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响马奋战
秦啸天正在和张绍增谈论着第二十镇内革命派军人的具体情况，那个侦缉处的军官就闯进来报告说雷庄打起来了。这让张绍增和秦啸天紧绷的神经更加紧张。张绍增急着问：“是什么人在雷庄打了起来？”
那个侦缉处的军官回答道：“一方是旧军巡防营，另一方不知是什么人。”
秦啸天问：“从枪声上，能否判断出交战的规模？”
“我们的人回来报告说，哪里的枪声还是很急促的。估计是规模不小的作战行动。”
张绍增说：“难道是丁开山他们铁血会和巡防营的人打起来了？我告诉过他，不可擅自行动！”
秦啸天也怀疑是铁血会的人。他对张绍增说：“统制大人，我去那里看看！”
“快去！马上把情况报告给我，真是越乱越出纰漏。”秦啸天刚跑到门口，张绍增又命令，“如果是两军大规模交手，你想办法带领我们的部队将他们隔开。如果任何一方不听劝阻，你就可以进行弹压！”
“是！”
秦啸天跑出了张绍增的办公室，马上叫了潘子凡、郭金宝、燕卫、冷逢君等人，又领上了几个贴身的警卫向雷庄方向飞马跑去。
越接近雷庄，枪声越清晰，也越来越密集。看样子，交战的规模还是很大的。几个人刚翻过一道山梁，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足有七八百人的巡防营士兵趴在铁路路基的一边攻击对面一片树林里的人；但树林里反击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清楚有多些。但从巡防营的紧逼程度，以及双方对射的子弹上来看，树林里的人快要顶不住了。
郭金宝观察了一通，对秦啸天说道：“那树林里的人一定是我们的人！”
“何以见得？”秦啸天问。
“这种各自为战的反击手法，我见得多了。”
秦啸天说：“既是这样，我们从这道山岭旁边绕到树林后面去！”
秦啸天一行人拨转马头，迅速绕过了山梁，来到了树林背后。几个人刚接近树林，里面却射出了一串子弹。郭金宝高喊：“不要开枪，是自己人！”
一个人从大树后面露出了头，这人竟然是沈兰峰！在树林里的人一定是青龙山老大沈兰峰的响马队伍。那边，沈兰峰急忙拦住那些向秦啸天这里射击的响马，大喊着：“是郭金宝老弟，不要开枪！”
秦啸天等人来到了树林里之后，只见沈兰峰被打死的手下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沈兰峰的左臂也受了伤；蒙古响马敖其尔巴特的大腿也挂了彩；沈兰峰的二当家牛柏奇则治疗伤者忙个不停。整个阵地一片狼藉。
沈兰峰急忙问：“你们是不是带了援兵来了？”
“哪来的援兵啊？！你们打得不可开交，我们是受命前来侦察情况的！”郭金宝急急地说，“沈老大，你别着急。不行的话，我回警卫营去带自己的人过来……”
“那还不快去？我的弟兄们可是顶不住了！”
秦啸天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万万不可使警卫营的弟兄们卷入这场冲突。现在，我们想办法脱离战场！”
沈兰峰道：“脱离战场？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很难。我们刚一行动，那些兔崽子们就粘了上来。我们带着这么多伤员，跑不了的。”
郭金宝建议道：“我们可以抽调一部分精兵强将在这里守卫，其余人赶紧撤退。”
“这个办法我们已经试过了。不顶事。”
“那也得再试一次！”
秦啸天话音未落，清兵已经攻到了近前。秦啸天、郭金宝、燕卫、冷逢君等人抽出匣子枪，一梭子连射，清兵扔下几具尸体之后，被打退了回去。秦啸天趁这个机会问沈兰峰：“这到底是怎回事？不是让你们等着我们的消息么？”
沈兰峰解释道：“这可不是我们擅自行动的。我们按照原来的安排，已经悄悄地潜入到了雷庄，准备配合你们的行动，进行起义。但丁开山和孙谏声通知我们不得行动。大部分响马队伍都窝在庄子里，乱哄哄的。今天中午，敖其尔巴特的两个手下上了街。在街上，他们碰到了巡防营在盘查，露了陷儿，这才动起手来。巡防营的士兵越聚越多。我们也都跑出来支援。原来我们以为巡防营不是对手。今天一交手才知道，单兵之间他们不是我们对手，若是对阵打仗，他们还挺硬。我们便被对方追着打，才来到了这里。秦主官，真对不住……”
“都交了手了，还说这些干啥。”秦啸天问，“咱们参加战斗的有多少人？”
“三百多人。差不多是我们青龙山潜到庄子里响马的一半。但有一部分人没有枪械。”
躺在地上的敖其尔巴特也是非常愧疚，他喃喃地说：“沈大当家的、秦老弟，真对不住，我没管好自己的弟兄们，惹了这么大的祸。”
“别说这个。咱怕他个毬？死也要拉他几个垫背的！”沈兰峰眼睛似乎冒起了火。
