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西征绝唱
接连不断的坏消息一个挨着一个地打击着成立不久的北方革命军。现在，王金铭手里只有两个营和部分新招募的队伍，人数不超过一千五百人。而秦啸天的第四师也不过千余人。如果继续进攻滦州城的话，会损失大量兵员，根本无法西征。但不拿下滦州城，这些敌人一定会尾随在起义军背后，伺机袭击他们。究竟如何是好？
可以说，历史上从没有人处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历史路口。起义军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带着大家冲过去，走向光明。
王金铭紧锁眉头，考虑着各种方案。
白雅雨看到，他仓促劝行的起义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心里十分愧疚。他问：“冯玉祥无法抵达了；我们也拿不下滦州城，这点人马更谈不上攻占雷庄。咱们是不是先上山打游击，保住北方军政府这杆大旗，日后再寻找机会进攻北京？”
“既然已经起义，就绝不能畏缩！”王金铭坚定地说，“我们一定要攻下雷庄。那个时候，全国各地的民众一定会像潮水般投入到我们的军中。我们的力量会无比壮大的！”
白雅雨只好点了点头：“听张建功他们的喊话，孙谏声已经被他们掏了心。这对我们的士气是一个打击。我们打下雷庄也好振奋人心。”
王金铭又说：“马上将攻城的部队撤下来。我们制定好西进方案，趁着夜色，攻下雷庄，在那里建立前进据点！他们掏了孙谏声的心，我会捉住张建功，把他的脑袋供奉到孙谏声得陵墓前！”
“好，我去通知施从云他们！”白雅雨说完就走。
施从云率领攻城部队回到了火车站。王金铭等人听到何大可为了劝靳遂良而坠城的消息，心里也是十分难过。虽说，何大可是他的老部下，但他是他们这些人结拜时的老大。何大可以他的沉稳、执着赢得了许多官兵的尊重。何大可的这一死，也和白雅雨一样，对军心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众人在沈兰峰墓旁隆重地埋葬了何大可，好让这两位患难之交有个伴儿。王金铭安慰了秦啸天等人之后，迅速召开了简短的军事会议。他将自己考虑了很久的方案一说，众人十分赞同。王金铭又道：“现在，我们已经没了落脚点，必须拿下雷庄。我们西进部队分两路进攻雷庄。一路是第一、第二师，乘火车出发，从正面进攻；另一路是第四师。你们骑兵充分发挥机动灵活快速的优势，趁我们进攻的时候，从侧面猛冲，彻底打乱敌人的部署。然后我们一举歼灭雷庄守敌！”
“是！”所有参与西征的军事负责人都坚定地回答着。
王金铭望了望众人，又道：“当前，敌众我寡。我相信，在我们革命军人的共同努力下，革命军一定能够创造出世人瞩目的奇迹！”
施从云站了起来，说道：“大都督布置的西进方案十分明了。我看，我们还得派出两名军官担任两路兵马的联络工作。第一、第二师由我和大都督的副官分别负责，你们第四师派谁呢？”
秦啸天想了想，说：“我们派队官潘子凡担任联络军官。”
“好。”施从云说，“现在我们兵分两路，立即向雷庄进发！”
“我去整理部队，我们第四师先行出发了。”秦啸天说。
施从云拍了拍秦啸天的肩膀：“你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至于能否成功地从背后打乱敌人的阵脚，可就看你的了！”
“二位大都督请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秦啸天说。
秦啸天刚刚出去，一个军官带着几名士兵押着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人走了进来。
“报告，我们在西面警戒，抓到了一个旧军巡防营的探子！”那名军官说。
施从云望着这个人。只见这人身着巡防营官佐制服，脑袋后面还拖了一条长长的辫子。他命令道：“把他脸上的黑布摘下来！”
来人头上的黑布被扯了下来。施从云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来滦州刺探我革命军情报？”
那人满脸焦急地问道：“你们是起义的新军吗？”
“是又怎样？”施从云说。
那人道：“我有紧急情报，要向秦啸天汇报。”
施从云问：“你认识秦啸天。”
“认识。这情报十分重要，我只向他一个人报告！”
施从云一听，立即派人去找秦啸天。秦啸天正要率队出发，便有人找了上来。秦啸天一听，连忙返回了火车站内的司令部。走进去一看，这个被捉住的“探子”竟然是吴玉龙。他赶紧上前解开了绑在吴玉龙身上的绳子，并向众人说明了情况。
施从云说：“误会，误会。大敌当前，我们不得不加强警戒。”
