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下山周旋
青龙山上，大当家的沈兰峰特地派人将秦啸天所住的屋子烧得暖暖的。他希望秦啸天唔上一夜，出一身大汗，兴许能够缓过来。当秦啸天吃完晚饭，被人送到那间屋子的时候，冷逢君正在铺炕。两个被窝紧紧挨着。秦啸天似乎是有些傻傻地问了一句：“除了我，还有谁住这儿？”
冷逢君下了炕，站在炕沿边，轻轻地替秦啸天解着衣扣，悄声说：“除了我，还能有谁？”
秦啸天明白了冷逢君的意思。他有些为难地说：“众位首领都知道你是女儿身。你若是住这里的话，让他们知道了，该有多难堪？”
冷逢君反问：“你病成这样，夜里谁来照顾你？难道是要那些老爷们过来？”
秦啸天语气不甚坚定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用照顾？！”
冷逢君猛地拦腰抱住了他，“我不管，我想你！”
秦啸天举起了双手，像是投降了一般。随之，一股暖流骤然袭上了秦啸天的心头。他慢慢地放下了手，与冷逢君相拥了很久，默默地同意了。
钻进了被窝，秦啸天却说出了实情：“我知道大家都关心我的病情。但我跟师父学过药理，我知道我这是中了*，他们治不好我的。”
冷逢君一听这话，却哭了出来：“你别吓我。你咋会中了毒呢？”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中的毒。”但秦啸天对他所中之毒的原委已经猜出八九分，但他不想告诉冷逢君。
“你这病情到底怎么办呢？”冷逢君接着说。
秦啸天不想给冷逢君增添负担。他说：“我自有办法。”
“快治好吧，我离不开你……”
“我想，没什么问题。”秦啸天心乱如麻。
夜晚，窗外狂风呼号，像厉鬼一般；窗户纸被飞雪打的噼啪乱响。冷逢君说她害怕，她紧紧地依偎在秦啸天的怀里，用她那纤纤细手捋着他的胸膛，她希望她的意中人身体舒服一些。然而，秦啸天心里像着了火一般难受。他端起了盛有冷水的缸子，喝了下去，但还是不管用。他几次掀开了被子，想要凉快一些，又被细心的冷逢君捂住。直至后半夜，他才少许了些折腾。冷逢君也是疲惫至极，憨憨入睡，那幸福的脸上挂着一丝幸福的笑容。
秦啸天紧紧地搂住冷逢君，任凭她那均匀的呼气打在自己脸上。秦啸天猜想着在开平城将要发生的一切，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秦啸天推门一看，狂风依旧在呼啸，似乎是比昨日还要猛烈了许多，整个天空都被大风卷起的积雪涂白了，瘆人！
那间小屋子之内，秦啸天没有惊动冷逢君，而是悄悄地走了出去，并回首轻轻地掩上了门。但冷逢君昨夜因为照顾秦啸天，她几乎没怎么睡。但临近天亮的时候，她睡着了，而且睡得十分安逸。
沈兰峰等首领已经在聚义厅之内等着秦啸天了。
天还没亮，沈兰峰便率领着包括秦啸天在内的众位响马——姑且叫行动小队出发了。众人沿着那条秘密小路艰难地向山下走去。积雪早已没过了膝盖，树枝也被积雪压得纷纷跌落，树干被冻得仿佛会随时开裂一般，一些耐不住严寒的大树发出被被冻裂了的噼啪响声。平日里不到半天的路程差不多走了一天。行动小队终于走出了深山老林，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不远处，便是那躺在高高路基上的京奉铁路。
秦啸天几个人歇息了一阵子之后，沈兰峰等人找了一个列车拐弯的地方，隐藏了下来。他们想利用火车拐弯减速的有利时机，攀上西去的列车。不久，一道光柱像一把雪亮的钢刀划破了夜空，列车缓缓驶来。第一列经过的火车是客车，从列车的窗子向内望去，全都是淮军巡防营官兵。原来这是趟军列。行动小组的一行人没敢扒车。接连几趟都是如此。几个人隐藏在雪地里，手脚被冻得快不听使唤了。敖其尔巴特骂咧咧地说为什么这么倒霉，轮到自己烧香，佛爷都调腚！
终于，一列运送木材的火车自东向西缓缓而来。青龙山的这支行动队伍的所有人员从雪窝子里猛地窜了起来，动作麻利地攀上了火车，接着就钻到苫布之下隐藏起来。
用扒车这个手法前去开平可算是一个明智之举。因为，雷庄至开平之间，区区的五十来里路，巡防营士兵竟然设了七八道检查哨严密地检查着过往行人。当然，这列运送木材的火车不在他们检查之列，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革命党会利用铁路去袭击重兵把守的开平。
火车到了开平站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秦啸天示意大家不要下车。沈兰峰问：“秦老弟，你看这么多的检查哨。若是过了开平，再下车赶往城里的话，会十分引人瞩目的。我看不如趁天黑下车，再混进城里。”
秦啸天左右观察了一通，悄声道：“车站是巡防营把守最为严密的地段，我们人多，很难混过去。再说，开平城门早就关上了，进不去的。”
