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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宣抚团的滦州


  滦河大铁桥离第二十镇司令部只有三五里。这座大铁桥是著名的詹天佑修建的,在当时是*、最长的铁路桥。这座桥,曾经作为了大清国“新政”所取得的丰硕成果之一。这座大桥是东北列车进入关内的必经之地。这里由地方上的巡防营经年守卫着,大概十几个兵丁。新军到达滦河大铁桥之后,秦啸天指挥着警卫营的弟兄们将他们缴了械,并将这些人集中到了路基下的一片空地上,命令他们不准乱动。紧接着,秦啸天命令士兵们在铁路上摆上了沙袋、枕木等障碍物,防止列车硬冲过去。所有官兵都在漫天大雪中等待这列军列的到达。

  郭金宝冻得直搓着手,问道:“五弟,这情报准确么?不然咱可白挨冻了。”

  秦啸天说:“估计不会错。这情报是负责押运的军官们发出的。张统制说,今天中午,列车已经过了奉天。咱们就耐心地等着吧。”

  “咱截了这批军火,朝廷更是坐不住了。”郭金宝说。

  秦啸天说:“当然了。这军火可是同盟会盯了很久的。我们来滦州遇见你和冷逢君的时候,就是要办这件事呢。你看,拖到了现在。”

  过了足有两个小时,远处轰轰作响;渐渐地,火车头上那盏探灯清晰了起来,像一条闪电般扫向了这里。火车抵达滦河大桥上时,司机发现了前面的障碍物。于是紧急刹了车。随着刺耳的、铁轮子在铁轨上的摩擦声结束之后,列车停稳。几名押送的军官跳下车来。一位军官大骂:“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拦截朝廷运往前线的军火!”

  郭金宝上前一脚踹翻了他,大骂着:“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武卫新军第二十镇的。张统制要借你这列军火用一用!”说完,十几名士兵冲上前去,将他们打翻在地,迅速绑了起来。秦啸天命令所有士兵打开车门,车厢里面都是满满的箱子。他命令几个士兵爬上列车查验,果然都是军火。

  秦啸天命令道:“把军火全部卸下车来!”

  那名被绑的军官大哭着:“你们不能拿呀,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燕卫调侃说:“怕掉脑袋?加入我们的队伍,去和朝廷对着干不就行了?”

  “啊?你、你们要造反?!”

  燕卫反问道:“不造反,谁还能截军火呀?”

  那名军官一听,登时瘫在了地上。

  军火已经全部卸下。士兵们冒着漫天大雪,像蚂蚁搬家一般,将这些军火全部搬到了司令部。秦啸天派人统计,共有八千支曼利夏步枪、五百万发子弹,可以武装多半个镇了。这和上次他来滦州所取的情报中所反映的一致。不过还有一些小的出入,那就是军列上还有五挺马克沁重机枪和四门过山炮、六门野炮。有了这么多的高级装备,新军进攻北京的士气更高了。

  就在秦啸天从北京返回滦州的同时,朝廷派出了由吴禄贞任团长,军咨府代表、厅长陈其采,陆军部代表、军衡司司长蒋作宾组成的抚慰团奔往滦州。抚慰团出发之时,载涛便将抚慰团前往滦州之事的电报拍到了张绍增那里。

  秦啸天刚刚清点完截获的武器弹药,张绍增便命令他去火车站迎接朝廷的抚慰团。张绍增之所以命令秦啸天这个情报主官去接朝廷大员是有原因的。那就是要降低接待规格,给朝廷派来的人一个下马威。在奉天开会的时候,蓝天蔚曾找张绍增,要他派秦啸天去保定和吴禄贞联络成立燕晋联军事宜。张绍增同意了。张绍增原打算等送完奏章后,再派秦啸天去。可现在,吴禄贞来了,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来的。那么,只好等见了吴禄贞之后再说了。

  从北京开出的火车到站了。吴禄贞第一个下了火车。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细高个子年轻人,从他肩上的军衔来看,这个人应该是陆军部军衡司司长蒋作宾。蒋作宾也是日本士官学校第三期毕业的。陆军大臣荫昌对他非常赏识,令他担任了军衡司司长。这个军衡司也叫军制司,是掌管全国陆军人事勤务及部队人员编配的业务部门,地位极为重要。袁世凯曾暗地里拉拢了这个蒋作宾很多次,也未能如愿。所以,袁世凯恨透了他,却又无可奈何;跟在蒋作宾后面的人大概有三十出头,这个人叫陈其采,与吴禄贞、蓝天蔚、张绍增同在日本士官学校第一期深造,他们是同学。陈其采在军咨府第三厅任厅长,负责全国新军的调动、以及通讯交通事宜。这个人是贝勒爷载涛的助手。

  抚慰团的三个成员之间,关系微妙。蒋作宾是老同盟会员会员。吴禄贞和陈其采并不知道;吴禄贞和陈其采是同学,而且陈其采的哥哥陈其美是孙中山的第一副手。所以吴禄贞认为和陈其采是同志,两个人之间便是无话不谈,就连这次准备滦州起义的秘密,吴禄贞一点都没保留,他全部告诉了陈其采;而蒋作宾却知道吴禄贞的情况,知道他正在谋划起义。此时的蒋作宾不露声色。他暗地里紧盯着他所极不信任的陈其采。

