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密进北京
把军谘大臣载涛吓得惊慌失措的那件大事，是一件中国历史上自秦王朝以来最伟大的一次历史性转折事件。
原来，远在湖北武昌的同盟会定于十月十二日起义，并积极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当时的设想是，武昌的起义将与滦州举行的起义同时进行；两支队伍南北呼应，让清政府首尾难顾，进而一举夹击，推翻清王朝的统治。没想到，几个同盟会会员在武昌城内的俄国租界内制作起义用的*时意外爆炸。俄国租界警察闻讯赶来，起义旗帜、花名册、文件、印信被俄国租界警察搜去，并转交给了武汉总督衙门。起义计划完全暴露。汉口同盟会秘密机关随即被查获。湖广总督瑞澂立即调兵遣将，搜捕同盟会会员。部分同盟会会员被逮捕和杀害。整个武汉三镇处于腥风血雨之中。
情势危急之下，新军第八镇工程营后队棚长熊秉坤与队官吴兆麟于十月十日八时，率领新军士兵匆忙发难。这一偶然中的必然事件，打响了辛亥革命的第一枪。起义士兵迅速攻占了望楚台军械库，得到了武器弹药，继而进攻总督府。湖广总督瑞澂、总参议铁忠惊慌失措，凿墙而出，逃到了停泊在长江上的海军楚豫舰上躲了起来；提督、兼第八镇统制张彪也带着四姨太逃到了日本租界寻求保护。朝廷下大力气建立起来维护他们统治的新军，却敲响了清王朝的丧钟！
武汉三镇的革命形势愈演愈烈。出逃的瑞澂在军舰上马上给朝廷发了一封十万火急的电报。载涛那手上的电报就是这么来的。
十月十一日中午，起义军革命派和立宪派聚集在湖北谘议局大楼会议厅。新军第八镇十五协二十九标二营司务长蔡济民召集会议，商讨组建军政府和推举都督人选。除革命党人吴醒汉、徐达明等十余人外，还邀请了谘议局议长汤化龙、副议长张囯溶以及议员和新军代表吴兆麟参加。
会议由汤化龙主持。在一阵混乱的争吵当中，吴兆麟提议由第二十一混成协统领黎元洪担任大都督，立宪派一致拥戴；部分革命党人也因为他们的中坚力量——黄兴、宋教仁不在武昌，彭楚藩、刘复基、杨宏胜等革命者被害，孙武被炸伤，蒋翊武被迫逃跑，没有更好的人而选表示同意了。因此，会议推举黎元洪为大都督，汤化龙为民政总长。这一天，武昌全部光复。紧接着，起义军成立了谋略处。在谋略处的主持下，宣布成立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府(即中华民国湖北军政府)，公布军政府檄文和《安民布告》；宣布改国号为中华民国，废除清朝宣统年号，改用黄帝纪元，宣统三年改为黄帝纪元四千六百零九年。军政府建立参谋部、军务部、政事部、外交部，统揽军政府全部事宜。以谘议局大楼为办公地，以红黄蓝白黑五色旗为国旗，以十八星旗为军旗。谋略处以军政府名义发布《布告全国电》《通告各省文》《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府致满清政府电》等文告通电全国。全国上下都被震惊了。
接下来，革命党人第二十一混成协第四十二标士兵胡玉珍、邱文彬、赵承武等在汉阳发动起义，光复了汉阳；随后，赵承武率起义军攻占汉口。至此，武汉三镇全部掌握在革命军手中。紧接着，革命党人以武昌首义部队为基干，迅速扩大武装力量。成立了五个步兵协、四个标的骑兵、炮兵部队。这些队伍共计三万人，用以对抗清政府各路大军。
但秦啸天不知道这些消息。在载涛开会发布命令之后，载涛登车返回北京。秦啸天只好在乱哄哄的站台搭上另外一辆火车，急忙向东，过滦州赶往昌黎县向张绍增报告电报的内容。
张绍增和刘一清已经准备妥当，正准备着第二天拂晓展开秋操大典中分配给他们行动任务。听到这一消息，二人都愣住了。良久，刘一清才说：“武汉吃紧？是不是武汉方面提前动手了？”
张绍增说：“不会吧？同盟会没通知我们呀。当时，我们不是约定南北一起动手的么？”
秦啸天道：“在开平的那些观操的贵胄子弟们也议论纷纷，特别是武汉来的观操代表。他们说，第八镇大部分部队到四川镇压保路运动，武汉方面没有太多的新军的。他们也断定武汉的新军不太可能动手的。”
刘一清道：“依我之见，这也是有可能的。当时我们南北双方约定同时举兵，但我们北方因故耽误了一天。而且，进入四川参加镇压保路运动的新军极有可能已经赶回了武汉。”
张绍增点了点头：“能让摄政王载沣停止如此重大的秋操，而贝勒载涛又急忙返回京城，一定是武昌发生了起义！”
“应该是这件事。”
