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毒药
“......巫师界的晚辈中，你算有心了，卡莱赫。连身处遥远之地的诸位巫王都听闻过你的名字。”
黑星的赞叹没有让卡莱赫高兴，相反他的表情愈凝重。巨大的黑色眼眸上雕琢着许多粗细不一、长短各异的魔线纹路，这些各自独立的绘制手法有别于现行的任何一种阵图格式。
卡莱赫与他静静对视，也不知他是在看这些令人着迷的魔线，还是试图从这颗没有血肉生命感情的眼睛中读到些什么。
“连巫王们，也卷入其中了吗。那么一旦失败......”
“这是宇宙展的必然结果，是生命和时空对立统一的维演化，无人可以阻挡，无人可以逃脱。同你我在凡人界所见的任何战争一样，最终必然由胜利者谱写新的篇章。而失败者，则失去立足之基，最终被自己无法接受的宇宙规则消灭。”
黑星之眼中亮起一道无法言说的红色光线，它泛着烟雾似的光晕，仿佛一根透明的丝线，直射在卡莱赫额头上。
“终于出现了第六位巫师之王，巫王议会长久以来追寻的梦想，吾等所期盼的完美时代，或许即将到来，”黑星激动情绪震动着这个只有虚空和一层平台的诡秘空间。他歇了口气，又补充道：“对了，新晋巫王向巫王议会分享了一些情报，你把它带给达尔文吧。”
卡莱赫紧闭双眼，任由光束一点一点钻入自己脑袋。这光仿佛是一针兴奋剂，随着它的传输，卡莱赫的神情又平静至暴怒，又暴怒又转为压抑，他的愤怒中夹杂着难言的喜悦，他的压抑中又有遮掩不住的恐惧。
最终，怒火占据了上风，他怒喝一声，声波响彻虚空，风浪震裂了风衣，掀飞了礼帽，点点衣料碎片在漂浮中变得失去色彩，甚至失去自身的存在。很难想象总是温文尔雅，咋看之下像位学者的卡莱赫，起怒来会也会难以自制。只看他还露出一点红光尾巴、满面狰狞的暴怒之象，还以为是他是恶魔大军中的一员呢。
“终于证实了吗。”
看似平静的话语中包含这坚定的意志和决心，黑星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起另一番道理：“你既然选择支持达尔文，心中一定早有疑惑，事实上两边谁也不信他，所以才有今日的局势，证实是迟早的事。可即便证实了，也不能急于这一时。”
“有位巫王坐镇，总是好的吗？”卡莱赫镇住怒气，叹息道：“弱小就是原罪，证实了又如何，集此位面所有施法者之力，能够战胜那位吗？特拉维亚的变故还历历在目，诞生星空术士这种纵横虚空的高阶施法者的邪能世界，也只是他盘中羔羊。”
“明白彼此间的差距就好，安分地等待下去，他的破绽已经越来越大。”
......
“天啊，我听到了什么？”
即便是正在对话的两位巫师，也绝对想不到晕厥中的罗德尼居然听到了两人完整的对话。
“导师远不止是正式巫师这么简单，而那位陨石之主是导师都要小心对待的存在。在他们面前，谁能暗做手脚，让我窥听他们的对话呢？是导师，不，他远不是陨石之主的对手。”
罗德尼心惊肉跳地听着两位巫师的对话，他想过让自己彻底晕过去，可这些牵涉到整个世界的秘密却一个劲往他耳朵里钻。
窥视神秘、追逐未知，是巫师的天性，罗德尼完全无法抗住这种掌握原本只有一小部分人知晓的秘密的诱惑，他的肉体毫无感知，仿佛死去，但他的精神世界却随着一个个秘闻而翻江倒海。
一场关系到所有人的密会很快过去了。醒来的黑巫学徒们欣喜若狂，因为他们的“灵感”暴涨了一个档次。这是检测学徒们同学院主人黑星之间亲密度的数据，灵感越高，就越容易借用黑星的力量。
卡莱赫开始按部就班的建造大型传送阵，整座学院的黒巫师和学徒开始围绕着这位白巫师的命令工作。
而身为他的弟子，罗德尼也受到相当的礼遇，黑巫师们甚至允许他参观黑巫学徒们的战斗。至于和奥达尔等人一起参加付费课程，更是不在话下。
秘密是一味毒药。
心怀机密者会变得谨言慎行，会患得患失。
在看热闹的黑巫学徒们看来，罗德尼似乎是位沉默寡言的人，典型的学者型巫师，只对自己的研究感兴趣。
可奥达尔等人却敏锐地察觉到，罗德尼自从来到学院后就有些拘谨。也许这里压抑的氛围感染了他，奥达尔等人对此表示理解，他们带着罗德尼游览学院中的著名景点，希望能开导他。不过随处可见的决斗和时常死于暗杀的倒毙者令他们尴尬不已。
这一日，罗德尼正跟在卡莱赫身边，观摩他和数名黑巫师构建传输结构。
他的居室被定在一间实验室旁，大伙围着巨大的试验台讨论问题、制定设计图。几位空间系的老黑巫就传输率和具现化反应等问题和卡莱赫争吵不休，学徒们一边缩着头看热闹，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为了驳倒彼此而甩出来的经典论断。
只有罗德尼显得心不在焉，他看着挂在众人面前的传输构筑设计初稿，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陨石之主所说的话。
小家伙浮想联翩，在他眼中，那一个个能量节点就像鳞次栉比的大小星环，无形体却能准备传导魔力的真空导管就像位面传送阵，而那些在封闭的导管中来回奔流不能对冲的魔力，就成了一个个率领世界精锐，在宇宙战场上纵横捭阖的文明大军......
