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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使术有子如孙策


亭台水榭,钟鸣鼎食。

        这已是袁术对孙策的再一次庆功宴了,而两人一共只会了三次面。可孙策感觉不到丝毫的荣幸和喜悦,却因为莫大的讽刺和侮辱而悲愤不已。

        因为他内心透亮,这并不是袁术特地为他孙策举办的,即使没有他孙某人,袁术的每一天、每一顿也都是同样的宴席,而今天只是在前面多加了“庆功”二字,所以对袁术和他的那些臣子们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都是一样的莺歌燕舞,酒池肉林!

        若是放在往日,孙策恐怕也没那么抵触。可自从去过平阿张勋的郡府,再加上自己千余的兄弟刚刚殒命,于公于私,他都不应该庆功!

        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有时候,你再努力,也难以摆脱命运的捉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不觉都有些醉意。连日溃败来鲜有的大捷,袁术也显得分外高兴。

        不禁意瞟到座下女儿袁欣,再想起家中那帮不争气的儿子,袁术竟脱口而出:“若使术有子如侄儿,死复何恨呐!”说完,他愣住了,意识到这句话其中的意味,却还是别有希冀地凝视向孙策。

        繁杂的厅堂一顿,寂静无声,众人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向袁术口中的这个主人公。

        铜爵轻举,众目睽睽之下,孙策浅啄一口,依旧显得十分坦然。

        不是刻意做作,而是原本在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袁公厚爱,侄儿恐难承受,还请收回成命!”

        无论在哪个时代,无论你有没有真本事,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找个后台,认个“干爹”,傍个“大款”,再正常不过。然而即使这样,很多有后台的人也不会随意就愿意当人“干爹”的,至少,你得有这个“姿色”啊!

        今天不是孙策想认袁术做爹,而是袁术想认孙策这个儿子,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孙策想成就一番事业,如果有了袁术做后台,无疑可以离成功更进一步,可他没有。

        无它,因为他姓孙,他叫——孙策!

        “哈哈哈,倒是本将唐突了,玩笑话,侄儿切莫当真!”袁术朗笑,借以举爵劝酒解场。

        众人又是一番畅饮,直喝到天色渐晚,神志模糊。可孙策还是没等来袁术的那句话,那句“送回母弟,还归父旧”的诺言。

        孙策本非磨叽的人,与他人言语相处也喜欢直来直去,所以还是率先开口了:“袁公敬酒,侄儿本不能拒,可如今家中老母与一众幼弟尚在贵府,不知安危,美酒再醇,佳肴再香,侄儿也是难以下咽!”

        观其面目,竟是神情悲戚,潸然泪下。

        “放肆!”堂下一人拍案而起,愤指孙策,却是袁术帐下主簿夏方。

        只见他一瞪眼,言道:“我家主公对你孙家有扶危之恩,又将你一家老小在城中好吃好喝的供着,怎么,照你这意思,是我家主公亏待你了不曾!”

        “元正,切勿冲撞!”袁术微笑摆手,神态端然,对座下孙策道:“伯符立下如此功劳,又有此般孝心,令尊和幼弟,你就领回去吧!”

        孙策一喜,数月奔波,一颗烈焰雄心早已寂灭,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而又轻松,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成功如此之近。他不由向前快移了两步,急切道:“那家父旧部……”

        袁术语气一顿,尴尬笑道:“数千之众,尚不在城中,他们的意愿……”

        袁术话未说完,阶下孙青便急匆匆站了出来,道:“我都已去问过了,黄将军几位老将都说愿意跟着公子走!”

        旁边的郭嘉、陈端诸人听了,心头暗叹一声糟糕,想阻拦已然不及。

        果然,早有夏方嘿嘿冷笑出声:“淮南之地,天下大半,皆在我主手上,你说有人愿意跟着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走?”

        言语鄙视,寓意讥讽。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说明了袁术想反悔不认帐,孙策众人也没了顾忌。

        吕范扶案而起,亢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子愚昧,只晓得这天下姓刘,还从未听过姓袁的?”

        夏方破口欲骂,话到嘴边方意识到这是大逆不道,想着这人不是之前投奔自家主公被自己嘲讽回去的么,脸上不由又是一阵红一阵绿,只用着一双死鱼眼,瞪着吕范。

        亏得袁术帐下尚有位智囊杨弘,只见留着三绺长须的他缓缓起身,云淡风轻道:“吕先生赤心一片,无人敢驳,可如今非是我主不愿放人,而是正值寿春四面环敌,我主实在无人可用,不得不授程、黄以大任,守卫边土。你看,他们也不在这儿,待诸事评定,我主定当以祭祀大礼、祷告天地,送尔等出城,如何?”

        他面含笑意,言之凿凿。

        孙策几人面面相觑,心中了然,袁术这是要拖啊。说是等周边平定,可谁都知道,他袁术几斤几两。光一个曹操就够他喝一壶的了,还有更强大的刘表、袁绍在等着他呢。就算袁术真个神光护体,打败了这几个大军阀,天下还有千千万万个诸侯,以袁术的品性,不争个真命天子是不会罢休的,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找个牵强的借口就想搪塞过去,他袁术还真把自己这帮人当小屁孩了!