  宣抚团的成员下了火车之后,秦啸天赶上前去,给吴禄贞敬了一个军礼,说道:“吴统制深夜到此,辛苦了。张统制令我来接您和宣抚团成员。”

  看到眼前那冷清的场景,吴禄贞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对着在场的人演起了戏:“这个张绍增好大的架子!朝廷派我们前来滦州宣抚,张绍增却不露面,而派了你这么一个侦缉处主官来迎接。”

  秦啸天解释道:“张统制偶感风寒,只好在司令部里等您和宣抚团的成员了。”

  “哼!”吴禄贞说,“他折腾的可是劳苦功高啊,把朝廷上下弄得鸡飞狗跳。我们只好去拜见他了!”

  “吴统制,莫拘于这些礼节。我们抓紧时间去张绍增那里吧。”蒋作宾道。

  秦啸天带着抚慰团成员来到了司令部。一见张绍增,陈其采便以老同学的身份上前握住张绍增的手,说:“敬舆老兄,你我日本一别,好久都没见面呢。最近身体怎样?听说你偶感风寒?”

  “是啊。好几年没见面了,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张绍增指着椅子说,“大家都请坐吧。”

  几个人略微地叙了叙旧之后,蒋作宾开口道:“敬舆老兄。朝廷接到您的奏稿和那个《政纲十二条》蓝本之后,震惊异常。摄政王经过反思,觉得张统制提的意见十分深刻。这些年来,朝廷的立宪主张摸不着头脑,进行的也不顺利。当摄政王看到您的意见之后,连夜觐见裕隆皇太后。皇太后痛定思痛,已经下了懿旨和《罪己诏》,并以你们那个《政纲十二条》为蓝本,制定了十九条措施,准备实行立宪。”

  张绍增冷冷地说:“看来,我们不举行兵谏,朝廷是不会马上采取宪政制度的。”

  “话可不能这么讲。”陈其采接过了话茬,“其实朝廷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立宪。只是南方突然发生暴乱,这才停止的。”

  “南方的暴乱?”张绍增质问陈其采,“武汉新军举行暴动,还不是朝廷的假立宪给逼的?朝廷的内阁由皇族组成;十三个内阁成员中,汉人只占了四个,而且都没有实权,老百姓根本就没有被选举和实行过选举,哪来的说话的权利?这叫什么立宪?叫什么内阁?”

  “敬舆老兄”陈其采说,“你说的这些情况,朝廷也清楚。但朝廷内那些王爷太多,只能暂时这么安排了。摄政王曾经谕示天下,答应在全国开展立宪选举。到时候那些王爷们不就被选下去了?”

  张绍增冷笑了一声:“他们承诺的全国立宪选举可是六年以后。这种欺骗国人的做法,大概只有他们才能做得出来!”

  陈其采干咳了两声,被驳的默不做声了。

  蒋作宾接过了话茬:“把你的意见向朝廷奏明不就得了?在混乱时期,何必进行兵谏?”

  张绍增说:“我们之所以要举行兵谏,就是要唤醒朝廷、唤醒民众。我们给朝廷的限期是二十四小时以内答复。这样的时间已经不少了。二十四个小时一到,若没接到答复的话,便证明朝廷没有实意。我们就马上登车,直抵北京城下!”张绍增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又说,“离最后答复的期限只有区区的几个小时了,滦州离北京只有半天的路程。你们宣抚团的人好好考虑一下吧。”

  吴禄贞因为是朝廷宣抚团团长,又因为不知蒋作宾的底细,他只好逢场作戏:“敬舆兄,朝廷确实是在准备立宪,你总的给点时间吧?二十四小时显然是太少了。我们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时候,都在忧国忧民,想让国家强大起来,不受列强欺凌。朝廷何尝不这么想呢?你在朝廷危难之时,不来分忧,却举行什么兵谏,这让朝廷何去何从?这不是逼宫么?”

  “逼宫?”张绍增略有些生气地说,“逼宫是被人逼的!我意已决,各位大人就不要劝了,我们都是校友,免得伤了和气。各位大人不辞辛苦,雪夜来到滦州,怕是劳累了,你们先下去歇着。明天一早,我设宴为你们饯行。对了。如果朝廷到那个时候还没有做出答复的话,我亲自带领我们第二十镇全体官兵把你们几位同僚送到北京去!——秦主官,送各位大人回房休息!”

  陈其采道:“这啥还没谈呢,就去休息?敬舆老兄,我看还是再谈谈吧……”

  这时,秦啸天上前敬了一个军礼,说:“各位大人,请——”

  “唉!既然敬舆老兄下了逐客令,我等只好先下去休息了。看来这次滦州之行算是白来了。”吴禄贞假意地一声长叹之后,便和蒋作宾、陈其采随着秦啸天来到了司令部内早已为他们腾出来的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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