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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涉世


言声很久都没有收到他的来信。言声在盼望过后,也就明白了,他不再愿意和自己说话了。

        因为他有女朋友了,所以,就不能给自己写信了。

        言声替他找理由。

        然后告诉自己,好吧,那就不写吧。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言声的工作,生活从来没有因为信件的出现而有过一丝的改变,现在当然也不会因为信件的消失而停滞不前。

        言声还是言声,默默的工作,默默的看书。回家后,和父亲谈天说地,丝竹声声。

        只是每天在睡着前,会有那么一小会模模糊糊的伤心,原来,男孩子要丢下自己了。

        那朵花,那朵花,原来是告别的花。

        可是她长在言声的身体里了,吐不出来呀,

        吐不出来。

        ***

        在那个茶室的一隅,言声在等着郑少宏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她不敢随意走开。

        因为有一次,言声没带书过来,就去旁边的报亭里逛了逛,在那儿看杂志,看了半天。没想到,那一回郑少宏回来的特别快,在没找到言声后,就很是生气。

        后来说了言声几句,让她明白,让她在这里等,也是工作的内容,言声不应该自己去逛街,忘了上班应该有的样子。

        言声工作后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批评过,一张小脸顿时就白了,以为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以致于言声都有些不敢看郑少宏那张严肃的脸了。

        后来,言声就明白了,自己哪也不能去,就得在这里待着,上厕所也要动作快点,万一郑总回来,又没看到自己,他又会生气,因为郑少宏从来不等人的。

        有一次,言声看书入了迷,正在洋洋洒洒地写自己的读后感,写了半天,自觉很得意,在那儿一字一句地小声读着自己的大作,脸上一片阳光灿烂。

        一边读,还一边把自己的长辫子拿在手上转来转去的。

        正为自己得意间,一抬起头,就见郑少宏正坐在隔壁一张桌子上,托着腮帮子,笑咪咪的,好象看了她半天。

        言声一时间闹了个大红脸。觉得自己出丑了。写点豆腐块,也不必如此得意吧?观众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啊。

        言声把大辫子甩到身后,就很丢脸地在那儿收拾书本,手忙脚乱的。郑少宏也不说话,也不动,就在那儿瞧着她慌慌张张。

        最后,言声站直了身体,回着说:“郑总,我收拾好了,要回公司了吗?”

        郑少宏才放下抬着的手说:“你除了看书,还会其他的吗?”

        言声就说:“会啊,我还会弹琴啊,也会唱歌啊,我还会做衣服呢。”言下一点小得意,全然忘了还有“张扬”这一个说词。

        郑少宏就点了点头说:“唉呀,小言还会这么多啊!真是个小才女。好,今天带你去个地方。女孩子除了有才,还要有点活泼,别弄得自己像个木头人似的。”

        言声也不明白,他要带自己到哪里去,反正都是工作。郑少宏这里的工作内容就是有那么点奇怪的。

        言声就乖乖跟在他后头出去了,郑少宏都没让言声开车。

        到了地头,言声才知道,郑少宏带她去了一个歌舞厅。

        言声其实对这种地方很熟啊。不过,她是对这里的服务员要做些什么很熟。她从来没当过消费者。

        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所以,她一点也不排斥这里,也没把这里想成一个多么坏,多么乱的地方。很坦然地随着郑少宏走了进去。

        郑少宏就带着言声进了一个小包间。

        等酒水、小吃什么的都进来了,言声就见郑少宏的脸耷拉了下来,整个脸上的神情,很有些沉重的样子。

        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什么事了,坐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一动不敢动。

        郑少宏自己在那里叹了一口气,把桌子上的酒,咚咚咚的,倒进了酒杯,自己拿起来一饮而尽。

        见言声坐得离他远远的,哈哈笑了一声道:“言声,会喝酒吗?陪我喝一点?”

        言声摇摇头:“我得开车,我不喝酒。”

        郑少宏就在那里自言自语着说:“对,你得开车,你是个好女孩。”

        最后,郑少宏给言声点了一杯茶,言声就在那儿喝茶。郑少宏在那儿喝酒。

        房间里气氛很怪异。

        后来,郑少宏自己开始点歌,也不理会坐在一边的言声。

        他拿着话筒唱:“为了爱,梦一生。”

        言声就在那里喝一口茶。

        他又唱:“是我太傻还是太真。”

        言声又喝一口茶。

        等到言声肚子里灌满了茶水,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张脸也红得象是猴子屁股。他的酒量实在也是不行的。

        看到言声还坐着,就过来拉了言声坐到他身旁,把话筒塞给言声,让她唱歌,说是一首歌,他奖给言声一百块。

        言声就把话筒塞了回去。

        说自己不要钱,郑总,你要是想听我唱歌,我就唱,但是不要奖金。

        郑少宏就在那里哈哈大笑,向言声道歉。

        “对不起,小言。你唱吧,我还从来没听过你唱歌呢。”

