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祭祖
这个时候祭祖？爷爷不顾我惊讶的眼神，埋头开始准备。我知道，这事儿一定与我的那张纸条有关。我有点紧张，这到底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弄得这么严肃，想来不会是什么可以轻轻松松就解决的。
我没有多说话，看着爷爷画好了十四张红符，按照规律，贴五张在酒坛上，另外九张围绕着酒坛，摆放成了一个“阵法”。
这阵法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祭祖阵。忙完这些之后，爷爷把坛子上的符接下来，一面往酒坛子里面扔，一面唱了起来：
“敬告祖宗，山风已至兮……敬告先贤，海灯已明……”
他的唱腔异常古怪，听上去还真怪瘆人的。我看他对我招招手，忙过去。爷爷示意我对着那酒坛子磕了三个头，然后把剩下坛子外面布阵的九张红符一张一张地扔到了坛子里。
按理说，坛子里不过是普通的酒，哪知几张红符下去，坛子里刚开始还安安静静的，之后就逐渐起了反应：里面咕嘟几声，像烧开水一样，冒起了泡。
话说我之前也不是没看到过爷爷“作法”，对这样魔术般的场面也习惯了，虽然我不知道这原理到底是什么，但是听爷爷信誓旦旦地对我说这是“术”之后，我也就将信将疑，只当它是一种神奇的戏法。
毕竟，我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大学研究生，对于这些东西一直持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但它怎么说也是我们家赖以生存的手艺，我真得尊敬并感谢它们。
在爷爷的指挥下我又是磕头又是扔符的，折腾了好久才算完。爷爷神情凝重地封好了那个不断震动的酒坛子，抱着它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爷爷回来了，对我说道：“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我越发觉得奇怪：“现在？去哪儿？”
爷爷问我：“你的左眼是不是看东西基本上都是黑白的了？”
我点点头：“对。”
爷爷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现在鱼灯已经重新亮了，是时候去找到他了！”
我目瞪口呆：“找……找谁？”
爷爷不答话，只是催着我快走。那样子就像是要去逃命一般。我们俩大半夜的去了客运站，搭了辆车。之后一夜东奔西走，最后来到了一个邻省的小城镇。
我们辗转来到目的地的时候，爷爷对我说道：“我们马上要见的人是个大师，你要喊他白师傅。”
我心中生疑，白师傅？大师？爷爷之前说什么鱼灯亮了，莫不是说我觉醒了什么天赋潜能，接下来要我拜师学艺吧？遁入空门？戒酒戒肉？不要啊！
白师傅的屋子坐落在小城镇的边缘，但是是一栋院子挺大的“别墅”，看着挺敞亮。
但是我们还没进去的时候，远远的在房子的外面就看到，有两个人站在屋子门口，其中一个好像是在哭泣着，哀求另一人什么。
走到近前，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个带着哭腔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他正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着面前一个年轻人。
“求求您，白师傅，您一定要帮帮我……”
“不行不行！请你离开！”
我一愣，没想到那个看着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居然是白师傅，我还以为他是个七八十岁仙风道骨的老头儿呢。那人长得有几分阴柔，狭长的眼睛，纤细的身材，倒有几分像是古画里的美人。不知怎么我就想到了一种动物。眼前这个年轻“美人”，就是爷爷口中的大师？
看着那“美人”不耐烦地赶人、而那中年男子又一副凄苦可怜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同情那哀求的男人，也对这个白师傅有了一点不喜欢的感觉。看上去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哪。
那白师傅驱赶着面前的中年人，不经意间看到我和爷爷站在他的院门外边，皱了皱眉，对我们大声喊道：“是卫宏和他孙子来了？”
这家伙，竟然直呼我爷爷的名字！我当即都想冲进去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尊重人，但爷爷一把拉住我，同时对那年轻人欠了欠身，道：“是，是卫宏带着孙儿见您来了。”
