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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五章


毕士英见状急发一掌,将火墙生生震开一道二尺多宽的缝隙,跟在紫沙是身后,一起突进了毒烟弥漫的石屋之中。

        “围住屋子,别叫他们跑喽!”在众人面前出乖露丑的玉蜘蛛,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厉声嚎叫着:“元通,你快带人去屋子后面,一定要把他们都给我困死在里头!”

        石屋之中,紫沙只喊了一声:“神爷……”便哑了嗓子,充溢屋内的各种毒烟,呛得她剧烈的咳嗽起来,还是她自幼生长在五毒门,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抗毒能力,而且,既机颇快,察觉不妙,立即闭住气息,并蹲下了身子。

        就在这时,屋子最里面的角落,有人重重的哼了一声。紫沙听出是神日冉的声音,惊喜之下急闯过去,差一点被银环的尸体拌倒,弯下腰虚眯着眼睛瞧了瞧,见是推自己坠崖的仇人银环,心中恨恨的道:“毒婆子,活该,想让我死,这就是报应!”抬腿照银环的脸上踢了一脚,随即猫着腰,双手摸索着走到了双头蛇王的四轮车前。

        神日冉身中毒针,又被毋、典二人联手震伤了心脉,只仗着残存的五成内力守护住丹田。室内的毒烟,对他的威胁并不算大,只是门口燃烧着的大火,使得屋内本就少得可怜的空气,变得更加稀薄。

        到底是老江湖,临危不乱,他用放在车上的短钢杖,在屋子后墙的石缝上钻了个小洞,然后把口鼻凑在上面呼吸外面的空气,如此一来,只要火不烧到他的身上,他就仍可以支持一阵。不过,以他现下的体力,想要破壁而出,则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毕士英突至墙边,发足功力,双掌齐出,轰然巨响中,砂飞石走。紫沙也是一股激劲,一把将神日冉从车上架了起来,随着毕士英的身后,钻出了墙上的大窟窿。正撞上刚刚赶到的摩天蜈蚣一伙。

        典元通打心眼里惧怕神日冉,一是弄不清楚他到底伤到了何种程度,无法断定自己能否应付得了;二是由于背叛者做贼心虚的心理所致。而对于毕士英,虽然知道他武功高强,不好惹,但自恃毒功了得,还有着七八成获胜的希望,故尔,将手中的蜈蚣鞭一展,袭向了年轻对手。

        而熊恺和巴天印,既怕毕士英,又惧神日冉,想想还是哪个都不碰的好。蒙山恶叟滑溜得紧,一个旱地拔葱上了屋顶,运气发声道:“乌门主,他们从后边逃了,快来帮忙啊!”

        紫斑脸的脑筋远不及巴天印,只好硬着头皮,装模作样的舞着他的大铜爪,离着神日冉七八尺远,光转圈子不进招。

        惟独那位典二少爷,称得上初生牛犊不畏虎,他向来就瞧不起双头蛇王,认为让这么个跛子做五毒门的老大,会使整个五毒门的人都跟着丢脸。而且,老早就对年轻貌美的紫沙姑娘垂涎,见状不由得心头狂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只要自己杀了神瘸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堂而皇之的将紫沙据为己有。

        再看此时的神日冉,连眼皮都撩不起来,带死不活的靠在紫沙的肩上,口角、胡须上满是血污,必定受了极重的内伤,不由得胆气更壮,当下挥动手中的蜈蚣棒,鼓勇而上。

        紫沙的身手本来并不比典二少差,可是她被银环突施毒手暗算,内伤尚未痊愈,又拖着个人,如何抵挡生龙活虎的典兴?还是典二少心怀鬼胎,舍不得伤了自己的猎物,否则的话,紫沙早已经非死即伤了。

        冷不防,神日冉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道缝,手中握着的短钢杖一抬,只听嗤的一声,一抹碧绿色的影子,闪电一般射向了占尽上风的典二少。

        “兴儿——”典元通早就想阻止儿子去触神日冉的霉头,可是哪承想一上来,便被年轻对手的绵密剑光裹住,连口气都透不过来,瞥见儿子惨叫着倒在了地上,心痛欲裂,失神之际,肩头,后背接连受创,鲜血迸流。

        毕士英正要乘胜进击,一举除掉这个魔头,不意空中怪风嘶啸,猛一回头,惊愕的发现有六只蜘蛛状的暗器,正从不同的方位朝自己疾射过来,且来势飘乎,难以一一判定,同时,又担心上面涂有剧毒,所以没敢用手接抄,急忙回剑将其尽数扫落。从而令摩天蜈蚣在他的剑下逃生。

        乌媚卿以最拿手的暗器手法,救了相好典元通一命。再看典兴,早已经七窍流出发绿的血污,躯体佝偻成了一团,脸上的表情恐怖之极。熊恺给吓得跑没了影。巴天印更是不敢下来,只是在屋顶上瞎嚷嚷:“乌门主当心,那小子厉害得紧!”