吴玉龙未及寒暄，单刀直入主题：“你们要谨慎行事了。王怀庆带着部分巡防营的官兵和新近开来的淮军增援了雷庄，他准备在那里截击你们。在我来的时候，第三镇统制曹锟也带着一个协的新军约六千余人来到雷庄。他们二人联起手来想要消灭你们呢！”
秦啸天道：“想要击垮我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们铁血会在开平的武装都动员起来了么？我们进攻雷庄的时候，需要你们在他们后面捅上一刀。”
“真是惭愧的很啊。”吴玉龙道，“自打李洪恩牺牲之后，王怀庆加紧搜捕，致使我们开平的铁血会的力量全被破坏了。我们无法形成有效的武装力量来支援你们了。”
秦啸天问：“现在雷庄有多少敌人？”
“三股力量加起来大概有一万多人。”吴玉龙说。
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家都望着王金铭。王金铭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狗皇帝绝对不可能躺在北京城等我们去捉拿他。他们一定会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咱不畏惧他们！按照原来的计划，趁他们还没有部署完毕的时候，立即进攻雷庄！”
远在开平的王怀庆也跑到了雷庄前线。淮军部队的到达，使王怀庆像吃了大烟一般兴奋。他曾经在东北当过淮军五路统领，对这些老部下们十分熟悉，使用起来也得心应手。王怀庆正在手忙脚乱地布置阵地的时候，第三镇统制曹锟率领一个协的新军抵达了。王怀庆立即出营相迎。
一个年近五十的小个子跳下马来。王怀庆拱拳道：“仲珊兄（曹锟的字），您不辞辛劳，按时驰援雷庄，不啻于雪中送炭啊！”
曹锟是北洋军第三镇统制，也是袁世凯的铁杆部下。他驻扎在东北时，与王怀庆相识。这个第三镇就是当时准备参与张绍增举行兵谏时在《十二条政纲》上签字的那个第三镇。当时，护理统制卢永祥骗过了张绍增，将第三镇开到了北京附近。滦州兵谏失败后，朝廷急忙将第三镇调往了石家庄，并由曹锟担任统制，准备进攻山西义军。当袁世凯得知滦州新军要举行起义时，又急忙将这支部队调到了这里。
曹锟说：“懋萱老弟，听说你为了拖延乱党西进，只身深入虎穴，又奋力逃了回来。袁总理说你是大智大勇呢！”
“袁总理真是这么说的？”
“我亲耳听到的，那还有假？”
王怀庆一听，心中大喜。他知道袁世凯理解了他在滦州时，革命军用他的名义发布电文的所作所为。
“革命党马上就要西进，我们立即进营研究对策！”曹锟说。
“快请进！”王怀庆说完，便带着曹锟等人走进他的雷庄司令部。
参加会议的有新进开来的淮军统领、他自己属下的淮军巡防营军官，还有曹锟带来的几名新军高级军官。曹锟指着他的一个部下说道：“这位是陈文运，我属下的一个协统。这次我带来的一个协，就是他的部队。”
陈文运站起来，向王怀庆敬了一个军礼，并没有说话。
王怀庆笑着说：“禹臣（陈文运的字）老弟，我们早就相识，何必这么客气？禹臣老弟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高材生，指挥打仗，经验丰富得很哩。”
“王大帅过誉了。”陈文运依旧不冷不热地说。
“你们认识就好，这样更利于协同作战。”急于立功的曹锟说，“咱们闲话少叙，书归正传。我部是北洋军的老底子，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叛匪那点力量不堪一击。我看，王大人你我应立即出击，不给叛军一点喘息的机会。”
王怀庆说：“曹大人之意，正合我意。你看可不可以这样。明天一早，曹大人率领您的第三镇沿铁道线以南向东进攻；我率领淮军和旧军巡防营在北面向东进攻。咱们以铁路为分界线，然后在滦州城下会师，一举全歼叛匪！”
“就这么定了！”曹锟道，“——陈文运，你先派一个营，作为先遣部队，连夜向西挺进，为我们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是！”
王怀庆和曹锟这两个乱世枭雄，久经沙场，军事部署十分老道。如果王金铭他们天亮的时候再行进攻雷庄的话，那么，第一、第二师将和陈文运所部的新军精锐部队遭遇；第四师也会和王怀庆的重兵相遇。在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敌人面前，义军根本就没有胜算。但王金铭以惊人的勇气命令义军连夜进攻敌人，不能不说他的革命立场比任何人都坚定。但是，夜袭雷庄阵地，能否取得成功，就成了义军西征的关键。起义军能否拿下雷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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