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多事之夜
这一夜，注定了是一个多事之夜。先是秦啸天赉送奏章自京城踏雪而归，向张绍增报告赍送奏章和袁世凯出山的消息以及朝廷内部纷乱的局势；接着，便是那期盼已久的军火被截了下来；接下来，朝廷派出的抚慰团也来到了滦州。都已经到了下半夜了，还会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呢？
吴禄贞在张绍增为他安排好的单间里偷偷地向外看观察了十多分钟。当他看到蒋作宾寝室内的灯熄灭了之后，于是便带着陈其采偷偷地返了回来。二人到了张绍增的办公室门口时，只见秦啸天正坐在张绍增的面前汇报着截获军火的具体数字。刘一清则在旁边的办公桌上起草几份电报。
没想到，张绍增的办公室门口竟然连一个卫兵都没有。原来是张绍增怕侍卫队的人熬不住，让他们小憩去了。
室内，张绍增听完汇报之后，对刘一清说：“电文起草好了吗？”
“你看看吧。”刘一清走了过来，将一份电文递了上去。
张绍增接过电文看了看，说：“写得好。这份截获军火的电文不仅发给朝廷，我们还要将这一消息分别致电军咨府和南方的黎元洪、黄兴、宋教仁。表明我们不忍牺牲同胞之性命、助朝廷之淫威的立场！”
“我现在就把这封电报发出去！”
刘一清刚一出门，却与吴禄贞、陈其采撞了个满怀。刘一清向吴禄贞递了一个眼色之后，吴禄贞与陈其采便走进张绍增的办公室。张绍增抬头一看，二人相视大笑起来。
吴禄贞说：“敬舆老兄，还没休息啊？”
张绍增说：“绶卿老弟不来，我怎敢休息呢？”
吴禄贞瞅着满桌子的电文，说道：“堆得像小山一样。你可是全中国万众瞩目的人物了。”
“除非朝廷不让我成为全国瞩目的人物！那可是我们双方都希望的。”
吴禄贞坐下之后，又问：“那批军火截下来了？”
张绍增没有说话，而是望着吴禄贞身后的陈其采。吴禄贞马上解释说：“敬舆兄不必多虑。霭士老弟（陈其采的字）不仅仅是我们的同学，也是老同盟会会员陈其美的弟弟。刚才来的路上，我背着蒋作宾把咱们的计划全都告诉了霭士老弟，他很支持我们。你就不要回避了。”
听了吴禄贞的话，张绍增那种不信任的想法只是一闪，心想：吴禄贞相信的人应该没错。张绍增随着一笑，说道：“只要那批军火路过这里，还能逃得出我们的手心？有了这批军火，朝廷若是再不答应的话，我军立即挥师进京！”
“你是说，你已经截下了？”
“就在你们到达之前的几个小时。这批军火，足可以再武装半个镇呢。”
“好！我正担心这批军火呢。如若是被运到了前线，可就助纣为孽了。你们截获军火这件事情一定会给朝廷一个沉重的打击的。”吴禄贞站了起来，来到了墙上挂的军事地图前，说道，“我看这样吧，我们抓紧时间行动。我们约定一个统一的时间。敬舆老兄率领你的第二十镇沿着京奉铁路直奔京南的丰台驻扎。丰台在皇宫的眼皮子底下，留守京城的禁卫军定会全力以赴地盯着你们；我们第六镇等待蓝天蔚的第二混成协开到滦州之后，趁朝廷注意力转向你们第二十镇的时候，我和蓝天蔚率领部队直驱长辛店，然后从京东迅速攻进北京，捉拿朝廷里所有的人。”
张绍增点了点头。
吴禄贞回头问：“霭士老弟有什么意见？”
一旁的陈其采显得有些慌张，他说：“不是说举行兵谏么？这样做岂不是成了造反？！”
吴禄贞大意之间暴露了自己起义的真实意图，便向陈其采解释道：“我是指捉拿把持朝政的奸佞小人、推翻皇族内阁。”说完，吴禄贞又对张绍增说，“催促第二混成协的电报由我来办。”
“那倒不必了。”张绍增说着，向吴禄贞的身后一指，“你看这是谁？”
吴禄贞回头一看，原来是蓝天蔚进来了。吴禄贞急忙奔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季豪老兄，你来到了滦州怎不告诉我一声？”
蓝天蔚笑着说：“绶卿老弟，我得听主人的安排啊！”
“这不怪季豪老兄。谁让你的身份是朝廷派来的宣抚团团长来着？”张绍增又回到了地图前，指着说，“现在，我们三支主力的统帅都在这里。今天是十月二十九日。我看，我们就于十一月二日共同行动吧。我给你们第六镇和第二混成协留出三天时间来调度军队。期限一到，我在滦州竖起立宪军的大旗，我们分别进攻北京！”说完，张绍增转过身来，又对陈其采说，“霭士老弟可要给我们提供京城的情报哟。”
