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酝酿
王金铭等人在滦州紧锣密鼓地进行起义筹备的关键时刻，天津方面也没有闲着。天津当前的状况可谓是十分复杂的。早在五十多年前的咸丰年间，英法两国分别借口“亚罗号”事件、法国传教士被杀事件，组成英法联军攻入中国。英法联军占领天津，兵临北京城下。继而焚烧了有着“万园之园”之称的皇家园林圆明园。接着，清政府与英法两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北京条约》，并把天津划为租界。在租界内，清政府无权管辖。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之后，又有包括俄日在内的九个国家在此设立了租界。租界内，各国派兵保护自己的侨民，无视大清国律例。租界俨然成了国中之国。这些租界成了西方列强文化、经济和军事渗透的桥头堡。偌大一个天津，不允许中国政府驻扎军队。占天津大半面积的租界又不允许中国政府管辖，再加上各国政府对新生的民主力量持支持和观望态度。尽管天津城内官府衙门众多，注定其难有作为。中国的民主力量正是利用了这种错综复杂的形势，在各国租界内积极发展进步力量。
孙谏声、白雅雨回到天津之后，立即召开了北方革命协会紧急会议。会议在法租界举行。参加会议的除了北方革命协会的全部领导人之外，还有一些直隶省咨议局的革命派议员。会上，白雅雨通报了滦州新军准备起义的具体情况；孙谏声也介绍了铁血会和津军的近期动态。参加会议的所有人员皆为欢欣鼓舞。与会人员在献计献策的同时，制定出了紧急行动方案，决定北京、天津、保定、通州、张家口方面同时起义，响应滦州新军的军事行动。天津社会各界则慷慨解囊。短短的几天内，为滦州起义新军筹集了上万两白银的军费，以及部分军服、辎重。
在这个关键时刻，远在东北的一批响马，一听到郭金宝遇害的消息之后，也是义愤填膺。他们在郭金宝的一个拜把子兄弟的带领下，克服了重重艰难险阻，来到了青龙山，加入了冷逢君的第二营，准备不遗余力地向清军发起攻击。青龙山上原本实力最强的第二营由此又恢复到了郭金宝遇害以前的状态；而王金铭的弟弟王金钰留日归来，动员了山东烟台电报学校以及驻鲁各校师生准备赴滦参加即将起义的新军。
可以说，当前是革命形势一派大好。
就在这时，南方革命军政府的代表胡鄂公秘密来津，会见了白雅雨和孙谏声。胡鄂公告诉他们：南方同盟会积极支持滦州起义，打破袁世凯的南北和谈阴谋。部分南方军事专家告诉他们，滦州起义的时候，要沿着京奉铁路一鼓作气，势如破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北京去，尽快结束清王朝的统治！
白雅雨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决定立即前往滦州，催促起义。
此时的滦州，活像个巨大的*桶，就等着有人将它的引信点燃了！
这一天是旧历辛亥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公元纪年是一九一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第二天便是西方国家的新年了。这个时候，滦州城内的教堂迫不及待地敲响了庆贺新年的钟声。西方国家那些驻扎在滦州城内的“友好人士”纷纷换上了新装，纷纷准备新年晚宴，到处呈现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但中国人并不以为然，因为这个新年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承认旧历的正月除夕。但滦州城上空响彻的那教堂里发出的沉闷的钟声会是清王朝的丧钟么？
这天一大早，原本冬至节气的天空中应该深邃而清澈，但现在却是雾霾一片，就连新军军营外的城门楼和大门口的卫兵也显得若隐若现。一切都被阴霾笼罩着，像被装进了一个巨大的袋子里。所有的人都感到异常的沉闷，无法呼吸新鲜空气。也有人急迫地想拿起利剑刺破这令人窒息的、看不见的什么口袋。
秦啸天和慕容姐妹暂时住在了滦州师范学堂的军营里。为了运动方便，施从云给他们带来了几身队官的军装，也只有这里才不会有人去通缉什么革命党人秦啸天。滴滴答答的起床号伴随着阵阵喊操声将秦啸天惊醒之后，他坐了起来。也许这些天他太累了，为了新军起义都快跑断了腿，就连每日早起练武的习惯都快改变了。
