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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暴雨倾盆至(晋江首发)


“羊皮纸卷找到了吗?”

        山羊须擦擦额上的汗水,  不敢望脚下价值连城却碎的拼都拼不起来的白玉杯,说道:“郎君,我已经盯着辛家里外搜过一遍了,  甚至他们奉上来的竹简也找了一遍,  没、没找到。”

        他又连忙道:“我再去带人搜一遍。”

        “不用了,”何家家主背着手,透过窗棱望向黑压压的天,他道,“将小渔村那农妇卖房子的房契拿来。”

        若不下雨,房契还有些价值,  但若当真如那道观所言大水漫灌,一个被水淹的房子连人都住不了,那便无甚价值,  房契轻飘飘一张纸,他拿在手中又问:“辛家什么反应?”

        山羊须脚下无数汗滴滴落形成了小水洼,他人都在抖,“回郎君,  他们,  他们很是气愤,  在各家都找不到羊皮纸卷时,  辛家内讧,那辛家二郎勃然大怒骂他们被耍了!还,  还要求咱们赶紧将庄园给他们,  他们一定能交上羊皮纸卷,  不然就把竹简的钱给他们。”

        何家家主短促地笑了一声,  将房契扔回给山羊须,  冷冷道:“将竹简送回去,  没有羊皮纸卷,那堆书又有何用。”

        “是。”

        “和辛家断了联系,日后不要再找他们了。”

        “啊,是。”

        “此事办完,你就去庄子罢。”

        山羊须腿一软,跪在地上,不敢辩驳:“是,郎君。”

        “何家拉出三大牛车竹简往辛家村而去,小渔村的人欲要抢夺,和辛家人打到了一处,虽未致死,但重伤几个。”火光闪烁,抱朴真道观内,陈柏卓一边烤火一边说着外面的见闻。

        自从王县令接手了通知事宜,他们就跟着上了道观,山脚下,实在有被淹的风险。

        “想来这回他们没有心惦记着羊皮纸卷了,他们受了伤,又接到了消息,让他们赶紧去亲戚家暂住,唯恐会落下,正着急收拾东西。”

        “京口县县令迅速组织衙役已经走访了周边大部分地方,州长也下令各县做出应对,基本上临湖的村子人都撤走了。

        那没有地方去的,之前道长们示警时就告知过他们,抱朴真道观山脚下商铺,除了最里面的都可以住,刚才上山时,我瞧着有不少流民都住进去了,正在修缮屋顶。”

        听到此,众人狠狠舒了一口气。

        陈柏卓突地站起身,袁依婉在他干裂的手上瞟了一眼,连忙问道:“湖生刚回来,这是要作甚去?”

        辛离离和冷着脸的司马佑安对视一眼,呦,她从母怎么关心起叔来了。

        “我去再打些木柴,也不知雨会下到什么时候,趁着这几日不下雪,多打些,不然屋子阴凉,只怕要生病。”

        说着,他冲袁依婉笑笑,便出了门,走的时候大义炳然,一出门没人看见就赶紧缩脖,龇牙咧嘴的,太冷了。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这日的天不光停了雪,还露出了久违的太阳,厚重的云层像是被人用筷子捅了个洞一般,金黄的阳光顺着洞口洒落下来。

        在屋中圈了好长日子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晒太阳,有不少人怀疑起下大雨的真实性,天明明这么好,连雪都停了。

        阳光只倾泻了短短两个时辰,临近傍晚时,洞口合拢,骤然黑了一个度,几乎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黑暗向来容易滋生恐怖的气氛,饶是辛离离心里都忍不住突突一下,默默往她从母那边靠了靠,顺利挤进从母怀中。

        “砰!”却是外面的狂风不知刮倒了什么。

        嗷呜的风声呼啸,如同打前站来试探的小兵,只它便已经让树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唰唰声,只怕一夜过去,残留在书上的叶子都会掉光。

        风大的陈柏卓在外面走都走不动,从正门到现在司马佑安的房间内,他走了足足半个时辰,还是无虚道长出去接的他。

        如此大风太令人心惊胆战,待风小些时,空空子赶忙让大家将膳食堂收拾出来,那里离厨房最近,地方也最空旷,非常时期,所有人都住在一处!

        而他则带着无虚道长和司马佑安将观中所有摆放神像的房间再次检查一遍,确保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甚至不放心的多上了两道锁。

        膳食堂内,案几被拼凑在一起,便是简易的床榻了,案几不够,大人们纷纷将地方让给了孩子们,他们睡地上便好。

        地上阴凉,睡一晚还行,但现在不知这天要变到什么时候,只怕要生病,别说小道长们不同意,司马佑安和辛离离也不同意!