陈其采颇不自然地答应了一声。
“好，我们就这么定了！”吴禄贞说，“明日一早，我先进京汇报这次宣抚结果，用以麻痹朝廷；而后急返保定．咱们共同行动！”
蓝天蔚说：“北京是大清国的心脏。北京不下，朝廷终得盘踞。此次革命，事在必成！”
张绍增说：“那好，一言为定。你们先小憩一下。天亮之后，我设宴为你们饯行！”
蓝天蔚又问了一声：“敬舆老弟，听说王葆真来找你了？”
张绍增道：“是啊。他来的正好，给我们出了不少主意呢。听说，他从季豪老兄那里赶过来的。”
吴禄贞也知道蓝天蔚说话的用意。他的意思是提醒张绍增迅速按照王葆真的意思去办。吴禄贞也说：“我也希望王葆真能到我的第六镇去指导一下。不知你们能否替我带到这个话？”
蓝天蔚说：“敬舆老弟应该联系得到吧？”
张绍增答道：“我们之间做了约定。王葆真去天津运作领事团去了。因为我们进行兵谏的话，不可能绕开天津的。等他运作回来，我就把你的话带到。”
……
吴禄贞回到了寝室，浅睡了不到半个小时，便有人急促地敲他的房门。吴禄贞打开房门之后，随行的第六镇侍卫队长何凤山闯了进来：“统制大人，这是山西拍来的加急电报！”
吴禄贞接过电报一看，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他连外套都没有穿，便又跑到了张绍增的办公室。此刻，休息好了的韩田力在门口担任警戒。张绍增依然没有休息，还在和刘一清一道批阅从全国各地飞来的电文。
张绍增抬头一看，便问：“绶卿老弟，又有什么事了？”
闯进来的吴禄贞不顾礼节，高兴地大喊：“敬舆老兄，好消息！”
“什么消息？”
“山西的阎锡山动手了！”
“啊？”张绍增站了起来，“他们动手了？”
“是啊！电报上说，昨天晚上，驻守在山西太原的新军第八十五、八十六标宣布起义；起义军占领了太原，杀死了刚刚上任一个月的巡抚陆钟琦，推举新军八十六标标统阎锡山为大都督，并成立了都督府，宣布山西独立。现在，起义军正在清剿山西全省的清兵呢！”
张绍增抢过吴禄贞手里的电报一看，说：“在朝廷的眼皮底下，这下可是烽烟四起了！——韩田力。”韩田力急忙推门而进，张绍增说：“快去把蓝协统叫来！”说完，二人急忙跑到地图前。
吴禄贞道：“两个月前，山西派人前来保定联络，说是和我们第六镇一道起义，并组成燕晋联军，双方共同攻取北京。谁知道他们竟然走在了我们的前面。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山西起义军走大同、奔张家口，沿着京张铁路从西面进攻北京。如果他们按照原计划进行的话，禁卫军将会被调往京西防御。我们前面已经没有了朝廷的部队。拿下北京，指日可待！”
张绍增从兴奋中缓了过来，问道：“阎锡山的底细你了解吗？”
吴禄贞说：“不甚清楚。我只知道他是老同盟会会员，也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这样吧，我们把兵谏时间再向后推迟一天，你也派一个代表和我一起返回保定，然后再去娘子关，和阎锡山见个面。”
张绍增道：“那好，我派一个可靠的人跟你一道去。但你的行动必须要快，千万不要错过兵谏的日期。因为即便是没有山西的兵变，我们也得马上行动了。”
秦啸天正在仓库里查验截获下来的*。一个队官跑到了这里：“秦主官，火车站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出了什么事？”
“您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好在火车站里司令部不远。秦啸天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偌大个火车站那条条铁轨上空空如也。秦啸天问明缘由后，又疾步跑回了司令部。
秦啸天一进张绍增的办公室，便急着说：“二位大人，不好了！火车站那边传来了消息，我们准备运送军队进京的车皮全都不见了！”
“全都不见了？我们可是马上就要使用呢！”张绍增心里一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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