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京城琐事
李鸣钟急匆匆地跑出去之后，秦啸天便猜测李鸣种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告诉自己的。因为刚才他进来买酱牛肉时，就说是有贵客来着。果然，没过多久，李鸣钟便带着一个大个子闯进了聚贤阁酱牛肉馆。那个大个子身着一身崭新的灰呢军装，身上扎着全副的武装带。远远望去，威武而雄壮。那人一见秦啸天，便上前朝他肩膀上狠狠地捶了一拳：“七弟，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我总是梦见你跟王金铭和施从云一起就义了呢！”
秦啸天愣怔了老半天，才说：“原来是四哥啊？！”
“当然是我冯玉祥了，错了包换！”冯玉祥爽朗地大笑起来。
秦啸天的眼睛湿润了：“能见到四哥，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这世界上的许多事，都是咱们所想象不到的。你说是不是，七弟？”
秦啸天又说：“滦州起义失败后，我听说你被潜回家乡保定反省了，也是担心得很呢。但我也躲在深山里，没办法去找你啊。”
冯玉祥哈哈一笑：“说的也是。真是老天关照。大清国完蛋了，咱们兄弟不是在北京城相聚了？”
“这当然是太好了。我来北京的时候，也想着要去保定找四哥呢。我连地址都打听好了。是不是保定西康各庄？”
“地址没错。看来，七弟还真的打算去呢。”
李鸣钟插了一句：“咱别在这里傻站着了。楼上有一个雅间，我们到上面去坐下来好好谈。”
“好！”
除了周华冬留在楼下继续等待高二虎的消息以外，剩下的几个人沿着狭窄的木楼梯登上了楼上的雅间。雅座并不宽敞，但容得下这几个人。
刚刚坐定，掌柜的便登上楼来，问众人点什么菜。李鸣钟道：“掌柜的，少不了你的钱。菜，你随便上，刚才我要的牛肉端上来吧，我们兄弟们要好好聊聊。”
掌柜的急忙下去准备了。
这时，秦啸天问：“四哥，你怎么会在北京城里？”
冯玉祥道：“在我遭到软禁的时候，我就得到了你们西征失败的消息。但在软禁之中无能为力。随后不久，王怀庆令人将我押解到他那里。他惧于我姑父陆建章的声威，没敢法办我。而是将我送到北京审判。但到了北京。我姑父陆建章将我截了下来，并要我暂时回籍反省，待风声过后，再找他安排军务。我在家乡听说大清国倒台的消息之后，没等我姑父召唤，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北京。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上了李鸣钟。紧接着又碰到了你。”
“四哥，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秦啸天感慨道，“四哥知道是什么人救了你么？”
“当然是我姑父陆建章啦。”
秦啸天解释道：“那是开平的俞福柏及时通知了陆建章，陆建章这才把你截下来的。”
“俞福柏？他老人家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也是我的师父。原来是他老人家帮助了我。七弟你若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
“俞馆主还在开平。待你日后再去报答他吧。”秦啸天道。
“开平离这里不远。我记得他那里叫‘扬威武馆’的。我抽时间一定去拜访他老人家的。怎么，七弟跟他老人家认识？”
“何止是认识啊。而且还很熟呢。俞老馆主深明大义，对咱们的起义给了很大的支持。”
说话间，酱牛肉馆的小伙计把菜端了上来。这几个人当中，冯玉祥是理门弟子，按理门的规矩，不允许饮酒。这时，冯玉祥并不知道秦啸天也是理门的。众人只好以茶代酒。对饮了几杯之后，冯玉祥问：“七弟，你怎么也会来到了京城？”
秦啸天将起义失败后的遭遇以及老八潘子凡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冯玉祥不仅有些伤感。他说：“当初我们结拜的八个兄弟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我看，你把地址给我，我把潘子凡接过来。我的营需要军官的。即便是他整个人都废了，坐在椅子上指导一下也是可以的。”
秦啸天说：“还是让潘子凡在蜘蛛山里养伤吧。等他养好了伤，我去接他时，再征求他的意见。再说了，他仅仅是失去了一条胳膊，不会整个人都废了的。我还真的希望子凡到四哥你这里栖身的。”
“我尊重老八的意见。的确，历史上独臂将军还是很多的。”冯玉祥转了一个话题，“听说，王金铭、施从云是被人出卖了？”
秦啸天忿忿地说：“是被王怀庆骗去谈判，进而背信弃义地扣押了他们，然后就给杀了。”
“我是说有人背叛了他俩？”
“四哥，是你的结拜弟兄张建功。是他告的密，也是他在背后袭击起义军，才致使王金铭二人被杀。”
