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三问
皇城内一处偏僻的院落中，赫颐、赫姬与王宇麟破土而出。
“这是哪里？”王宇麟轻声问道。
“这是大皇子所住寝宫的旁边的一个小小后院。”赫颐说道，接着翻福斯耀·古月给玄火的皇城地图。
赫姬环顾四周——巨大的喷泉，足有百米长的玫瑰花园，这竟然是所谓“小小后院”。
“这里有谁认识大皇子吗？我是乡下人，别说认识了，听都没怎么听说过。”王宇麟一摊手，略带无奈地看向赫颐与赫姬。
“这倒不是大问题，大皇子也在我们学院念书，和王宇麒他们是一届的，我和我姐都见过。”赫颐瞥了他一眼，说道，随后接着注目着地图。
“这次偏差值不算小啊，”赫姬似乎是看懂了赫颐脸上的忧虑，“我感觉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你呢？”
“而且那个干扰只出现了一小段时间，却对计算造成如此大的影响。恐怕城中有变故。”赫颐放下地图，有些担心地看向南方。
那时，紫色的光芒满溢易天城时，这几人正好离目的地还有大约三百米的距离，没有看到。
“先往那边走。那边似乎有几个人在高速移动。”赫姬指向大皇子寝宫的东面一些的方向说道。
“好。”另两人也不多废话，果断跟了上去。
……
正殿内。
一个高瘦身影和一个矮胖身影站在殿内。
“……他竟然手刃亲人，无论如何，皇帝是当不成了。”高瘦的身影捋了捋胡子，用尖刻细锐的声音恨恨地道。
矮胖的身影似乎对他的结论很不屑，冷哼了一声后用有些细又有些沙哑的声音道：“那是亲人吗？”
“至少在国民看来是啊。”高瘦的身影毫不在意矮胖身影的讽刺，接着道，“不说假国王，那女人至少也抚养了他六七年，这小孩是自己找死。让你安排的人呢？”
“人早就就位了。城里的阵已经发动了，暗夜精灵王已经被成功召唤而来，基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矮胖的身影的三角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近卫！”高瘦身影与他略一对视后朝后方叫到。
他转头了，但没有看见身前矮胖身影眼睛里的深深的恐惧。
“莫里，小心！”矮胖身影几乎是竭尽了全身力气这么吼道。声音大到可以在殿内回响。
仅有少许烛火的大殿里，突然有一道亮光闪过。那是金属的残影，一抹冰冷的白色，在微凉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高瘦身影瞳孔骤然缩小，随后便涣散了。
他说不出话来，尽管他很想说话——因为他已身首异处。
矮胖身影已经愣住了，看着一脸冷漠与厌恶的拿着金色长剑的主人。
“咚！”“咚！”
接连两声，是头颅落地和身躯倒下的声音，带着讽刺落在了精致的浮雕石砖地面上。
殷红的血液顺着浮雕石砖的凹槽扩散开去，开出一朵朵象征着尤托匹亚的橄榄花。
“大……大皇子……”矮胖身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嘴唇惊恐地颤抖着，细小的三角眼竭力瞪大，最大限度地阐释着他的不解和惧意。
不似杀死先前那两人般，阿克琉斯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
他只是踩过那具瘦削的尸体，踩过那些血污，踩过烛火。然后他将剑刺入矮胖身影的身体里，拔出。
他还站在那里，带着恨意的眼，深深烙印在两具尸体涣散的瞳孔中。
他掏出手帕，擦干剑上的血，然后收起金剑。
正殿那么大，此刻站着的，只有他一人了。
在他的身后，无数尸体，遍陈数十米。
如金子般柔顺发亮的发丝上，沾着醒目的血渍。
他轻叹了一声。
……
易天广场上。
无论是玄火还是缪景西，都已将面前的强大存在的身份了然于胸。
那将是毋庸置疑的死亡，在双方巨大到无法弥补的实力差距面前。
但他们所料想的自己的结局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暗夜精灵王看上去并不像他的族人那般，脾气暴躁，嗜血成性。他银紫色的眼里装着的更多是不解。
按照说好的计划，在他被召唤至易天城的同时，皇城和旁边的皇家最高魔法学院就应该已经被彻底摧毁了。
然而他却察觉到皇城里他的合伙伙伴的死，和不知为何完全处于静止状态的十个最强精锐。令他十分不爽的是，他感觉到城中已有十几个精锐被杀死。尽管和他相比，那些所谓精锐的实力也不怎么样，但毕竟为了保障暗夜精灵族的扩张，也为了继续为冥王效力，这些精锐的培养还是很消耗精力和财力的。
此刻他的心情很不好。连杀人的想法都随之烟消云散。
他只想该如何折磨眼前的这两个人类，以发泄他的愤怒。
然后他饶有兴致地发现了这两个人类好玩的特殊之处。一个是纯火的火之体，还有一个竟然有镜之森林精灵女王的血脉，尽管微薄到几乎不可能让其主人精灵化。
看来那个火之体是没办法玩了，万一这家伙真正开启本命真火，还有可能两败俱伤。暗夜精灵王暗自思忖道，那个女孩嘛，看上去很倔强的样子，估计弄了她也不会向我求饶。而且这两个人的关系还不止是伙伴的样子，欺负其中任何一个都会让另一个拼死反扑吧。