“那我们就一直趴在这里？这一夜，会冻死我们的。”沈兰峰说。
秦啸天说：“前面不远处，就是张家口开来的巡防营把守的地段。那里的管带叫李洪恩，是铁血会的人。我们到那里下车，让他想办法帮我们进去。”
“能有自己的人？这主意好！”沈兰峰说完，指挥大家隐回头去。
没过多久，随着“呜”地一声长鸣，火车喷出了一大团雾气之后，又开动了。
火车走出不远便来到了李洪恩部驻扎的那座山下。趁着列车拐弯减速之际，秦啸天、沈兰峰等人跳下火车来。几个人刚刚站起，还没等观察好了周围情况，便被巡逻的巡防营士兵发现了。几道光束射了过来。秦啸天认得，那是稀罕物件——手电筒。紧接着，巡防营的人稀里哗啦地拉动枪栓，大喊道：“站住，什么人？”
“糟糕！”沈兰峰抽出匣子抢准备战斗。
秦啸天急忙摁住了沈兰峰的手，然后向对面大声喊道：“弟兄们，别误会。我们是从开平城来的，要找你们李洪恩管带。”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一个人端着枪走了过来。秦啸天定眼一看，原来是那天他和吴玉龙来这里时见过的李洪恩的副手——朱全明帮带。
朱全明也认出了秦啸天：“原来是秦主官啊。误会。——弟兄们，都收起枪！”
秦啸天一拱拳：“朱帮带，我们有事来找李洪恩管带商议。”
“李管带在营房里，我带你们去。”说完，朱全明便领着这些人向驻扎在半山腰上的营房走去。
接到士兵们报告的李洪恩跑着迎出了营房大门。他一见秦啸天，十分兴奋：“我们等你们新军的消息好久了，快进屋说话。”
李洪恩的房间里，温暖如春。行动队的几个人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待在户外，确实冻得够呛。他们围着炉子缓了老半天，李洪恩又拿来了一瓶白酒让众人喝了下去，秦啸天等人这才暖和起来。李洪恩有些疑惑地问：“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啊，冻成这样，不像是从开平而来啊？”
“我们是从青龙山而来。”秦啸天说。
“青龙山？”李洪恩赶紧站起来向外看了看，然后又小声说，“秦主官不是在新军里吗？怎会跑去青龙山？”
秦啸天道：“现在我们第二十镇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我们统制张绍增已经离去，第二十镇大权落到了保皇党手里。”
“那、那可如何是好？”没等秦啸天说完，李洪恩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准备了好久，就等着你们新军行动的消息了。可你们那里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秦啸天解释说：“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讲。虽然第二十镇指挥权落到了保皇党手里。但驻扎在滦州的新军基层部队还是由我们来掌握着。孙中山的特使王葆真先生带来了孙中山的指示。要我们新军和铁血会之间相互合作，密切配合，进行游击战，拖住清兵，支援南方革命。我到这里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向开平的铁血会传达孙中山的指示；另一个目的是要潜进开平城去，奇袭巡防营的重要部门，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顺便解决我们的给养供应问题。”
李洪恩站了起来，说：“咱们早就该动手了！我们听说青龙山的响马弟兄们在雷庄动了几次手，着急的不行。但苦于没有得到指示，也没有人前来协调。所以没敢轻举妄动。既然秦主官带来了铁血会的指示，我们听从理门，也就是铁血会的，马上展开行动！”
秦啸天说：“你们这边巡防营的人暂时还不能乱动。铁血会的领导人丁开山、孙谏声等人去了天津。他们在那里正在协调京、津、滦、张等地的铁血会力量。你们要等待时机。等丁开山等人协调好了之后，我们新军和青龙山的弟兄们，以及铁血会的力量一致开展行动。”
“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继续等？那青龙山的弟兄们怎么会随意动手？”李洪恩有些着急了。
“青龙山的弟兄们是以响马的身份来打乱敌人的部署的，他们不会怀疑到起义这件事情上来。你们耐心点。”秦啸天劝道，“我相信，这种局面不会持续很久的。”
李洪恩沉默了好一会，又问：“你们这次来，准备袭击哪里？”
“去打清兵的蛇头——开平镇总兵衙署！”
“你们怎么进开平城呢？”
“这不是来找你想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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