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白左眼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虽然精神很不好。这几天来连续熬夜让我的黑眼圈都明显了不少。我仔细地洗了个脸，在忙完这阵子之后，我一定要抽时间来好好地保养一番，以免弄得太邋遢了，街上姑娘看着我都得绕道走。
我搭上公汽，从城市的这一头一口气坐到那一头的爷爷家。爷爷的家也就是我生活了多年的家。这一点大概有点与众不同吧，我是自小被我爷爷抚养大的，我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住在一间小屋里，而我的父母亲，我则是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每次问起我爷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都会叹息一声，说：“你的父母……是为了你好。”然后就不再说话。
很多时候我想不明白，他们哪里为我好了？丢下我和年迈的爷爷在家，靠着爷爷帮人做事赚取的微薄生活费来供我吃住、读书，却丝毫不尽为人父母的义务。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就慢慢地释怀了，毕竟也看透了生活在这世间的种种不容易，他们也许有他们的苦衷。因此，我也在有能力照顾自己之后，千方百计地赚钱补贴家用。在读研一的时候我就不遗余力地接各种单子帮人写论文，直到现在进论文中介公司为客户做论文代理。所以说说到学术道德这个事儿我也很无奈，但是现状所迫，我一学生也只能干这个了。
在城里颠簸了两个多钟头，我总算到了家。爷爷看到我回来，很是惊喜：“卫辰，今天没有课吗？”
我笑着摇摇头，“跟导师约了下午，不要紧，赶得回去。”
我一进家门，爷爷就开始忙着要准备做午饭。我忙拉住他：“爷爷，咱不急着吃饭，有一件事情我得向您问清楚。”
爷爷一脸疑惑。我拉着爷爷进屋坐下，给他和自己都倒了杯水，等他静下来，才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字条。
爷爷看到我手中的字条，有些好奇。不过我不急着拿给他看，而是问道：“爷爷，最近我身边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知道……自己左眼到底有什么问题。”
爷爷有些惊讶，“怎么了，眼睛是不舒服吗？”
我道：“不是不舒服。只是……我看见了一些比较‘特别’的东西。”
爷爷轻微地一震。他的动作被我看在眼里，只见爷爷喝了口水，才慢慢道：“看见的东西，你用不着理它。”
我的心扑通狂跳起来。果然，对于这只眼睛，爷爷是知道些什么的。
心知爷爷的“口风”一向很紧，我不急着催他，而是说道：“唉，就在前几天，我在网页上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些只有左眼可以看到，右眼却看不到。结果就在昨天，我认识的一个人出了事情，而且还说是与我有些关联……”
“什么！出事了？”爷爷大惊，忙问我道，“是谁出了事情？还和你有关？”
“爷爷，您先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有这样一只眼睛？这眼睛是不是会给我带来一些不好的事情？”看到爷爷因为关心我而着急起来，我急忙安抚他，“您把这些事儿告诉我吧！我都24岁了，有能力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爷爷咳嗽了两声，“卫辰啊，今年是你的本命年，你可能会不太平喽。”
他看着我，显得忧心忡忡。
我一听觉得有戏，便穷追不舍地问他道：“这左眼是不是很不好的东西啊？之前它只能看到黑白两色，这些年来渐渐在恢复，可是为什么最近我又觉得它开始‘退步’了呢？又只能看到黑白色了……”
事实上这有些夸张，但是为了得到“情报”，我也只得这么“吓唬”一下爷爷了。
果不其然，爷爷一听说我的左眼又开始看到黑白的东西，赶忙问我：“啊？这情况有多久了？”
我把口风守得紧紧的，就是不说。爷爷见我这般，只好把有关我左眼的事情透露了一些。
我的这只左眼，的确有些“不寻常”。当然，它与我之前猜想的什么“天眼”、“阴阳眼”之类的还是有些出入的。这眼睛让人只能看得到黑白灰的世界，但是除了活人的肉眼可以看到的东西之外，这眼睛还能看到“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东西，爷爷不肯明说。他只是告诉我，这眼睛有一个名字，叫做“鱼灯”。
听到这儿我心里有点小不爽，“鱼灯”？听上去就跟打渔的人手里提着的灯笼是一码事。如此神奇的眼睛竟然只有一个这么平平淡淡的名字，这让我有些失望。不说叫“轮回眼”什么的吧，至少要取一个霸气一点的名字啊！
