住，等证明您的清白就会放您离开。”
“混账，我可是陨石之主亲自邀请的客人，是特意来帮你们这帮混蛋建造传送阵的！”
卡莱赫怒火烧心，手上已经不自觉地凝聚起魔力，老巫师嘿笑两声，不紧不慢地道：“卡莱赫先生，我知道您战力高强。但，还是不要在黑巫师面前炫耀为好，这一点，想必您深有体会。”
他见局势轻易被己方控制，这才走回人前，不屑地对卡莱赫道：“我知道你的那个位面技术很出色。嗯~新型空间理论吗，那个位面之锚似乎不错。但是，你不该挑战一位值得你尊敬的高阶巫师，我的年龄比你的家族更悠长！”
不用他交代，几名黑巫师上来控制住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罗德尼被黑巫学徒们带走。
“位面之锚，原来是这样，”老巫师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卡莱赫，“从你以位面之锚的知识为筹码强迫他进行交易时就盘算好了一切，你这头狡猾的狐狸！”
他被数名正式巫师看着，根本无暇施法反抗，只能恨恨地回头瞥了老巫师一眼。本想做戏怒，与他争吵一番，好让罗德尼放松警惕自行露出马脚，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巫师如此记仇，来了个将计就计。
老巫师见卡莱赫消失在转角，才得意地对信鸽道：“去告诉那位大人，上面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
......
“放开我，快放开我！”
“老实点，进去吧你！”
黑巫学徒们把罗德尼推进监狱，呸了一声，道：“你还是留点力气应付新朋友吧，千万要活到咱们来审讯——相信下次到来你就会老实一些，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一门之隔，就是人间和地狱。
罗德尼紧紧握着长满苔藓和铁锈的栅栏门，似乎仍然不能正视现实。这扇门被太多的鲜血覆盖，这里隔断了太多凄惨的哭诉。
黑巫师们可不是凡人界的国王，他们不需要律法，也绝不会遵守世上任何律法，因此这里面关押的每一个生物都有可以声称自己是无辜的。当然，在织法者联盟的干涉下，大部分生物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狱卒们静静候在一旁，没有催促。
他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知道人家是客人，只是卷入了争斗当中，随时可能被救走。相比人家巫师学徒的身份，这些狱卒只不过是些学习后现潜力不足的可怜人，或是其他巫师及巫师学徒的血脉。
良久，罗德尼终于面对现实，即便他在这门前看上一整天，结局也不会生变化。
两名狱卒一前一后，领着罗德尼向监狱深处前进。被折磨的太久，再好的脾性也会变得如癫似狂。眼看着来了一位新鲜面孔，两侧和吊顶上关押的犯人开始起哄喧闹。
“这么白的孩子你们也舍得送进来，不如放到我这里吧？”
罗德尼往左侧看了一下，说话的竟然是一头瞎眼缺耳的矮小哥布林，它见罗德尼看过来，还伸出散恶臭的长舌头舔着空气。
“妈的你们都还有的活，有好处也该让老子先用吧？”
头顶上的铁框被跺得哐哐直响，罗德尼抬眼看了下，这是一个被固定在铁架子上，手脚及四肢血肉都被剔干净的倒霉鬼。他鸟窝似的头潮乎乎的，表情极度用力，仿佛每一口呼吸，每一块皮肤扯动，都会给他带来剧痛。
“臭海盗，你的全身的神经都被抽走了，只留下痛觉，你还有那功能吗？”
“哈哈哈，说得对啊，还是让给咱们这些纯爷们吧？”
看来新人的到来点燃了囚犯们的激情，众人肆意评论着，从各国各地的窑子吹到王室贵族的女人，仿佛要把全天下的人形物种都评头论足一番。
罗德尼从前不是个胆大之人，只是进入奥维都斯后，再怎么胆小也被历练出来了，尤其是自己开始动手进行实验后，恶心这个词就被重新定义了。
被魔咒控制情绪，进而影响行为，最后被导师抓个正着，又牵连导师被黑巫们控制，罗德尼现在的心情可谓差到极点。尤其是随着魔咒消失，一股贪婪而又暴戾的奇怪心情慢慢的充斥于胸，让他感到憋屈、愤怒。
他突然站住不动了，迎面而来准备接管他的监狱长也楞了一下，这位可是正式巫师，他毫不客气地飞起一脚，将罗德尼踹倒，惹得囚犯们纷纷吹起了口哨。
“妈的，到老子的地盘给我学乖着点，”监狱长也沾染了囚犯们的痞性，他勾勾手，让狱卒们将罗德尼架起来，“白巫学徒是吗，很好，把他跟胖魔戈关到一起。”
囚犯们顿时哀鸿遍野，“人渣，你把他丢给胖子哪还有咱们的份啊！”
“让我们先过过手啊，我保证不把他弄死！”
监狱长脑门上暴起两根青筋，比较机灵的犯人立刻躲到狱友身后，随即一道黑乎乎的粉末就漫天撒开，那些体型高大的囚犯当其中立刻捂着口鼻抽噎着倒下，不一会儿漆黑的血液和屎尿就淌了一地。
“都他娘的给我放老实些！人渣，你们这群烂货才是人渣，”突如其来的杀戮终于让囚犯们老实了，监狱长用短刀一个个指在幸存者的鼻子上，“你们这群人渣居然敢质疑老子的决定。说，刚才是谁，是你吗？还是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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