        毕士英瞥见有不少人从两边包抄过来,知道不可恋战,否则混战起来,自己将无法分心去保护紫沙。当即暴发一式威猛无匹的“抹月劈风”,狂浪怒潮一般的剑气,向五毒门众人席卷过去。

        玉蜘蛛顿如狂飙中的衰草,发断衣裂,直退到数尺之外的墙根才稳住身形。而在她左近的十多个手下,则是脚不着地,爹娘乱叫着全摔出一丈开外,在地上趴了一大片,好不天也没爬起来一个。余下的

        给吓傻了眼,眼睁睁的看着毕士英,护着神日冉和紫沙离去,而没胆子去追。

        楚碧瑶歪歪斜斜的头一个站起身来,抹了一下鼻孔中滑下的血线,心中且惊且怕,更平添了一份痴心妄想,暗自心忖:这小子的玄门内功,真乃举世无双,就连自己一向崇拜的玉蜘蛛,在他的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要是自己能贴上他,岂不是一辈子都受用不尽了。

        稍后赶到的蓝欣,瞧见乌、典二人的狼狈相,好不开心,心道:活该,神大爷大难不死,你们两个从今往后,就别想有一天的安生日子可过了。

        “神爷,你伤得怎么样啊?”紫沙搀扶着神日冉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为他理好蓬乱的头发,以及残破脏污的衣衫。

        双头蛇王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在几步之外,盘膝行功的毕士英,低声问道:“紫沙,我没事,你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先是你给人掳走,然后就是他们暗算于我?”

        紫沙当即将银环为了争宠,如何把自己推下山崖,并制造了她遭人**的假象,而自己居然大难不死,又怎样被毕士英搭救的经历,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神日冉听罢恨声道:“怪不得银环那个贱人胆敢背叛于我,一准是她害你的时候,叫乌媚卿发现了,并以此为把柄,要挟她逼她就范的。可是我就弄不懂,老二、老三他们为什么要联起手来对付我?他俩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真是叫人搞不明白啊!”

        “我猜肯定是姓乌的想自己做五毒门的老大呗。”紫沙不假思索的答道。

        神日冉连连摇头:“那倒未必,都这么多年了,要是他们早有这个心,大可不必等到这个时候哇,在川西,他们多的是机会。总之,不管他们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胆敢对我神日冉下毒手,我决不会轻饶了他们!”忽的又降低了音调问道:“紫沙,你跟我说实话,昨天晚上,那小子有没有没欺负你呀?”

        紫沙姑娘把小嘴一撇,娇嗔道:“神爷你也太小心眼了,你倒想想看,要是人家有心占我的便宜,又怎么会傻乎乎的送我回来?还冒着这么大的险,救了神爷你呢?”

        神日冉嘿嘿笑了起来,探臂膀揽住了紫沙姑娘的纤细腰肢,疼爱的哄道:“好、好,是老夫的不是,是我小肚鸡肠行了吧?不过,这话说回来,毕少侠救了你,又救了我,你说我该如何报答他呀?莫不如把你送给他吧?这么棒的年轻后生,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哇!”心机老辣的双头蛇王仍在绕着弯试探着。

        “看你,真是越老越糊涂,”紫沙撒娇的捶了一下神日冉:“人家毕少侠的心里面早就有了意中人了,又怎么肯为了我而移情呢?你还是令打主意吧。”

        神日冉开心的笑着连连点头,见毕士英行功结束站起了身,便长声道:“毕少侠,我听人说,你在少林寺的藏经楼里,杀过一个女人,有没有这回事啊?”