白师傅趁机推开中年人，对我们说道：“进来，帮我把这家伙弄出去！”
我们走进院子，那中年人看到我们靠近他，忙跪了下来，对白师傅哭求道：“白师傅，求您了，您若不出手帮忙，我的女儿就只有等着送命了……”
我一听这话，天，都牵扯出人命了，而白师傅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有些担忧。
白师傅不再理睬那人，直接问我们道：“你们来是要找那两本书对吧？在我这儿放着呢，你们要找，就先帮我把这家伙赶出去！吵吵嚷嚷的，烦死了！”
我们看到中年人那个样子，一时又不忍心。
“大师，”爷爷小心翼翼地问白师傅，“这人苦苦哀求，是为何事？”
中年人见我爷爷询问，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近日里我的女儿失踪了，后来被人在山里找到，但是回来之后她就一病不起。医生看了，只说是中了一种怪毒，他无能为力。请了懂行的人来看过，那人说了，这是着了山里妖怪的道儿了，得找懂行的高人来看！”他转向白师傅，“我女儿她已经快不行了，还望您开开恩，救了她吧！我们全家上下一定尽力报答！”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叹了口气，但那白师傅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爷爷也有些同情这位父亲，便给他说情。哪知白师傅脸一变，喝道：“卫宏！你替人求情之类的事情还是免做了！赶紧给我把人撵出去，不然我可就把你们三一块扔出去了！”
这家伙的嘴脸我实在是看不惯，不仅冷漠，而且对我的爷爷也这么不尊重。我一时心急，对那男子说道：“大叔，您别求他了，他不愿意，您再找其他高人便是。”
中年男子说道：“唉，可是这方圆百里能够有这样深的道行的，也只有白师傅了啊！”
但是，我刚才一番话也惹怒了一个人。
“你这小子，说些什么？”白师傅神情恼怒地转向我，“其他高人？我白师傅的名号也是那些装神弄鬼的骗子可以比拟的吗？”
我不耐烦地说道：“行啊，你行，你不是骗子，为啥别人有难的时候，你就见死不救呢？还大师，哼哼。”
“我救人自有一套准则，不用你来教。”白师傅冷冰冰地说道。
我问道：“那你的准则是什么？为什么不肯救这位大叔的女儿？”
说话间，中年男子抹着眼泪，对我们说道：“我也知道，白师傅有‘三不救’，佛家道家子弟不救，恶人奸人不救，女人不救。”
“啊？”居然是这样，这个白师傅的三不救，前两项都好理解，不救佛家道家可能是因为他和佛道的信仰不同，或者是有别的恩怨；不救恶人奸人也好理解，可是这最后一条，不救女人是个什么来历呢？难不成他以前被女人坑过，从此便怀恨在心？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行了，你也知道我的规矩，走吧走吧。”
我看那年轻人十分不耐烦地把中年男子往外赶，心里有些忍无可忍，上前去拉起那跪在地上哀求的男子，道：“不救就不救，大叔您别跪他，去找其他人来帮您女儿。我就不信，他这样的人品能为他攒多少阴德，听人说得厉害，指不定就是怕了那妖怪。”
我话音未落，那白师傅竟然一晃就来到了我跟前，只感觉猛地一击，我连带着那中年男子一同向门外飞去。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摔到了院子外面。
我当下一惊，没想到自己只是看到了那年轻人在我面前一挥袖子，我居然被扔出了这么远！不禁也有些相信，恐怕那白师傅真是个高人，碰上厉害的对手时他应该也挺靠谱的。
只是这家伙的人品……
爷爷急忙跑出来问我有没有事。我摇摇头，这虽然摔得远，但也没有伤筋动骨。远远看着白师傅得意洋洋地站在自家大门口，“我说那个小子啊，别信口开河，能打赢我的妖怪还没生出来呢！”
“哼！”我嘟哝着，“说别人是妖怪我都不信，你才是最大的妖怪……”
哪知道一旁的爷爷听了我这句无心的话，竟然一个哆嗦，冲过来捂住了我的嘴巴：“卫辰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说罢还惊恐地望着白师傅那边。
我正疑惑，那白师傅的身影闪了闪，竟然瞬间“飘”到了的面前，就像是原地消失后又直接从我面前的地里冒出来了一样。
我正吃惊，只听白师傅嘻嘻笑道：“呵，你说对了，我本来就不是人。”
我听得云里雾里，却看见爷爷和那个大叔都露出了害怕的样子，倒是我自己啥也不知道，心里有些奇怪。
白师傅不再去赶那个大叔，反而对我说道：“你执意想要我救人，但是我不能救这个人。不过要是你自己去救的话，我可以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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