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雷庄豪杰
在李聚堂庄园之内的关东响马与秦皇岛海盗争斗了一阵子之后，在秦啸天的劝解之下，终于相安无事了。李聚堂也又去安排午宴之事。秦啸天借此机会向孙谏声询问了铁血会在天津那边的准备情况。孙谏声回答说：“同盟会北方支部亦已准备完毕，并在全国各地招募了几百名军事骨干力量，准备加入铁血会，领导指挥这次起义。天津离雷庄只有二百多里，往来便捷。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到达这里。有了这批军事骨干组织指挥，到时候，我们再也不会出现像刚才秦皇岛海盗与关东响马那般乱哄哄的局面了。”
“有组织、有纪律是我们能够顺利起义的前提。”秦啸天问，“听说你们在天津也存了一些军火？”
“是的，但不多，存在法租界内。”
“从日本运到秦皇岛的军火有多少？”
“迫于形势，只能小批运送。所以也是不多的，但够响马们使用。秦队长，你的意思是？”
秦啸天说：“刚才我说过，我们第二十镇军械虽多，但弹药不足。我们虽然组织了一些，但远远不能满足需要。你们给的情报说是截了朝廷运送军火的火车，便能武装我们。若是火车未按时到达怎么办？要知道我们第二十镇、第六镇以及第二混成协近五万人的新军需要弹药量是十分巨大的。所以，我们不得不预先考虑这个问题。否则的话，在秋操大典的时候，我们贸然起义会失败的。”
“我们立刻把这个意思传给同盟会，大家一起想办法。我们通过一个日本商人，开辟了大阪至秦皇岛的商路，用来贩运军火。刚才那帮秦皇岛海盗也负责保护这个通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条商路可以继续使用。”孙谏声说。
“如果维护了这条秘密军火路线，是不是缺少的就是资金了？”
“恐怕是的。”
“我回去后，马上把这一情况向张统制汇报！”
随后，孙谏声又问了第二十镇，以及刘一清、王金铭、施从云和冯玉祥等人的一些近况。秦啸天一一作答。不管怎么说，这个第二十镇也是孙谏声洒了大量辛勤汗水的地方。
说话间，李聚堂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一见这两个人，秦啸天立即站了起来。原来，这两个人就是他们来滦州路上，在火车上碰到的帮助他们打查票的人！
李聚堂指着那位络腮胡须的壮汉介绍说：“这位是辽西伏牛山大当家的郭金宝。”说着，又指着那位小伙子说，“这位是辽西乱冈山二当家的冷逢君。”接着，李聚堂又把秦队长和孙谏声介绍给他俩。
冷逢君拱拳说道：“我和这位壮士在火车上见过面。当时我就知道他是新军。”
原来二人是响马，难怪出手如此利落。这小伙子可算是豪杰了。但他投错了胎，若是投个女人的话，定会倾国倾城胜莫愁了。于是，秦啸天颇有礼貌地回应道：“在火车上，一是感谢二位当家的出手相助；二来请二位当家的原谅，在火车上，在下不便多言，多有得罪。”
郭金宝说：“没关系。还是秦队长处理事情稳妥，不像我们这般粗人张口就乱说。”
几个人刚坐下，一大盆煮好的牛肉和几个沸腾的火锅便被端上桌来。李聚堂说：“咱这雷庄没啥好吃的，我煮了些京东牛肉。今日阴雨连绵，正是喝酒的好天气。大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吧！”
孙谏声开玩笑道：“咱铁血会的丁大哥可是个‘在理儿’的大当家的，他不让咱们抽烟喝酒呢。”
李聚堂说：“如果不喝酒怎能谈事儿？再说，丁老大去了张家口。我们可以开怀痛饮了。”
秦啸天低声问孙谏声：“在理儿是什么？丁大哥是哪一位？”
孙谏声解释道：“这个‘在理儿’的，也就是理门，是进步的帮会，也是我们铁血会的一支。‘在理儿’的提倡禁烟禁酒。我们理门大掌门就是丁开山。他常住这里。丁大哥利用理门广泛宣传革命思想，联络津、张（家口）、保（定）以及东北的志士，影响很大。津门的许多大商贾都支持他。”
原来“在理儿”的就是理门，刚才秦啸天的疑惑迎刃而解。秦啸天说：“你刚才说的募集资金中有理门，原来是指他。”
“是呀。理门弟子众多，遍布全国。丁大哥一呼百应，募集资金也就水到渠成。”孙谏声说：“丁大哥也快从张家口赶回来了，到时候我给你引见引见。”
“那好。”秦啸天说。
