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背水一战（1）
顾景时知道，他这是在拿自己没正视缪清感情的事情开涮。
“公主千金之躯，大家也都是聪明人，本王原来不想把话说的太直白，但如今惇亲王话已至此，那本王便也不再客气了。公主你三番五次地为难锦鲤，可否是因为本王？”
缪清是个直白性子，见小哥已然把路铺到了这个份上，便也不在扭捏。
“是，我就是喜欢你。”
“公主口中的喜欢，在我眼里却只不过是临时起意和乍见之欢罢了。
换句话说，公主自小骄纵惯了，难得见到一个不将你捧在心尖的，便觉得有趣，心里的占有欲和征服欲拉着你靠近。
再加上本王是中原男子，与公主身边一直见到的漠北男子不同，便更觉好奇。
可公主你仔细想想，对本王的喜欢，可当真能称得上喜欢二字吗？”
听到这里，缪清显然愣了愣。他的话字字珠玑，直戳她心口。她这阵子好似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还真没静下心来认真想想这份感情。
顾景时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继续说道。
“退一万步讲，公主若真铁了心跟着本王，可做好了由自由的漠北转向森严的京城的准备？
漠北讲究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生活习性也洒脱奔放，而京城里的公子三妻四妾是惯事，还曾盛行此攀比之风，本王又出身皇室，要学的规矩更是少不了，终日由于方正的王府之间，公主当真愿意？”
顾景时这番话说的真情切意，其中的利弊也讲的清楚。
缪清本就只有三分情义，硬要做出九分，听到他这一波分析，心里铁定要放弃了，但其好胜之心又免不了让她与谢矜礼比较一番。
“那殿下的意思是，如若以后娶了谢矜礼入门，也要在府中纳一堆妾室了？”
此言落入顾景时耳里只觉幼稚不已，轻笑一声答道。
“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便不能用世间惯例来对待。如若我有幸得此佳人，只要她一人便足够了却此生。如若无缘夺她芳心，便是千百个女子也填不满那颗心了。”
一提起她，顾景时满眼皆是温柔，与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他判若两人。
“所以，还望公主以后不要再因我而找锦鲤麻烦。”
这一句他说的坦诚，语气近似恳求，缪清听的不禁心软。
对于谢矜礼，原本是因她中原女子的身份而带有偏见，后来因她处处耀眼，又是顾景时的心上人，她见着不免红眼，若真说有多大芥蒂，倒还真没有。
可还没等她回答，威严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竟是凉州王与桑盂大将军。
“你们三个，在那角落里傻站着干嘛？”
缪清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以为是东窗事发传到他俩耳朵里去了，只怕这事情越闹越大，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此处阴凉，我们三人在此避阳闲聊而已。”
川诺恩看出缪清的慌乱，赶紧笑着圆场。
所幸看两人的神态并不像是冲着缪清来算账的，他们兄妹俩松了一口气。
“刚刚探子来报，匈奴近日又有进犯之势，我们需得快些整顿军队准备出发，所以想来找你俩商讨一下军事。”
桑盂将军对着川诺恩与顾景时说道。
“去屋里聊吧。”
凉州王提议道。
于是，四人在房内从太阳高照直商讨到夕阳西下方休。
结束后顾景时直奔谢矜礼房中去了，见她一边往嘴里塞着蜜饯，一边笑意盈盈地与巧儿聊天，精神很好的样子，方放下心来。
见他来了，谢矜礼便拉了把椅子，招呼他过来坐。
“王妃真是长得又美人又好，怪不得凉州王把她宠的像是绝世珍宝一般。”
你怎么就看不出自己身上的好，也看不出我也会把你宠的像是绝世珍宝一般呢。
顾景时暗暗在心里叨咕着，面上只是笑。
“姑娘才是厉害，才与王妃见过几次，便像是一见如故似的，奴婢看王妃一见到姑娘满眼欢喜的。”
巧儿在一旁搭腔道，帮顾景时斟了杯茶过去。
“是吗？今日聊什么了？”
顾景时自小承蒙昭宁公主照顾，对他来说，她的意见和看法尤为重要，如今见到她对谢矜礼满意又欣赏的态度，也宽心许多。
谢矜礼狡黠一笑，手掌抵在唇边，悄悄说道。
“跟我讲了许多你童年时候的糗事，真没想到小顾景时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顾景时挑挑眉毛，难以置信道。
“这些皇姊也要与你讲？”
谢矜礼见他不信，颇骄傲的点点头。
“比如你在入了秋以后，追在太傅先生屁股后面问，为什么绿叶会变黄而不是变蓝的故事，还有，你冬天”
“好了好了，信了信了，不必再与我讲一遍了。”
顾景时扶额尬笑，看来自己的皇姊还真拿谢矜礼为一家人了，如此私密的话题也毫不忌讳。
“听说凉州王和桑盂将军约你去议事了？是匈奴那边有动向了吗？”
面对谢矜礼准确的猜测，顾景时心里突然浮起一阵对于喜欢上一位如此聪明的女子的自豪感。
