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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卢坎的故事 1


“什么东西……”

        “你听过关于寒落山峰尸鬼的故事么?”

        “噢,天哪,难道!”卢坎脸色大惊。

        许克没有回答他,从桌上一个酒瓶里往杯子里倒出一些酒来,一饮而尽,斜睨着卢坎。

        “老天,我根本不知道,你瞧,为了补偿你……”卢坎把刚刚收下的五十个金币又掏了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克推回金币,“我的意思是说,在下面经过一系列生死搏斗之后,我们从壁画上得知,这个龙爪原本是属于那个地下墓穴的。”许克撒了个小谎,接着语气严肃了起来,“而且,在进去的时候我们偷听到强盗说,这个龙爪是你的装饰品。所以,请你告诉我,你的‘传家’装饰品到底从哪儿来的?”许克语气更加严厉了起来,有意无意的露出腰间的长剑,“还有,斯文到底是什么人?别试着骗我!我不介意这里不久之后,再出现什么岔子,让这龙爪消失!第二天它就出现在雪漫城城主的收藏箱里,之后城外吊着你的尸体!”看着卢坎脸上已近崩溃的表情,许克又把语气缓和了下来,“或许你更愿意动动嘴皮子,之后留着这只龙爪,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我只需要听一些……‘故事’,就可以了,你觉得呢?”

        卢坎叹了口气,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也知道许克是个聪明人。蠢人好对付,而聪明人做事总会留一线——起码他把凯米拉支了出去。

        “好吧,这是个挺长的故事,”卢坎走出柜台,拉开椅子,在许克对面坐下,许克给他面前的杯子里也倒了一些酒,卢坎举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叹了一声,“这酒的味道真不错,就和我第一次遇到斯文的时候一样……”

        ……

        作为溪木镇最大最好,虽然也是唯一的一座贸易行的拥有者,小镇上最富有经商头脑但总被人称作“捡破烂的”的卢坎·瓦勒瑞斯,同时他也是一个高岩的布莱顿人。

        布莱顿人聪明、好学,嗜书如命,从小的时候起,父母会在书上涂上蜂蜜,让孩子去舔书——让孩子知道,书,是甜的。而在这样的文化熏陶之下,布莱顿人大多都有敏锐的观察和学习能力——无论是文字,还是魔法。除了这些,让布莱顿人在天际省更享富名的,便是他们种族奇特的魔法抗性能力——以及灵活的头脑,这点和虎人很相似,不过不同的是,布莱顿人更懂得“长期投资”,他们没有像虎人那样耍小聪明,小偷小摸小骗,结果臭名昭著,最后,使得很多城市都将虎人们拒之门外。

        而卢坎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布莱顿人。据他的妈妈说,小时候进行那个广为流传的习俗时——让他舔涂有蜂蜜的书之后,接近两年的时间里,他把家里的所有书都舔了一遍,但却没看进去多少——这使得他对书感到恶心,本能上的——他从前对自己的这个感觉感到奇怪,直到从他的妈妈口中得知他舔书的趣事。

        不过对于卢坎来说,这并不是一件趣事。卢坎血管里流淌着布莱顿人好学的血细胞,但他每次捧起书都得拼命抵挡自己嘴里自然泛出的一阵阵的苦味——就好像他真的又去舔了这些用莎草纸制成的粗糙书本。

        而他的父亲并不明白自己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卢坎出生的时候,也就是大概三十年前,他的父亲正参加帝国与梭默的战争。而他父亲离开家的时候,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已经有了身孕——他觉得卢坎只是厌恶书本,这可不像是一个布莱顿人!他甚至怀疑是某个高傲肤浅的高精灵或是只会油嘴滑舌的帝国人干的好事!

        而不久之后,风暴斗篷起义的浪潮此起彼伏。因为家中缺粮,卢坎的父亲参加了反抗帝国的道路——这并不奇怪,帝国战败之后,在白金条约中,除了对信仰的废止(虽然这对开明并且信仰多神的布莱顿人来说没什么),还有大笔的战争赔款,卢坎父亲这样低等军人的补助自然就被截住,落入了梭默和少数帝国亲和派的口袋。

        而幸运也是不幸的是,卢坎的父亲在这次离家出走前,他的母亲又怀孕了,这次他的父亲确信,妻子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连呼出的空气里,都必然带着纯正布莱顿人的气息——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这是个女孩,虽然很漂亮,也就是凯米拉——不过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一个孱弱又不好读书的男孩,在布莱顿人的眼里是不能保护家族的——尤其他可能的“非布莱顿人”嫌疑。

        不过很快,小卢坎就用自己的实际行为狠狠的给了他父亲,以及周围轻视他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最初是从一个小发明开始。卢坎虽然不好读书(其实并不是,但他读的很辛苦,他得和自己的本能作斗争,那可以说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创伤”),但他拥有其他自居“聪慧”的布莱顿人所不具备的敏锐观察力和出众的创造力。