两碗酒下肚之后，秦啸天问身边的冷逢君：“李聚堂庄主刚才介绍说，壮士是乱冈山二当家的，你们的乱冈山是哪里的？”
冷逢君道：“是辽西的乱冈山呀。”
秦啸天说：“辽西的乱冈山？我们新民府就有一个。”
冷逢君淡淡一笑：“就是那个。”
秦啸天立刻警惕了起来：这个乱冈山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他们大当家的叫魏德山，二当家的是麻永福。那里已经让他带着新军给平了。冷逢君却说他是乱冈山的二当家，这岂不是说谎么？难道他是冒充的？还是朝廷的奸细？
想到这儿，秦啸天冷冷地说：“在下有些疑惑，有个小问题想问二当家的。”
“请讲。”
“据我所知，这乱冈山二当家的叫麻永福，不叫冷逢君。而且乱冈山的土匪袭扰百姓，也让我们新军给剿灭了。”
冷逢君用毛巾擦了擦那满是油渍的手，又端起茶杯漱了漱口，继续说：“这我我清楚得很。这乱冈山原本是我们的山头，大当家的便是我爹。当年，魏德山他们住在榆树沟。前年，他们二当家的麻永福跑到我们这来，说是官府清剿而过不下去了，要和我们合并山头。我父亲考虑了好一阵子才答应收留他们。谁知道他们大当家的魏德山和麻永福上山之后，却起了异心；麻永福借机下毒，毒死了我爹，两个人霸占了我们的山头，魏德山还把我姐姐给祸害死了。我在乱冈山藏了几天之后，收拢部分兄弟逃了出来，到辽南的伏牛山郭金宝大哥那里栖身。乱冈山被你们新军荡平之后，魏德山被捉。我得知情报后，特地去了一趟乱冈山去寻找我爹的遗物。但没找到。当我知道魏德山的具体下落后，潜到了新民府监狱，杀死了魏德山，为我爹报了仇。但那个麻永福却不知去向。听说他也逃了出来，并奔了滦州。我来这里一是投奔铁血会参加起义；二是寻凶来了。”
郭金宝在一旁解释了一下：“冷逢君的父亲救过我的命，我和他是莫逆之交。冷逢君确实是乱冈山的人。”
秦啸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个匪首魏德山是冷逢君杀的。自己一直纳闷，李云清三人怎会去杀了他们的同党魏德山呢？
两个人对饮了一杯之后，秦啸天又随口问了一句：“乱冈山土匪被剿之后，那里尸横遍野。二当家的去那里干什么？”
“是寻找我爹的遗物。这个遗物对我非常重要。当年，魏德山和麻永福惨杀了我爹，满山头搜查我。我不得不藏在洞口一颗大树上的树洞里。当时我怕他们抓住我，便把我爹的遗物藏在了那个树洞里。乱冈山土匪被剿之后，我去找，遗物不翼而飞。我可是急死了。”
秦啸天寻思：那个大树洞？遗物不翼而飞？难道是自己捡回去的那串项链？想到这儿。秦啸天问：“那遗物是什么东西，对你重不重要？”
冷逢君心想：这个新军总是打听人家的隐私干什么？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说：“那遗物是串项链，是我从没见过面的母亲留下来的。我父亲视为最珍贵的东西。”
果然自己送给梦琪的礼物就是冷逢君之父的遗物。这遗物对人家如此重要，得还给她。秦啸天道：“二当家的，你不用着急。你父亲的遗物我能帮你找到，但得等等。”
“你真的能找到？”
“没错。当时，这个项链包在了一个锦囊里。”
郭金宝站起身来，对秦啸天道：“如果您能找到冷老大的遗物，我郭金宝必当重金相谢！”
一提冷老大，秦啸天突然想了起来，自己的师叔也曾说过乱冈山的首领叫冷老大。
秦啸天说了一句：“你父亲，我师叔认识。”
冷逢君问：“你师叔是？”
“满天星。”
“呀，原来是满天星叔叔。我小的时候，他常来我们的山头。原来咱们还这么有缘分。”
孙谏声笑道：“这叫千里有缘来相会啊。”
李聚堂接过来话茬：“你们刚说的麻永福我倒是知道一个。”
冷逢君急道：“说说看！”
“咱滦州城从东北昌图府新开来了两个淮军巡防营，其中一个管带也叫麻永福。不知是不是他。”
“改日我去看看。若是他，我一定把他宰了！”冷逢君又问，“对了，秦队长。听说灭了乱冈山的新军大侠叫秦啸天，和你同姓。他在我们这一行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要报答他。你既然在新军里，认识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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