        可说到底,知道又如何,这年代,有兵有权就可以为所欲为,甚至假天子意,连远在京都的天子有时也不得不派使臣讨好安抚一番。

        大势所趋,孙策选择隐忍,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自立门户的念头。

        曲尽宴散,独留几名心腹依旧矗立在行政大府。

        袁术的脸色有些难看,至于原因,一想到吕范宴上的一席话,就像有人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掴了一巴掌。

        夏方察言观色,早已摸清了主公的内心,悄然附耳道:“主公,臣观孙伯符野心昭昭,留之日久恐生变故,不如……”

        底下杨弘见其如此,已将二人嘀咕的内容猜得七七八八了,急道:“主公,孙策不可杀,谁都知道,其父孙坚力付兴汉,忠贞义勇之心名满天下,若没任何理由便大肆屠戮了他的子孙,不仅会惹得天下人谩骂,更会引起其旧部程普、黄盖唾弃以至造反!”

        “相反,只要主公将孙策留在身边,却不委以重任,不仅得了忠君贤臣的美名,还能安抚程普那帮孙家老臣,即使这些人心怀二意也会投鼠忌器,岂不一举二得?”

        厅中众人闻言后相顾窃语,纷纷点头赞同。

        杨弘终究是个文士,有些聪明才智,又擅言辞,要比只会巴结上司的夏方更受到众人的尊重和信服。

        袁术轻抚长须,一双三角眼眯得几乎看不到了。最后,他露出一个满足而邪意的笑容:“仲伟言之有理,孙策么,吾之小侄,少年人年轻气盛,也是情有可原,作为长辈,吾自当悉心照料、好言劝导,又岂可滥用杀刑,自断手足!”

        说着,他侧头恶看了夏方一眼。

        “吾主大义,臣等拜服!”诸人跪拜恭维。

        面对袁术的恶目,夏方一个激灵,未料一番奉承反自讨了个没趣,颜面丢尽,他将这个仇却记在了杨弘和孙策的头上。

        “此仇不报,吾夏元正誓不为人!”

        ……

        寿春西角,一间不大的宅院。

        屋内,灯火通明,孙策几人坐定,原本熏醉的模样消失无踪,一个个脸色凝重,默然无语。

        孙策的内心,是悲怆的。

        都说乱世出英雄,可世道已乱,英雄又在何方?

        父亲一生戎马,临走留给他的,本是最宝贵的遗产。可如今,却是人走茶凉,面对身无分文的困境,别说雄言壮志,连吃住衣行都成了问题。

        以后的路,该何去何从?

        “呜呜呜~”寂静的深夜,屋内的哽咽之声格外清晰。

        大家抬起头,方才觉,闷头凝噎的居然是一直看上去大咧豪爽的宋谦。

        “哭啥!”华雄见不得人哭,特别还是平日里与他最和脾气的宋谦,一拍案几,震得碗杯哐啷作响。

        “俺就是替公子感到委屈么!”宋谦一抹鼻涕,再次如少女般闷声嘤嘤而泣。

        众人缄默,谁也没有嘲笑他,只为不能替公子分忧而倍感惭愧,也为宋礼让的那份忠诚、那份真性情深深感动。

        “依嘉看来,公子生逢乱世,群魔乱舞,虽身陷寿春郁郁不得志,终有子正先生、礼让勇士肝胆追随。当年汉高祖刘邦起于微末,却仅以至死相随的萧何、樊哙诸人破恶秦,败项籍,历经磨难,方有大汉天下,得万世敬仰。再说光武大帝,初时不过一介布衣,借邓禹、贾复之力代更始、灭赤眉,挽大汉于危倾,救万民于水火。此二人,不正是我主目下的典范么?”郭嘉眉目带笑,侃侃而谈。

        孙策一呆,余下众人也都是直愣愣地盯着郭嘉看。

        是啊,虽然无权无势,只要有这帮谋勇卓绝、文武兼备的好兄弟在,又何愁大事不成!

        “奉孝所言极是,不过,在老夫看来,有你在公子身边,万事足矣!”陈端抚髯笑看郭嘉。

        郭嘉连连摆手:“岂敢当!岂敢当!今时今日,公子起事方遇难,小子还当与诸位齐心协力、群策群力,为公子分忧才是!”

        众人纷纷附和应是。

        只一席话,郭嘉不仅疏通了公子和众人心头的郁结,同时稳定了人心,团结群力,为众人确定了奋斗目标。陈端不由对这个年仅廿三的青年又高看了几分。

        “还有一事,公子北征期间,嘉与诸位在寿春城中悄然打探得知,如今的袁术帐下,尚分杨弘、夏方两个派系。杨弘正直而忠烈,因而公子当多与其结交;夏方狡诈而阴险,公子自当远离,避与其起了冲突。如此,斡旋其中,小小寿春,公子自可如鱼入汪洋,畅游无阻!”郭嘉朗目如炬,神姿盎然。

        “正当如此!”侧席陈端拊掌而笑,转而脸色一正,沉重道:“春秋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二十余载,终有三千越甲可吞吴的奇迹。现下公子正是牛安犁,马套缰,受制于人,唯一的出路,还当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广纳英杰、以备大谋!。”

        孙策颔:“两位先生的惊醒之言,伯符受教了!”

        至此,孙策接回了母弟,只在繁华的寿春城里日日纵酒、夜夜笙箫,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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