张绍增道：“武昌地处于江汉平原东部，毗邻长江，号称‘九省通衢’。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若是新军在那里举行暴动，革命形势会迅速扩展，这对朝廷将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张绍增随即下了命令，“不管怎样，那禁卫军已经缩回了京城，载涛又跑了，我们失去了目标。——刘总参谋官，你通知部队，立即停止行动，原地待命。所有分发下去的弹药立即收回，并库存。——秦啸天，你立即通知铁血会的人，暂缓行动，等候进一步的指示。”
“是！”
就在二人出去执行命令之际，张绍增仔细考虑着。既然朝廷取消了筹备已久的秋操，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变故。看来，还是自己去北京一趟，打探出可靠的消息才是上策。
秦啸天和刘一清布置完毕返回了司令部。张绍增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他们。刘一清极为赞同，但是担心张绍增的安全。于是就说：“张统制，我看，还是我去吧。我在京城不会引人注意。而你的目标太大的。”
张绍增说：“这你放心，如果被发现，我于公来说，是去看望我的学生们。于私来说，我得去我弟弟家看看。再说，载涛要调我去军谘府，这个借口是不错的。我只带上秦啸天一个人去，免得引人注意。到了京城之后，我还要抽时间去趟保定，听一听吴禄贞的想法。”
见张绍增去意已决，刘一清道：“能见到吴禄贞是为上策。若是吴禄贞准备好了，我们可以改变计划，南北夹击北京。等你走后，我在返回奉天一趟，去找蓝天蔚商量一下。也许，这是我们绝佳的机遇呢！”
张绍增说：“也许是。如果真是武昌发生了起义，朝廷定会抽调重兵南下。我们三方又可以联手起事了。”
张绍增和秦啸天换上便装，乘上火车，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到达北京的时候，这座有着三千年建城史和八百五十年帝都史的北京城表面上平静得很。中秋节欢乐的气氛还没有散去。八旗子弟们照样提着鸟笼子悠闲地浏览于街市茶坊之间，市民们依旧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但宫中却乱了套，上至垂帘听政的裕隆皇太后、摄政王载沣，下到每一个朝廷官员都惊慌失措，仿佛上天真的会塌下来。
张绍增来到了位于大方家胡同的那个他在贵胄学堂教出来的学生家里。他的这个学生在军谘府当中等参谋官，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他将武汉方面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绍增。他还说，现在摄政王载沣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到南方镇压起义。南调的部队中，估计有他们的第二十镇，他要到军咨府去一趟，要张绍增等着他进一步的消息。
张绍增听到这个消息后，心头狂喜。果然是武昌发生了起义！等了这么多年的机会终于来到了。但是，载涛以及皇室家族对自己恩宠备至，难道就这么无情地打倒他们吗？建立共和与君主立宪国体之间究竟哪个好呢？张绍增陷入了痛苦的思想斗争中。
趁他的这个学生去军咨府的时候，张绍增领着秦啸天想要再去自己的几个要好的朋友家里打听情况。走出大方家胡同口，秦啸天叫住了两辆黄包车。张绍增刚刚坐了上去，只见秦啸天说了一声：“张统制，您快看！”
张绍增顺着秦啸天的手指望去，什么都没发现：“你让我看什么呢？”
“是吴统制。他刚上了一辆黄包车！”
“是吴禄贞？还不快去追？！”
秦啸天顺着吴禄贞消失的方向疾追着。街上行人众多，马路上乱跑的黄包车和拉骆驼的驼队不时挡住了去路。眼瞅着吴禄贞乘坐的黄包车拐向了另一条街。如此一来，便要丢失目标了。秦啸天情急之下，运起内力，使出了“一苇渡江”的真功，像灵猴一般跃起，引得行人一片惊呼。秦啸天几个纵越，便跳到了那辆黄包车面前。车夫猛地煞住了车。车夫刚要谩骂，秦啸天一拱拳：“吴统制，请留步。”
吴禄贞定神一看，笑道：“这不是秦管带嘛，你怎么也到了京城？”
秦啸天凑上前去，趴着吴禄贞的耳朵悄悄道：“张统制也来到了京城，正想要找您呢。”
“他也来了？真是太好了！他在哪儿？”
“大方家胡同口。”
“快返回去！”张绍增命令着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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