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懋萱赴滦
王金铭、施从云、秦啸天、张建功、白雅雨等人正在滦州的军政府内制定西进计划，准备次日开始西进。接到王怀庆只带着两个马弁前来滦州要见他们的消息之后，众人大感意外，弄不清王怀庆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白雅雨倒是猜出个大概，他说：“这个时候，王怀庆只身前来滦州，一定是来劝说王大都督和施总司令放弃起义的。”
“这简直是痴人说梦！”施从云道。
王金铭想了想，说：“也许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们可以利用王怀庆的权势和声望，胁迫其就任北方军政府大都督。届时，广大民众会迅速聚集到我们的大旗下，义军的武装力量也会迅速壮大起来。”
秦啸天劝道：“大都督，上次我们去找岳兆麟时也是这个意思，但失败了，而且他还把我们起义的消息传了出去，给我们的起义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顽固不化的保皇党身上。王怀庆不是来了么？正好，我们杀了他，清除起义军西进的绊脚石！”
“七弟说的不无道理。但武昌那边的黎元洪不就是一个例子么？武昌义军也是利用黎元洪权势和声望，胁迫其就任大都督，从而号召天下的。你们也知道，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王金铭解释说，“退一步讲，王怀庆只身前来我们这里，如果我们义军将他杀死，会被国人说成是不义之举，会让人耻笑的。”
秦啸天辩不过王金铭，气得一跺脚。他用求助的目光望了望白雅雨，希望这位能说会道的参谋长劝一劝。白雅雨也知道王金铭那种仁义的秉性，他只好说：“我们还没有见到王怀庆，也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咱们见到他再做定夺吧。”
王金铭说：“好，我们留下白参谋长在这里继续制定计划，其余的人跟着我去见王怀庆！”
就在大家出门的时候，王怀庆已然来到了滦州城外。
火车站附近有一家叫福德恒的商号。这家商号，依托于官府，是承揽官方建筑材料供应的。其承包的建筑极为优雅。这里的大掌柜的是王怀庆的旧交。王怀庆便住进了这家商号。商号大掌柜的见镇总兵大帅来了，自然不会放过溜须拍马的机会。他指挥着下人殷勤伺候。
王怀庆的屁股还没坐稳，王金铭、施从云、秦啸天、潘子凡和几位革命军官人便闯了进来。见到王怀庆，王金铭等人并没有敬礼，大家只是礼貌地拱了拱拳。因为王怀庆与王金铭、施从云的哥哥这层关系，三人略叙了叙旧。
随后，王金铭单刀直入：“我们滦州新军已经起义，并宣布成立北方军政府。我想听听王大帅的看法。”
“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王怀庆说，“我和你们的哥哥结拜的时候，你们才几岁，是个小娃娃。可以说，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在政治上，你们不成熟，阅历也不深。你们主张共和。这么大的事情，繁杂得很，即便是实行君主立宪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今，你们受南方人蛊惑，进行大逆不道的造反。面对着朝廷数十万大军，你们这两千来人能够成功吗？到时候还不是害己害人？我又怎么向你们的哥哥交代？我看，你们还是收回起义电文，结束这场闹剧。我可以担保你们平安无事！”
“结束这场闹剧？”王金铭站了起来，“清廷误国殃民，罪已昭著。海内志士这才共举大旗，宣布起义的。我相信，凡是有血气的男儿都应当振臂而起，推翻满清统治，光复我中华！”
“你看你们还是这样的固执……”
王金铭缓和了一下口气：“既然王大帅与我哥哥是结拜兄弟。我们都想请你担任我们北方军政府的大都督。但你还是执迷不悟。既然你担任这里的总兵，就该知道这里发生的一个典故。”
“典故？”
“相传，商朝时期，这里为孤竹国之地。伯夷、叔齐两位王子互相让位，无奈之下谁也不肯就位。于是二人就来到了山中隐居。周武王推翻殷商，建立周朝。二人并不知晓。一日，二人前往山中采食野豆，偶遇一老妇人。妇人问他们为何不食周粟？二人说周武王反商，属大逆不道，他们二人耻食周食。老妇人说，这个野豆属于周地，你们二人吃它与食周食有何区别？二人听罢，自此拒食野豆，最终饿死山中。”
“这个典故，我略有耳闻。老弟给我讲这个干什么？”