真没劲呐。暗夜精灵王甩了甩袖子。这再平凡不过的动作，在神经极度紧张的玄火和缪景西眼中，似乎也是什么攻击的前兆一般。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这等麻烦事，冥王陛下还在东方找东西，拉格纳又往北边去了，唉……暗夜精灵王有些没趣地想到。等过了一会儿学院里的那几个人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德拉谟安再出来搅一搅，暗夜精灵族的半数精锐估计也该死的差不多了。
不过，镜之森林精灵女王吗……说起来他与上一任镜之森林精灵女王还是旧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镜之森林。那都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问你们三个问题，答得好，我滚。”暗夜精灵王略一思忖，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道，“答得不好，就永远留在这座腐化的城市里，如何？当然，这不是一句疑问句，你们也知道。”
玄火与缪景西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解。他抽什么风？还讲话？
玄火捏紧了手中的扇子，有些警觉地开始与玄火扇同化。缪景西浅金色的眼眸里，属于暗夜精灵王的那抹妖异的紫色光芒是那么的刺眼。黄与紫，本是补色。
既然如此，很明显，也别无他法了。只能祈祷问题不要太古怪了。
“请您说吧。”缪景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
眼前的少女将黑色的长发尽数束起，但他却隐约看到的是披散着及踝的长发的，曾经的镜之森林的精灵女王的身姿。不知是不是继承血脉的缘故，那双眼睛生得与那人一模一样。记忆如潮水般开始泛滥，一点一点将暗夜精灵王带回过去的时光。
“第一问，你，女孩，可否清楚镜之森林精灵女王一脉的事？”
缪景西愕然了。她想过很多有关于尤托匹亚的事情，可是关于那个在遥远南方的、远离帝都的家乡，她只能说她没往那儿想。
既然他这么问了，大概也是看出了一些倪端吧。尽管自己的血脉除了玄火等少数人知晓，但在暗夜精灵王这等实力面前，还有什么能可以隐瞒？
“略知，我身上应该有她的血脉，尽管太过微小。”缪景西的声音有些紧张。
“好。”暗夜精灵王心说这是个冷静的，但他却有些开始不冷静了，“希德尼斯是你的什么人？”
“外祖母。”毫不犹豫的回答。
希德尼斯，其实是镜之森林精灵女王的亲生女儿，只是希德尼斯本人也并不知晓。
“……”暗夜精灵王沉默了。时间过去得这么快，那个曾将整片领地化作迷宫之城的人，她的曾孙女都这么大了。
“最后一个问题。”暗夜精灵王有些斟酌地问道。他心里也有些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抹一把汗——“如果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有可能实现精灵化，你愿意吗？”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玄火突然开口，正好给已经愣住了缪景西思考的暇余。
“说。”
“这么做对您有什么好处？”毫不避讳的直截了当的质问。
“是没什么好处，不如说，麻烦一大堆。”暗夜精灵王苦笑着说道，“但是，年轻人，你要明白作为一个族长，我所站的立场必然要为族的生存考虑；这不代表我就喜欢杀戮，喜欢侵略人类的土地，明白吗？”
“这和我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吗？”玄火毫不客气地接着问道。
“所以，你若问我好处，从族长的立场和我和人类的对立来说，是没有的。但对于我，作为我爱德华二世本身，我有一个不得不还的人情债。”
“我愿意。”缪景西兀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脱口而出。
“好。”
暗夜精灵王说完这一个字，便消失了。阵也不见了，剩余的暗夜精灵族精锐似乎也都收到了什么讯息，开始退出易天城。
而在他消失的地方，留下一块刻着密密麻麻的精灵文字的石板，还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罕见的绿水晶。
“你看得懂吗？”玄火问道。
“七八成吧。”缪景西快速阅览着文字，有些不确定地道，随后带着些好奇拿起了地上那块绿水晶。
出奇的重！这么一小块东西，竟然足足有三四公斤沉。看到缪景西骤然变化的脸色，玄火忍不住也去拿了一下，结果也被吓到了。
缪景西再次拿起绿水晶，目光有一瞬的呆滞，随后如触电般昏了过去。
玄火赶紧接住她瘫软的身体，有些无奈和好奇地看向那颗被她紧攥在手中的绿水晶。
“……傻丫头。”语气里带着些宠溺。
他还有几个担心的人——他看向西北面皇城的方向。
如果这个时候缪景西还醒着，大概会察觉到，在皇城里，还有个**烦，尚未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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