        挤一挤,还暖和,他们便把柴火放在中间烧,一左一右拼出两张大床来。

        辛离离摆手招呼无丑:“无丑,你带她们过来,我们和从母挤一挤。”

        她们家新做了被子,还趁着有阳光的时候晾晒了一番,此时被子上面既有寒凉的冰意,鼻端又有阳光的舒缓味儿。

        无丑和袁依婉合力将被子铺好,将两个小婴儿放在最中间,三个女娃娃和一个纤瘦的袁依婉,不光能睡下,还能再多睡一个孩子。

        再看看左边道长那,三位男士加九个男孩,实在挤得动都动不了,辛离离看看他们那又看看她从母,小声道:“空忱子、大郎!来我们这里睡啊!”

        司马佑安躺平不理她,岂能睡在女子旁。

        头顶出现阴影,陈柏卓手臂一伸将他提了起来,他骤然睁圆眸子,来不及反抗,就被放在袁依婉的身侧,陈柏卓将锅推给空空子,说道:“道长命你过来的,你就在这睡罢!”

        他低声道:“实在忒挤了!”

        司马佑安发丝凌乱,一副还没转过弯来,就被迫要接受现实的小模样,袁依婉为他整理乱发,温柔道:“大郎就且睡在我旁边,无碍的。”

        辛离离从她从母的肩膀处探出一个脑袋,说道:“你睡我旁边也行啊,这样从母就能抱我睡,不然你让她在中间,她朝哪边睡。”

        眼见着司马佑安小脸上冷意更重,袁依婉伸手将辛离离的小脑袋瓜推了下去,笑着呵斥:“我哪边都不向,平躺着睡,辛离离你赶紧躺下!”

        辛离离寻思,她容易吗,还不是想要缓和一下大家紧绷的气氛,躺在被窝里,拍拍松软的被子,困了,想睡觉。

        感谢陈柏卓和道长们没有人打呼噜,但是无甲他们不知道哪个小道长睡觉窝着了,小呼噜打的噜噜的,然辛离离那个时候早已经睡熟了。

        她是被一声响彻在耳边的闷雷炸醒的,与此同时,耳边出现了婴儿凄厉的哭声,让她一骨碌就坐了起来。

        袁依婉赶紧将她拢在怀里,摸了两下头发,“无事,无事,打了闷雷,你和大郎在这待着,从母去看看。”

        小婴儿吓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丑哄得小脸通红,睡觉的时候袁依婉本想自己照看两个婴儿,但无丑不愿意麻烦她,执意将孩子放在自己身边,平常她们两个是非常安静的,可不知道怎么了,今日怎么哄都还在哭。

        袁依婉过去挨个哄抱,此时便又是一片惊雷响起,不是一个,而是连成片的,你声响罢我声响,别说两个襁褓的婴儿了,辛离离都被这响雷吓得已经贴在司马佑安身上了,撕不下来的那种。

        她死死攥住司马佑安的衣袖,呼吸声明显粗重了不少,伸手去摸就能摸见额头上浮着的薄汗。

        没有什么准备,突然打这么响得雷,还是从睡梦中被打醒的,她当真是有些被唬住了。

        司马佑安侧头瞧她小脸惨白惨白的,便放下了想要抽出衣袖的手,自己掐起手势来。

        下雨了。

        窗户上很快被拍上霹雳吧啦的响声,那是雨滴被狂风甩到窗户上的声音。

        这夜,无数人家被惊雷于睡梦中打醒,纷纷起身察看,而后惊异道:“还真下雨了!”

        次日一早,风、雨、雪,一样都没有停的,大家将门打开,凉气瞬间涌进,将屋里的热气席卷一空。

        无甲探出小脚,叫道:“结冰了!”

        辛离离在床榻上站起一看,可不是,下了半宿的雨夹雪,雪落到地上就被雨浇湿了,然后天气冷便结了层厚厚的冰。

        无虚道长让无甲赶紧退回来,不要出去滑倒了,陈柏卓从角落里拿出一个铁锹,这还是他从山脚下带上来的,也不知是哪家商铺遗留的东西。

        他道:“我先去铲出一条道来,将厨房里的饼子都拿过来,就用柴火烤烤吃罢,你们别出去了。”

        说完,他就冲了出去。

        辛离离穿上鞋子,垫着脚透过门缝向外望去,陈柏卓弯着腰,时不时有雨丝和落雪在他宽厚的背上开出小小花儿。

        他将几百个饼子拿进来,就又趁着这股劲儿,将膳食堂门窗下的冻冰都除了。

        屋里集齐了老弱病残,就他一个劳动力。

        看着他不断忙碌的身影,辛离离偷偷和旁边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司马佑安道:“好像家里有个郎君真的挺不错的。”

        司马佑安呼出一口气,白气便在他眼前形成了朦胧的纱雾,前世行刑场上的陈柏卓身影也逐渐被现在这个背景所替代,但他眸中的强烈恨意,他至今无法忘怀。

        他侧头看向坐在火堆旁,与一群小道长烤饼子的袁依婉,火光映在她脸上,显得她柔和极了。

        希望这一世,他能有个不同的结局。

        道观的准备是做足的,在外面的冰被铲除一条小道后,司马佑安和无甲便可以去厨房拿东西,水缸太重太沉,他们要灌水袋拿回去。

        司马佑安还将厨房里用石头垒成的灶给搬了回去,他第一次将石头拿回房的时候,就连空空子一向出尘的脸上都出现震惊之色了。

        等他在屋内垒成了灶台,众人这才知道他要干什么。

        铁锅被放上,又能烧水,又能烤饼顿鱼,一举几得,当时他要搬的时候无甲还劝过他,兴许过两天就天晴,弄个灶台实在没必要啊。

        两天?