“嗯。此次的战术是兵分三路，对敌军进行包围战，桑盂将军问我和惇亲王可否愿意各领一队兵马出征。”
谢矜礼闻言略一沉吟，蹙眉思索了片刻问道。
“你如何回应的？”
“我答应了。”
顾景时看出她的担心，但还是全盘托出了。
出乎意料的，谢矜礼蹙起的眉头展开了，点点头说道。
“是件好事，击退匈奴乃是大功，今日没因赢得比赛赚来的人心，肯定会因打赢胜仗赚的更多，对你在民间树立威信有很大益处。”
听她如此理性的分析，顾景时有些失望。
“你就这么想让我去？都不担心我的安危吗？”
看他有些孩子气的表现，谢矜礼嗤笑一声。
“你既然应了，肯定是权衡了利弊。我本来也在纠结名誉与安全的问题，但见你已经决定好了，倒省得我犹豫不决了。”
“这还差不多。”
顾景时闻言低头呷了口热茶，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更何况我会陪在你身边，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谢矜礼说罢也端了茶往嘴边送，但顾景时刚喝进去的那口差点没吐出来。
“你说什么？你要和我一起上战场？”
面对顾景时的惊讶，谢矜礼一副大可不必如此的表情。
“对啊，有什么问题？”
“不行!”顾景时难得在她面前把话说的如此坚决。
“战场上刀剑无眼，岂非儿戏。届时混乱一片，我顾不上你怎么办？”
其实他是怕她因此受了伤，他心里一定会怪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你能上得，我怎就上不得？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弱？只能靠着你保护才行吗？”
谢矜礼的三连问，倒把他问的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将出在外，身侧没有个军师怎么行。你们兵分三路，身边总要带个帮着参谋的吧。桑盂将军的得力军师与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定然不会轻易让人，漠北顶尖的青年才俊也定是要先考虑追随惇亲王，你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的人凭你的性子肯定信不过，那莫不如你我继续配合，省时省力。”
不可否认，谢矜礼的这一步想的确实比他长远。
今日他们四人商讨的只是打仗的策略和节奏，对于支部的安排并没细聊，如今看来，确实是他想的简单了。
面对谢矜礼满脸自信和着实合理的提议，顾景时除了担忧她安全以外，并无别的理由拒绝。犹豫了半晌以后只得做出让步。
“那你需得答应我，开战时必须老老实实呆在军营里等我。策略上的事情你可以帮我，但动武之事，你不要插手。”
谢矜礼闻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果断地答道。
“没问题。”
军令为大，第二日一早，桑盂便带着川诺恩、顾景时、谢矜礼，还有新招来的士卒直往军营奔去。带着漠北百姓的注目和期待，等待着一行人的凯旋。
按照密探和计划，所有人将在军营休息一夜，在凌晨时分再兵分三路进行战前准备。
因为桑盂和川诺恩熟悉地势山形，所以他俩会在两边进行埋伏阻截，而顾景时将做正面迎敌，引领主战场。
其实顾景时心里清楚，这样分配其实也是凉州王的意思，在王妃的暗示下，故意想让他占领功勋的大头，以夺得皇帝的青睐。
所以这一战，虽然是他的初战，却只能胜不能败。
军营内条件不必王宫，却军律森严，看着有序轮岗的盔甲齐全的将士们，抚平了谢矜礼心中的不少不安。
她坐在自己的大帐前，抬起头看着天边明亮的星子，总觉得这里的夜空要干净纯粹许多。
也不知道昨日匆匆给阁中写的书信何时能够送到，江渚月会不会怪她太过冒险，不爱惜自己。
可是等下次再有机会写信的时候，她想要告诉他，自己已经想清楚此次颠沛流离的旅行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因为她找到了心悦的人，决定了以后要走的路，作为她唯一的兄长，希望能得到他的祝福和肯定。
“喝点酒驱驱寒吧，这住在外面，不论怎么生火还是要比屋子里冷些。”
川诺恩见谢矜礼独自一人坐在帐前愣神，便灌满了酒囊，笑着递给她。
“不必了，我不喝酒，多谢。”
谢矜礼自知易醉，不敢轻易饮酒，便礼貌地拒绝了他。
川诺恩见状耸了耸肩，收回了手，打开酒塞，肆意地往嘴里灌了些。
瞬时间酒香四溢，谢矜礼不禁咽了咽口水。
川诺恩抹了抹湿润的嘴角，坐在她身边。谢矜礼也自然地往一旁挪了挪，给他腾了些地方。
“就连漠北女子，都罕见敢于上战场的，我真没看错谢姑娘，当真与众不同。”
谢矜礼嘴角噙笑，默许了他的赞赏。、
“明日就要开战了，你不怕？”
“有三位大将坐镇，我有何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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