        “噢,是有这么一回事,本来,我并不想杀她,可是她不顾性命,非要把藏经楼烧喽,情急之下,我也只得下重手了。对了,那个女人是你们五毒门的,是你的手下,阁下要是打算替她报仇,就等身上的伤好利落以后吧,到时候在下一定奉陪到底,生死由天!”毕士英神情淡定,以超然的口吻说道。

        “神爷,你咋又提这件事……”紫沙不悦的插话道。

        神日冉摆手打断道:“紫沙,你不用跟着起急,一切我心里都有数。是他杀了金环,又是他救了你,也救了我。老夫向来是恩怨分明,用你的命换金环的命,我认了。可是我还欠他一条命,也就是欠他一份人情,我会想法子补偿的。”说着从钢杖的手柄上,抠开了一个小槽,取出一只细小的银管,抛向毕士英。

        “毕少侠,那里面有六粒药丸,三颗红的能解乌媚卿的蜘蛛毒,三颗绿的能治典元通的蜈蚣毒,有了这些解药,我敢保你百毒不侵。紫沙说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我们就不好再拖累你了,请少侠自便吧。”

        毕士英手握装着解毒灵丹的小银管,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自己面前的这个邪派大魔头,居然会这般重情重义,想想日后免不了还要跟乌、典二人打交道,有了这些解毒丹药,就再用不着提心吊胆,害怕中毒了。把药揣入怀中,语气平和的说道:“多谢阁下美意,这下就敬谢不敏了。但不知你们下一步打算去哪里?依我看那些要害你们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神日冉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语调深沉的说道:“少侠言之差异,不是他们不肯跟我们善罢甘休,而是老夫不会跟他们善罢甘休。他们大概会去大圣庄,我和紫沙也会去那里的,跟他们把这一笔帐好好的算上一算。”

        “毕少侠,请你多保重,但愿你那个竹妹早点回到你的身旁。”紫沙口中轻快的说着祝福的话,心底不免泛起阵阵酸涩。

        毕士英拱手作别,语气凝重的说道:“神门主、紫沙姑娘,我们有可能还会见面的,希望到时候,我们不要站在敌对的两方面而刀兵相见。”

        神日冉也神情郑重的答道:“少侠请放心,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少侠你出面,老夫都会退避三舍,以报你的救命之恩。”

        这一番情景,是毕士英万万没有想到的。心里面热乎乎的,暗自感叹:原来,这世上的善与恶,邪与正之间的界线,并非是那么泾渭分明。

        走出山谷,心忖:神老头说,乌、典二魔要去大圣庄,齐前辈他们可能还一无所知,若是给打个措手不及,岂不要吃大亏?自己得赶紧去给他们报个信,反正也是顺路,然后再回山接师父和师兄。他有十成的把握,抢到乌媚卿等人的前面。却不知,三垣以及六煞诸魔,早已经在半天之前就动了身,此时业已悄然逼近了,侠义道的大本营——五台县大圣庄。

        天已经过了晌午,尽管天空中的渐渐西沉的日头,依旧光芒四射,可是地上的冰雪,还远远没有消融干净,所以,劲风吹来,仍然给人一种十分寒冷的感觉。就在这个时候,在距离大圣庄不远处的一片密林之中,集结着三桓宫和六煞帮的数十名高手。

        “神老大他们还在磨蹭什么呀?迟迟不到,叫咱们哥们在这儿干等,再呆一会儿这天就要黑了,难不成他是想让咱们,在这冰天雪地里冻上一宿不成?遭点罪倒还是次要,这要是一旦走漏了风声,可就不好下手了,搞不好会叫人家占了上风。”剑煞风不邪满腹怨气,不快地数落道。

        “我看是用不着再等了,兵贵神速嘛,干脆咱们这就杀进去,打那帮伪君子一个措手不及,等五毒门的人到了,咱们已经拿下了庄子,看神老大的脸往哪放?”十指剑魔尤侗尊狂横地嚷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尤宫主说的对,单我们这些人,收拾一个大圣庄,已是绰绰有余,贫僧愿打头阵。”白教大国师根都巴,向来看不起中原的武林人物,至于侠义道更加不放在心上,故尔出言狂妄,气焰嚣张。

        仙机居士皇甫辉开口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有信心,这良机稍纵即逝,我们就不等神老大他们了,咱们把人马分作两路,各自拿一根点燃了的香,只等香烧完,就同时发动,左右夹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庄子里的侠义道一网打尽!”