        这场雨岂是两天能下完的。

        雨夹雪过去之后,便全是雨了,毛毛雨、倾盆大雨、天穹露了一般的巨大水柱轮番上场,地上的冰都被砸开化成水,汹涌流去了。

        无数起初还不以为意的百姓,此刻当真感到了胆寒,便是夜里都不敢睡实了。

        仅一天,道上积水便能没过小腿去,关键此时的排水工程并不完善,京口县能稍好些,村里才是重灾区,有不少人家的屋里都进了水。

        唯一能安慰的便是,抱朴真道观的示警和京口县县令的命令抵达的及时,家家都不约而同的做了些准备。

        如此,第二日、第三日,已是无人再敢出门了。

        外面的水,已经达到了成年男子的腰部位置,稍微矮小一些的孩子不小心掉进水中,只有被卷走一条路。

        地势低洼又不信邪压根没有搬走的人家,屋里冲进大水,没过了半个屋子,只能在衣柜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祈祷着雨水速速褪去。

        抱朴真道观山脚下的商铺内,许许多多的人挤在一处,神情惶恐,又带着庆幸,因山上树木繁多,雨水渗透进地下,被树木的根系吸走了,只有浅浅一层水流下,达不到淹商铺的地步,他们是安全的。

        趁着冰雹不再下,雨水变成细如牛毛的样子,司马佑安不顾众人阻拦,披着衣裳执意要去观星台,那里是道观中地势最高之处,也是唯一能望见湖水之处。

        他刚走出两步,冰雹硌的脚底生疼,陈柏卓从后追上,将淌水的他抱起,一言不发,用手臂遮挡着他的头快步朝观星台跑去。

        往日波光潋滟的湖水,此刻就像是一头即将苏醒的猛兽,它的身上骑乘着无数厚重的冰块,就在水面上起起伏伏。

        冰层裂了!

        司马佑安瞳孔微缩,央陈柏卓赶紧将他抱回去,一回去,只来得及褪下湿衣,就去空空子那里同他说这些事情。

        他手势打得急,饶是抱朴真道观的人已经学会了手势,也眼睛看清了脑子转不过来。

        辛离离赶紧端着姜水跑到他身边,将姜水怼到他面前,为他翻译起来:“湖水冰层开裂,今夜只怕要夜灌村庄了!”

        空空子闭紧双目,缓缓摇头,说道:“今夜大家都别睡了。”

        半夜时分,湖面不断上涨,在沙滩上走走留留,待一会儿再褪下去,如此往返几次,在厚重云层遮挡后,圆月高升之际,它终于做出决定,以一往无前之态喷薄而出。

        高达几十米的水墙“啪”地拍上了岸,撞在了周边山林上。

        这一刻地动山摇!

        许许多多的人尖叫地抱在了一起,岸边无数黄土制成的屋子被碾压散架融进湖水中,可它却还没完,一下又一下,猛烈地使出自己全身力气,势必要将山都撞倒!

        坚韧地树木成了抵挡它的第一道防线,它们的根系紧紧拽着彼此,护着大山后面的生灵,纵使杯水车薪,也要同这天斗一斗!

        人们害怕地跪在地上,闭着眼睛不住的祈祷着,在连脚下的土地都能感受到湖水的威力而颤抖时,艰难的一夜终于熬过去了。

        山上的树冠齐齐断裂,弱小的树木更是惨被齐根折断,可依旧有不少动物躲藏在大山背面存活了下来。

        湖水扩展,如小渔村般的村子已经全部被没过,水位抵达了遥远的大山,如平原一般无遮挡物的地界,水势拓展更宽,放眼望去,犹如大海。

        泪水浇落,寒冷冬日,怎的真会下雨啊!

        兴许是人们的祈祷真的管用了,湖水发威之后,这怪异的天气终于到了尾声。

        待云层散去,终于露出后面澄蓝的天空时,无数人流下泪水。

        “雨停了,雨停了啊!”

        “天啊,天晴了啊!”

        无数人自发地跪在地上,流下欣喜的泪水,向着抱朴真道观的方向拜去:“感谢抱朴真道观。”

        “感谢抱朴真道观,差一点差一点就死了啊。”

        “感谢抱朴真道观……”

        “感谢……”

        作者有话说:

        抱朴真道观:不谢,能不能来帮我们处理处理满道观的水,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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