爷爷又说了，这鱼灯原来叫“幽灯”，但是估计是原来人口音不纯正，这么祖祖辈辈传下来之后，就变了样儿。
一听到“祖祖辈辈”这个词，我精神一振，“那是不是说，这是一门历史很悠久的法术呢？这眼睛是怎么来的？是天生的？还是……”
说到这里，爷爷有点犹豫。他慢慢的喝了口茶，像是考虑了足够久的时间，才说道：“是祖传的。”
我大吃一惊：“祖传？这么说，爷爷您也有……”
他摇摇头：“我没有。”
那这么说，这鱼灯的遗传还不是绝对的。我想了想，又问道：“这眼睛除了能够看见奇怪的东西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爷爷沉思片刻，道：“还有。除了看，它还有两件本事。”
“一是攻，二是防。”
“攻？防？”
我一头雾水，这摆明了是要打架啊，可是跟谁打？怎么打？难道真是用眼睛“看杀”对方？
但是爷爷偏偏要吊我胃口，在说到关键处之后他又不说了，非要我跟他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好拿出兜里的纸条，递给他。
“这个是我抄下来的，对方留给我的字条。”我解释道，“爷爷您看得懂吗？”
爷爷拿了自己的老花镜戴上。没想到，他刚一看那字条，手立刻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也打着颤儿：“卫辰，这……这东西，是谁写给你的？”
可是不等我回答，爷爷手一松，字条掉了出去，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要呕吐出来一般。
我大为震惊，当下也顾不得太多，急忙上前扶住爷爷：“爷爷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怎么回事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爷爷竟然直接晕倒了。
那一天的突发状况可真的把我给吓坏了。我手忙脚乱地打了120。临走时我还是把字条捡起来带上了，不知道这上面写的啥玩意儿，居然让爷爷有这么大的反应。
还好那天医生来得及时，送到医院之后救治了没多久，爷爷就苏醒了。医生问我爷爷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叮嘱我说，爷爷只是情绪激动才这样，但平日里一定要让他多保重身体。
爷爷醒来后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我买了些饭菜来，他不怎么愿意吃，我也就只好作罢，准备等他情况好转了再说。
看爷爷这般状况，我跟导师请了假，然后坐在爷爷身边继续研究那个字条。
我感觉到爷爷侧过头来看到我。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卫辰，你去寄封信。”
他念了一个地址给我，然后坐起来，用我包里的信纸写了一会儿，包好了交给我。
“卫辰，你现在去把信寄出去，一定要到我说的那个地址。”
我一听很是迷惑。现在通讯这么方便，谁还寄信呐？再说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干嘛不打电话说呢？
可是爷爷一脸坚决，想起他之前因为我的这事儿还晕过去了，我也就不好反驳，看到爷爷也没什么大碍之后，把手机留给了他，又嘱托了护士几句，就离开了。
信件的地址离我们这儿不远，估计不久就能到。我回医院后，发现爷爷已经出来了。我知道他是心疼钱，怕住医院之后会花更多的钱，想到这儿我内心也不禁一阵酸楚。要是我能多赚钱，改善我们家的生活，就好了。
回到家之后，一直沉默的爷爷开口了：“卫辰，你去买上一坛酒来。”
我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
跑到菜市场很快就买到了坛子造型的酒。回来之后，我发现爷爷居然在画符。
这可跟大家平常见到的符不同。通常我们在电视上或者书里见到的都是黄纸符，那是用来作法的；但是爷爷今天画的符，却是现在非常少见的一种。
调制一种特制的墨水，用毛笔画在红纸上。爷爷称它为“红符”，这与“宏福”谐音，倒也吉利。
要说爷爷为什么会画符，其实我之前说爷爷帮别人做事谋生，指的就是做这个事情。严格来说，我的爷爷并不是什么阴阳先生也不是风水大师，他可以算得上是半个“驱魔人”。
当然了，爷爷没有多么深的道行，他充其量也就帮人做个小法，然后赚取一些少量的钱财来维生。今天明明没有人来请他作法，他为什么要画符？
见我迷茫，爷爷简明扼要地说了两个字：“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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