        言声就唱了一首王馨平的《别问我是谁》。

        从没说过爱着谁,为谁而憔悴,

        从来没有想过对不对,

        。。。

        爱人的心应该没有罪,

        为何在夜里却一再流泪,

        。。。

        别问我是谁,请和我面对

        看看我的眼角流下的泪

        。。。

        像我这样的人不多,

        为何还要让我难过。。。

        唱着唱着,在言声的歌声里,郑少宏安静了下来,就坐在那里看着言声发呆。

        眼睛里神色复杂,点点火苗在眼底跳跃。

        言声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投入,除非她不做。她唱歌也是一样。

        她想起她的小方块,她想起她的那幅流萤图,她想起,想起,想起,

        那个要丢下她的男孩子。

        歌唱完了,郑少宏给言声鼓掌。坐得离她很近了,言声几乎可以闻到他口中的酒气。

        言声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才暗暗松出一口气来。接下来,郑少宏就把话筒交给了言声,让她唱了一首又一首。

        而他就在言声的歌声里,喝了很多酒,很多,以致于后来他醉了。他把头枕在言声的大腿上,他说:“言声,我累了,你让我躺一会,你别停,你唱歌,别停。”

        言声不懂这种局面她要如何应对。

        她不知道是要把他的头拨开,还是不拨开。如果拨开,郑总会不会生气,如果不拨开,自己要不要生气。

        言声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郑少宏就睡着了。

        言声只好在那里一首接一首轻轻唱下去,一动不敢动。以致于到后来,她的腿都麻了,她还是一动不敢动。

        时间过去了很久,点的歌都唱完了,因为言声不敢动,电视里就空白着,房间里没有音乐声音了,很安静。

        郑少宏依然睡着。言声一个人坐着。

        除了父亲以外,还从来没有男人和言声这么近距离过。言声低下头瞧,本来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要醒了,可是看过几次后,言声就发现,郑少宏睡着了,脸上还是皱着眉头。

        然后,言声还看到了他的头发里好几根白头发,在额头那里,随着言声的低头,被她呼出的空气吹得摇来晃去。

        一根白白的头发就跳了出来。在她的视线里随着她的呼吸一下一下招着手似的。

        言声的眼神瞟过去了好几次,也忍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忍不住,还是伸出手去,用力拔了一下。

        郑少宏就动了,接着睁开眼来。

        言声急忙把手背到身后,拨下的那根白头发还拽在她的手里。

        她脸红了,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不该去拔那根白头发。

        郑少宏醒来,似乎有些迷惑,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样子。等到对上言声的眼睛,他一下子坐了起来,问言声:“你怎么还没有走?”

        言声就有些蒙了。在那儿结结巴巴地回着:“我我我,你你你,没让我下班啊。”

        郑少宏接着就清醒了。自己在那儿拍着头笑了,回着言声说:“你这笨丫头。我睡着了,你干嘛不叫我。”

        然后,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了,就问言声:“肚子饿不饿?”

        言声就老老实实说:“饿,很饿。我的腿也很麻,现在不能动了。”

        郑少宏就在那里哈哈大笑,看向言声的眼神里就多了一种温暖。

        晚上,郑少宏带着言声去吃了一顿牛排。他说要谢谢言声照顾他,让他睡了一个好觉。

        言声虽然心里奇怪,自己又没做什么,也没照顾他,为什么要谢谢自己。但是因为美食当前,言声肚子很饿,就露了个大笑脸给他,然后低下头来只顾与盘子里的牛排较劲,因为她还不会吃西餐,不太会用刀叉。

        郑少宏一晚上都笑咪咪的,看着言声很笨拙地与盘子里的牛排较劲,甚至,他看着言声连着外包装纸把一个蛋糕吃下去了,也不提醒言声。他只是让服务员再拿了一只蛋糕,一边和言声说话,一把自己示范,把外包装纸从蛋糕的底部扯了下来。

        言声就恍然大悟般地红了脸。然后说了一句:“哎呀,我刚才把纸都一起吃下去了,你怎么这么坏,干嘛不提醒我。”

        郑少宏不笑了,看着言声愣愣的。

        后来,言声看书等待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生活还在往前继续。言声每天的工作内容却少了起来。无非是接个人,送个人,然后就是大段空白的时间。

        她没事做了。

        她又要找事做了。

        她把自己的办公室擦得干干净净,办公室里每一张桌子,每一张椅子,包括每一只垃圾篓子。她全都擦得干干净净。以致于同办公室的同事们问她,你是不是有洁癖?

        言声开始养花了。

        她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许多小盆的植物,放在办公室的隔墙边。每天出车前,把花挪到向阳的那一边办公室,然后出车回来,就把花花草草再挪回自己这一边。乐此不疲。

        言声从来不把工作的地方,仅仅只当作是工作的地方,她从来就把这里当成是她自己的家。

        每个人都说言声养的花儿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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