        卢坎的家乡种植一种独特的植物,叫曼果,那种植株有些高大,每年会结四次果实,那也是他们部分口粮的来源——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能吃饱是一种奢望,即使在外征战的父亲会定期寄回一些粮食。但据卢坎所说,他在那个不到十岁,小小的年纪,吃够了父亲寄回来的那些所谓的“家属补助粮”,那只是些麸皮和有着可疑气味的面粉!而这也造就了卢坎吃苦耐劳的品格,以及——他的瘦小。

        卢坎的亲人只有一个母亲在家——还是怀孕的,那时候卢坎的母亲每天强打着精神给家里种的可怜的两棵曼果松土,施肥,有时是卢坎帮忙,可他那时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只能做些轻松的活儿,比如施肥和浇水,就连这,都让他累得气喘吁吁。而卢坎也十分懂事,他累倒在地上的时候就会想,那母亲松土的时候岂不是更累?

        而终于到了曼果果实长成的季节,他和母亲开心的迎来收获——那也是改变卢坎的一天。由于这种植株十分高大,而果实高高的挂在树上,所以布莱顿人收获它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用长竿在树杈间捣弄,另一人踩在高处,用篮子或是其他什么容器接住。当卢坎看到已经怀孕五个月,肚子有些隆起的母亲,踩着摇摇晃晃的桌子准备接果实的时候,卢坎果断拦下了母亲——事后证明卢坎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卢坎换下母亲,刚刚试着站上去的一刻,桌子散架了!卢坎摔了个四脚朝天,但他心里很高兴——幸好把母亲喊了下来,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凯米拉一直很听卢坎话的原因,因为在他们的母亲去世前对凯米拉说的话,就只有这件事和一句“和你哥哥离开家乡,去好好生活,听你哥哥的话”。

        不过问题显而易见的出现了,卢坎不敢再让母亲踩上高处,而他自己根本不够高,篮子要准确接到果实有些困难——而家里能变卖的几乎都变卖了,家里最高的家具就是刚才还曾经是桌子的一堆柴火。

        卢坎看着母亲焦急的眼神,安慰着她,又盯向高高挂在树上那诱人的白色果实。突然卢坎的脑中一道电光闪过,他找来一把剪刀,和另一个长竿,他把剪刀的两个柄分别固定在两根长竿上,又把篮子绑在其中一根长竿上,离剪刀不远处。

        当他小心翼翼举起自己手中的小发明,试着把篮子对准一个不是很大的果实,右手按下长竿剪去,咔嚓一声,第一枚希望就这么稳稳地落在了篮子里。小卢坎赶紧停下,把工具放在地上,从篮子里颤抖着双手捧出那枚有些干瘪的果实,他激动的递给母亲,母亲也兴奋的眼含着热泪,把果实掰成两半,和小卢坎一起吃了起来。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卢坎讲到这儿的时候,举起酒杯,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尽,他的眼角滴落了一枚泪滴。“我们周围也有其他男丁出去参战或是没能回来的家庭,他们的遭遇和我们差不多,甚至更糟。”

        卢坎装了满满三篮果实之后才累得不行,停了下来,而这些也已经足够他们母子二人,噢,还有他母亲肚子里的小孩,他们三人吃一阵子了。

        然而如果仅仅这样卢坎就满足了的话,也就不会有卢坎在家乡的传奇故事了。

        他躺在地上,看着母亲欣喜的收拾果实的时候,又将自己的眼神放到了邻居们的曼果树上——噢,当然,他是个好孩子,即使饿着肚子,他也从没想过偷窃,尤其是从同胞的手里。何况他们同样艰难!都是这该死的战争!

        小卢坎拍拍母亲的肩,说自己出去玩儿,欣喜的母亲忙着存放果实,背对着卢坎应了一声。卢坎锁好家门,来到邻居家,手里拿着那件小发明。

        “啊,这不是瓦勒瑞斯家的小卢坎吗?抱歉,孩子,我正在打曼果,没有办法招待你……”

        “我想,或许我可以帮到您,用这个……”卢坎真诚的看着邻居,一个独身的妈妈,雪莉。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参加了帝国与梭默的战争,而儿子现在又去参加了风暴斗篷。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以及她儿子临走时埋好的他丈夫的坟墓。

        “嗯?这是什么?小卢坎,是你自己做的吗?好精巧!可是这个东西有用吗?我这儿可有四棵树呢!他们高大的像我丈夫一样,像我丈夫一样……”她不小心触及了自己的伤心事,默默的看了院角的那个墓碑。

        而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惊讶的看到小卢坎捧着半个篮子的果实朝她傻笑:“雪莉阿姨,我实在累的抬不起手啦,或许您愿意自己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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