秦啸天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或许会连累李聚堂大哥的。”
沈兰峰说：“作为响马，我们都知道不可暴露藏身之处的。我们冲出来的时候，清兵没有发现我们是从李聚堂庄园里出来的。”
“这样做得对。否则连咱们最重要的据点都要失去了。”
沈兰峰道：“既然发生了这等的事情。干脆，咱们调兵遣将进行起义得了！”
“慌乱之中，如何能保证起义成功呢？”
“难道这些弟兄就要葬送在这里？”
秦啸天向前望了望，巡防营的士兵大概又在准备发起新的冲锋。他说：“沈大哥，快给我们找几件衣服套上，我们穿着新军军服，无法帮助你们作战。”
这时，清兵那边有人喊道：“镇三天，快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
沈兰峰大怒，回手一枪：“妈了个巴子，这镇三天可是你们叫的？”那名喊话的清兵登时被削去了半个脑袋，其余的清兵赶紧缩回了头。
清兵们已经认出了沈兰峰，大概不会与新军联系到了一起。或许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结果，至少他们以为是土匪下山抢劫了。
秦啸天几个人套好了衣服后，提着枪来到了阵地前。这时，清兵在一个管带的督促下，又冲了上来。几个人挥枪便打。论射击技术而言，秦啸天他们可是百发百中的。对面的清兵像是被镰刀割了的麦子一般，成片倒了下去。潘子凡和燕卫第一次参加战斗，越打越起劲，他俩索性站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清兵扔下了一片尸体，退了下去。被围在树林子里的响马豪杰是遇到了意外情况才反击的，因而大多人没有骑马。如果退出了这片小树林，失去了掩护，便会很容易地被巡防营骑兵追杀殆尽。他们只好隐藏在树林里伺机而动。但这种拖延这是致命的。雷庄已经聚集了三个以上的淮军巡防营。这些敌人听到这里的枪声后，都在集合。眼前的这个巡防营就已经疲于应付了。若是清兵再增加兵力的话，沈兰峰他们的阵地上的人就会有被全歼的危险！
正在危难之时，清兵队伍后面有百十来人对清兵发起了攻击。清兵阵脚大乱，他们被迫分成两条战线作战。树林里的响马弟兄们登时压力锐减。秦啸天分析，那些在清兵背后进行攻击的应该是李聚堂的人。
出现了新的转机，沈兰峰激动地大叫：“弟兄们，清兵被包围了。咱们消灭他们，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不要轻举妄动……”
秦啸天的话还未说完，树林里的响马们便精神倍增，纷纷高叫着冲出树林，想要消灭这股清兵。战场上编织着一张划着耀眼弹痕的巨网，很快就将巡防营罩住。秦啸天几人不得不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中来。响马们快要接近铁路路基了。突然，一阵密集的重机枪子弹扫向了树林，冲出树林的人被打倒了几十个。铁路上，一列装甲列车轰轰驶来。装甲列车上，配备着三四挺马克沁重机枪。重机枪一阵急射之后，后面的车厢打开了。从开平城赶来增援的巡防营士兵挤下列车，在后面攻击巡防营士兵的人反而被包了饺子。
众响马和秦啸天等人边打边向树林撤退。
退到了树林之中。秦啸天对沈兰峰等人说：“糟糕！若是后面的人被清兵消灭了，我们也会被他们包围在这里的！”
“那怎么办？”
话音刚落，从列车下来的清兵已经迅速地兵分两路，向他们扑来。惨烈的战斗又开始了……
终于遏制住了清兵的第一轮冲锋。沈兰峰盘点身边的人，剩下几十个了。如果清兵再发起新一轮冲锋的话，树林里的人多半会全军覆没。清兵没有让他们休息。在一个巡防营管带的指挥下，清兵又开始了疯狂进攻。尽管响马们尽最大的努力还击着，无奈清兵太多了，又有重武器掩护。当这一轮攻势被打退的时候，树林里只剩下二十来人，弹药所剩无几。而在清兵背后进行攻击的李聚堂他们早就没了声息。
秦啸天和郭金宝几人又穿回了新军军服。他对沈兰峰说：“不能再打了，我们带着你们突围！”
沈兰峰噙着眼泪说：“我们没有马，跑不远。再说，我的弟兄们都死在了这里，我要为他们报仇！”
“大当家的!”秦啸天劝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还是走吧！”
沈兰峰的几个弟兄围了过来，说：“大当家的，您快走吧。我们在这里断后！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们的忌日，到时候给我们坟上烧两注香。”
“大当家的，快走！给我们青龙山留点种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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