“我们身为华夏儿女，却食俸禄，为朝廷做事。古人都有不食周粟的铮铮傲骨。在当今全国起义如潮的情况下，王大帅却誓死效忠大清国。王大帅难道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吗？”
“这……”
施从云立即打断了王怀庆的话：“我辈宣布独立，词义正大，是全国人心所向，我们纵有万死也要致力于共和！现在，我们将大都督的职位让给你。你接受了便罢。你若是不接受，休想从这里走出去！”
施从云话音刚落，众人便将王怀庆围住。潘子凡性情刚烈，他抽出匣子枪顶到了王怀庆的脑门上，厉声道：“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否则，我崩了你！”
王怀庆到底是从腥风血雨中爬出来的，面对着枪口，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慌乱。他说：“你们有你们的主张，我有我的想法。在我没有考虑好之前，我就是答应你们，也是口是心非。我看不如这样，让我考虑考虑。”
施从云挡开了潘子凡的枪口，说道：“那好，我们就给你两个小时的考虑时间。”
“好，两个小时之后，我给你们答复！”王怀庆说。
施从云、秦啸天指挥一个队的新军将福德恒商号团团围了起来。王怀庆从窗户向外望去，哭笑不得，看来他不答应，便插翅难飞了。
王怀庆脑瓜飞快地想着各种办法，但都行不通。在这两个小时之中，津军敢死队队长凌钺闻讯怀揣*来到了王怀庆的住处。凌钺把*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威胁说，如果王怀庆不同意的话，他就要炸死他。王怀庆纵是见多识广，也差点被吓得瘫在了椅子上。
两个小时过去了。王金铭、施从云走了进来。王金铭说：“王大帅，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怀庆说：“看来，我是不得不同意你们的条件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们扣住了我，并以我的名义发布布告电文。袁世凯早就知道了。如果我能回去，任凭我怎样解释，他都会砍我的头的。罢、罢，我当你们北方革命军政府的大都督！”
王金铭、施从云一听，如释负重，纷纷盛赞王怀庆大都督是个时势英雄。但秦啸天和白雅雨却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白雅雨道：“王大都督把我们北方军政府的人都看成什么人了？我们在你没答应之前，是绝对不会以你的名义发布各种电文的。这下可好了。你既然已经答应当北方军政府的大都督，那我们立即以大都督的名义向全国发出通电，推动滦州起义！”说着，他把早就拟好了的几分电文递给了王怀庆，要他签字。
王怀庆接过电文一看，这是几份关于他担任北方军政府的大都督和发给各省督抚，以及告全国同胞的声明。
其中一份是这样的。《告外国使领馆照会》：
中华民国军政府大都督王怀庆，为照会事。本都督为光复民国起见，择于西历一千九百十二年一月三日二十四点钟，以举义直攻燕京，为达中华民国完全共和之目的，凡各国人民之生命财产，本军所到之处，概负保护之责，祈各国贵公使严守局外中立。本军政府暂设直隶滦州，各友邦如有交涉条件，请于本军政府直接办理……
阅罢，王怀庆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这几分电文发出去，自己的前程，或者是生命可就完了。但现在当务之急的是要保住性命。想到这里，王怀庆只好说：“既然我当了北方革命军政府的大都督，那就要西进。开平城里还有忠于我的几个营。我们一道进攻北京。但西进之前，我要检阅全军，做到心中有数。当然，进攻日期也得推迟一天。”
王金铭说：“这没问题。明天一早，我们检阅全军，然后再以王大都督的名义发布西征檄文，待誓师后，挥师西征！”
“就这么办！”王怀庆说。
秦啸天说：“既然王大都督参加革命，那就不能让大都督有性命之忧。我派一个队的士兵保护您。这支卫队由潘子凡负责。”
显然，秦啸天的这个安排是非常得当的。他了解王怀庆，他知道王怀庆是一个极为顽固的保皇党。即使他答应做大都督，那也是假的。秦啸天要潘子凡看紧王怀庆，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王怀庆一听，刚才那个由手枪顶着自己脑袋的潘子凡要率领卫队保护自己，心里暗暗叫苦，但嘴上还是称赞担任起义军第四师师长的秦啸天足智多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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