冯玉祥气的一拍桌子：“我们四个还是结拜弟兄们呢！他却做出了如此背信弃义之事。等我捉到了张建功，非把他活埋了不可！！”
日后，张建功在洛阳被活埋，就是冯玉祥兑现了这次的为王金铭和施从云报仇的诺言。
秦啸天接着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来北京城寻找那些杀害我们结义兄弟和我大师兄的人报仇！”
“刚才在路上，李鸣钟已经把你想做的事情跟我说了。”冯玉祥道，“我的意思是，现在京城内极为混乱。你要杀的人也是防范甚严。如果在刺杀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甚至招来杀身之祸。我看，你不如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行报仇也不迟。”
秦啸天有些不高兴了：“四哥，王金铭等人可是咱的结拜兄弟啊！那血海深仇难道就不报了？”
冯玉祥笑了笑：“七弟，你理解错了。我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时候，等我们手握重兵，想除掉他们还不时易如反掌？”
“手握重兵？”
冯玉祥解释道：“是这么回事。那曹锟的第三镇在镇压滦州起义之后，便被袁世凯调到了京师，用来维护他的统治。可袁世凯哪里知道，这个第三镇，也就是现在的第三师，因为镇压了滦州起义，引起了军中许多革命派的不满。当年，曾经参加过‘武学研究会’的参谋长等人以师长曹锟‘减饷’为借口，在一个月前策动士兵们哗变。哗变士兵们对整个北京城的有钱人家进行了洗劫。这件事给刚刚主政的袁世凯的威望造成了很大影响。哗变平息后，袁世凯再也不信任第三师了。于是，袁世凯命令第三师调出北京，又命令我姑父陆建章编练警卫部队。新的警卫部队有五个营，陆建章命令我为第二营营长。”
秦啸天高兴地说：“四哥又可以执掌兵权了！”
冯玉祥道：“不过，我的营里没有士兵，也没有军官骨干。陆建章命令我到景县去招兵。我想请七弟你来我的第二营担任副营长，如何？”
“这——”
李鸣钟在一旁解释道：“我也会去第二营就职。这个副营长虽然没有七弟原来的军衔高，但我们的队伍会壮大的！到时候，官衔自然会水涨船高。”
秦啸天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除了报仇以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外蒙古那边办理。我实在是难以分身的。”
“什么事情还跑那么远？”冯玉祥问。
“是我师父临终前交代给我的一件事。我不好说出来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等你把你那件事情办完！”冯玉祥又问了一句，“七弟只身来到北京，住在什么地方？”
秦啸天答道：“我们暂时住在西城的理门会所。”
“你怎会住在那里？办事会很不方便的。”
慕容雪抢过来道：“秦大哥是理门二大掌门的，不住那里住哪儿？”
“你、你当上了理门二大掌门？”冯玉祥惊诧地站了起来。
秦啸天把那个银葫芦一亮，冯玉祥哈哈大笑起来：“七弟真的已经当上了理门二大掌门，地位可是不低啊。我说你怎么不愿意来军中当苦行僧呢！如此道来，我还是七弟的手下呢！”
“四哥，你理解错了。”秦啸天解释道，“这理门二大掌门是丁开山老哥为了我办事方便才让我当上的。我可没有那个兴趣。”
“开一个玩笑而已。我知道七弟志存高远，不会屈尊理门的。”冯玉祥说，“不过，七弟既然当了这个威望很高的二大掌门，四哥还真想有求于你呢。”
“四哥有话不妨直说。”
冯玉祥道：“七弟，你可以利用二大掌门的地位，动员理门弟子们加入我的队伍呀。咱理门弟子以仁义为先，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经常受人欺负。等我的武装壮大起来之后，就可以保护他们了。”
“这个想法不错。等我回总舵，发一个帖子，让他们帮助四哥。”秦啸天以为冯玉祥在开玩笑，有些不以为然地说。
几位拜把子兄弟就这样聊到了夜深人静，也没见到高二虎的身影。冯玉祥本想让秦啸天和他们住在一起，继续朋友的友谊，但京畿陆军执法处戒备森严，无法带秦啸天进去。众人只好依依不舍地分了手。几个人约定第二天一早还在这个聚贤阁酱牛肉馆详谈。
回到住处的秦啸天为今天的巧遇而持续兴奋着，尽管躺到了周奇清为他特意准备的那张极为舒适西洋大软床上，还是睡意皆无。睡在外间的慕容姐妹已经发出了香甜的轻鼾声，她们也很累了，跟着秦啸天忙碌了一整天。
秦啸天想着自打老松山出来以来所发生的一切，特别是有幸遇到了王金铭和冯玉祥这班结拜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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