“罗德尼，罗德尼.....”
“碰！”
脑门上传来的剧痛将他拉回现实，他瞬间想到自己所身处的场合，看着卡莱赫正要收回去呃手，他才愕然现自己居然被导师给打了。
“对、对不起导师，昨晚研习束魔咒有些太迟了，所以......”
“谁关心这个，”即便以卡莱赫的好脾气也被这帮老头子折磨得大喊大叫，他瞪着眼睛，用手指着对坐的巫师道：“你来说说，你来说说！位面移动的本质是灵魂的投影以及意识的自我欺骗共同作用的结果，这对不对，对不对？对？很好，这是初阶学徒都能想明白的事，你这个从宗教战争时代活到现在的老家伙居然不认？”
卡莱赫引经据典地反驳着那位老巫师，这位留着长胡须的邋遢老头似乎还是很不服气，两人越吵越凶，最后居然站起来，要去实验验证双方的观点。黑巫学徒们赶着哄和他们一起走了，唯有罗德尼还傻呆呆地留在原地。
由于都在气头上，卡莱赫走时忘记锁门。罗德尼盯着空无一人的黑暗房间，愣愣地盯着他桌上的信件出神。
秘密是一味毒药。
当你怀揣着秘密，你就成了它的傀儡，你使出全力保护着它，又紧盯着任何可能，来获得更多。
一只信鸽落在试验台上，它的脖子上有一圈羽毛是红色的，娇艳似火，非常好看。可惜罗德尼沉浸在秘密中不能自拔，无法分心欣赏。
已经行至半路正满脸怒气和老巫师理论的卡莱赫突然停下脚步，他脸上的怒气迅消散，称自己想起今天还有一桩重要事务需交代徒弟去办理，去去就来。
几位黑巫师对视无言，无声的交流通过眼神传递着，这群动辄杀人向来受不得气的老巫师居然真的放他先行离开。
“‘喂食计划’居然要收割世界之魂，天啊，真是奇迹！”
“哦，倒影之都悬挂在位面屏障上，和诺齐布尔一体两面，竟然是仿照空间站的结构，太奇妙了。”
“什么，邪火君王曾经是一名巫师？”
信鸽默默注视着他，看着他敢大包天地拆开导师的信件，贪婪阅读着巫师们的机密。
甚至一封密信还满足不了他，他又打开导师的抽屉，翻开他的衣柜，摸索着、寻找着，想要现更多奥秘。
“一定还有，一定还有！”
癫狂的情绪支配了他，所以他不仅没有现信鸽，也没有现已经站在门前的卡莱赫。反而是那只鸽子早早听到巫师的脚步，振翅离去。
卡莱赫看着他的弟子。
就这么一会功夫，罗德尼脸上就挂着两个漆黑的眼圈，连额头前的梢都干枯了。
他有些自责，也有些失望。开着门在毫无顾忌的翻弄着房间，没有一丁点儿警惕心。他的徒弟可以动点心思，但绝不允许犯蠢。
显然，罗德尼被人做了手脚。他的徒弟是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之前的焦躁是正常的，如果他一边冷静的盗取资料，一边和自己演戏，那可真得清理门户了。
想着这些东西，卡莱赫不禁有些脑子疼。他叹息一声，这声明显的声响立刻惊动了小偷。
罗德尼的脸瞬间白了，湿漉漉的汗液黏住了内衣，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百口莫辩——
他的脑海中只有这个词一闪而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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