他下了床，穿上军靴，准备到操场去活动一下身体。还没出门，慕青便敲门走了进来；她的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
“师哥，这是我搞到的西洋牙粉，用它来刷牙，清爽得很哩。你试试吧。”慕青边说便把洗脸盆放到椅子上。看来，她这个卫生员当的还是尽职尽责的。
“我这么好的牙还用刷么？”秦啸天嘴里说着，手上却接过牙缸刷了起来。趁着这个当口，慕青为秦啸天叠起了被褥。
被褥凌乱不堪，秦啸天有些不好意思：“慕青妹妹，你别干了，刷完牙，我自己叠。”
慕青看出了秦啸天那窘迫的脸色，她解释说：“你忙成这样，哪有时间叠被子啊？我是你师妹，我给你叠被子是应该的。不过，你再忙，也得洗脚啊。你瞧，被子都有味儿了。以后你可得注意个人卫生了。”
“那就有劳师妹了。我、我以后一定注意个人卫生。”
“我还没看出师哥学了这么多礼节话呢。呵呵。嫂子不在，一会儿我腾出手来替她为你洗洗被子吧。”
秦啸天感激地望了望慕青那忙碌的背影，说道：“我们就要进行起义了。在战场上，枪弹如雨，稍不留神便可毙命。你可要小心了。作战的时候，你要留在后方的辎重队或者医护站里。”
“我是卫生员。战场上出现了伤兵，我得去救护的。”
秦啸天变了脸色：“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在后方医护站里救护伤员就是了。”
“我知道你怕我出事。但我不能做缩头乌龟。我要为起义大事出一份力呢！”
“你这个犟丫头！我看这样吧。等咱们的青山大队开过来之后，你就去那里，跟着冷逢君她们。”
“这可太好了！冷姐是我在军中唯一的好姐妹，我好想跟她在一起呢！”
这时，慕容姐妹也走了进来，向秦啸天打听津军的凌钺带来的消息。
“正好，你们认识一下。”秦啸天指着慕青说，“她叫慕青，是我的小师妹。”
“这么说，我们姐妹也可以称她为小师妹了？”慕容雪说。
“当然是了。”
慕容姐妹与慕青见过之后，热情地拥在了一起。
没等秦啸天洗漱完毕，齐一鸿的身影便从雾霾中闪了出来。他是从火柴厂的司令部匆匆跑来的。冲进了门，他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岳兆麟带着警卫营部分官兵跑了！”
“跑了？跑去了哪里？”秦啸天顾不得满嘴的牙粉泡沫，急着问。
齐一鸿说：“岳兆麟出司令部的大门时，跟值守的军官说是去秦皇岛联系义军去了。当时我正在大门口。但他出了司令部大门却奔西面而去，应该是去了开平城！”
“你敢肯定岳兆麟去了开平？”
“当时我很纳闷，秦皇岛在东面，他去西面干什么？我回去找他的一个卫兵询问时。他的卫兵说走了嘴，说是他的协统大人去了开平，没有带上他。”
秦啸天感觉到这事有些不妙。他拿起毛巾胡乱擦了擦嘴，急忙出门去找施从云商量对策了。
施从云一夜没睡，他刚从各军营布置任务回来。秦啸天一见施从云便说：“那岳兆麟跑去了开平，王怀庆和朝廷那边一定会知道我们于一月二日起义的计划了。”
施从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深感自己大意而没有派人紧盯着岳兆麟。施从云道：“朝廷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必定会设兵阻挡，或者派兵镇压。如果我们不及时起义的话，恐怕会被王怀庆和岳兆麟给毁了的。”
“你是说我们提前起义？”
“必须提前起义！”施从云急的直措手，“可那王金铭还在海阳呢，这可如何是好？”
秦啸天说：“那我们赶紧给冯玉祥那边打个电话，把这里情况告诉他们。”
“最糟糕的是，冯玉祥那里没有电报电话啊！”
秦啸天说：“我们派人立即动身去海阳告诉他这一消息！”
“就这么办！”施从云说完，正要去找燕卫去海阳传达指示，燕卫却闯了进来：“施管带，天津方面的白雅雨和孙谏声先生来了。”
“来得正是时候，快请他进来。”施从云说。
白雅雨和孙谏声风尘仆仆地进来了。几个人都是老相识，白雅雨、孙谏声并没有过多地寒暄，便把他们天津的准备情况以及南方革命军政府的意见做了一个详细的介绍。同时，也把从天津刻印好了的起义军大印和起义旗帜拿了出来。施从云展开那面军旗看了看，似乎是所有的曙光都凝聚在了这面军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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