        群魔听罢,纷纷点头赞同,当即各自分派好手下,然后,同时点着了两只香,三垣为一路,六煞和根都巴一路,悄悄奔向大圣庄的两侧。

        很快,一炷香燃到了尽头。如血的残阳之中,数十条人影,鬼魅一般地靠近了大圣庄的东西两侧庄墙。十几条铁索飞抓抛向墙头,一干邪派众高手,用嘴叼着兵刃,双手攀拉绳索,飞快地攀上了垣头。等庄中的警哨长鸣,头一拨人业已在庄子里动起了手。庄内的守卫看来是毫无防备,慌乱之下,只是稍作抵抗便四处溃散。三垣宫、六煞帮的高手,源源不断地翻墙入庄,迅猛地向庄子中心压去。

        邪派的两路人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象样的抵抗,便在庄中央的议事大厅会合了,并一鼓作气向庄子后部推进,很快,后半个庄子也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只有七、八个人,因踏中机关埋伏而受伤,可说是大获全胜。

        尤侗尊、根都巴大呼不过瘾,符寿昭、罗空海则暗觉事有蹊跷,但眼见众人兴高采烈,讥讽侠义道如何无能,不堪一击,而调控全盘的皇甫辉毫不制止,也不便说什么,只得暗嘱手下弟子多加小心,以防不测。

        皇甫辉命人打开齐家的库房,取出陈年佳酿、家禽兽肉,再命擅长烹饪的门下,去厨房煮饭烧菜,没过多久,就摆下几桌酒席。邀两派的头面人物进议事厅进餐,其余人等分作几处吃喝。

        由于时间仓促,也来不及精工细做,但是满盆满碗的烤鸡烧鹅,炖獐子,再佐以香气扑鼻的陈年美酒,亦叫腹中空空的群魔大快朵颐,过不多时,就已经吃得是沟满壕平,喝得是天旋地转。

        虽然饭前,皇甫辉派出了门下的朱鸟七宿,在庄内庄外巡查守卫,符寿昭的心里仍不落底,酒没敢多喝,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正值厅中众人酒酣面酡,舌硬话多之际,龙蛇神君忽的听到,大厅的外面传来衣袂震风之声,似乎有不少人在飞奔腾掠,却又听不到脚步声。心中一翻,心想要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有大批武功高手突袭。刚要提醒尤侗尊和皇甫辉,厅口已然响起一串枭鸣般的长笑。

        “欢迎各位到天音教来做客,菜疏酒薄,不成敬意,还望大家多多包涵,多多担待。”话音未落,七个人从厅口鱼贯而入,雁翅排开。居中之人五十来岁,高个,消瘦冷峻的面孔,一身煞气,两边的人僧、道、俗全有,一个个年纪也都不轻,举手头足之间,不难看出个个内功精深,身份不低。

        眼见三垣,六煞摔杯扔筷,打开架势要拼命。居中那人连忙摆手大声道:“诸位,诸位,请少安毋躁,且听我把话说完,再动手不迟。”顿了一顿,扫视厅中众人,神情整肃的说道:“敝教初涉中原,大家恐怕还不甚了解,这样吧,本座不妨先向各位交个底,要不了三五个月,整个中原武林,就将是我们天音教的一统天下了。”

        “你们到底是干嘛吃的?凭什么在这里夸海口,吹大气?”尤侗尊拍案吼道。

        “阁下问得好,既然大家要做朋友,我们这些人的姓名来历,也很有必要向诸位介绍一下。不才复姓公孙,双字立极,是本教的总提调,本教教主便是我们的师父,他老人家的名讳,想必诸位也早有耳闻,那就是冰天寒掌长白魔尊屠汉雄!”

        西北群魔相顾失色。十数年前,令中原武林各大派,陷入腥风血雨的恶魔屠汉雄,就连初出茅庐的年青人,也早都灌满了耳朵,更何况这些见多识广的老江湖。

        目睹众人脸上的骇然神色,公孙立极好不得意,接着说道:“我左边头一位,乃本教阳律之首,峨嵋派的黄钟东方异,第二位是蕤宾康玄中,是青城派出身,末一位是夷则甘乐仁,原本就是东方兄的师弟,也是峨嵋派的。右边的这三位是本教的上宾,依次是血手会二当家翁道兄、蒙古高僧木叶上人、还有就是大漠神驼冷云飞。至于诸位的底细,我教都已了如指掌。我可以在这里告诉各位,加盟本教,对大家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怎么样?肯与不肯,就听诸位的一句话了。

        “啊呸,入你娘的鸟教!”十指剑魔尤侗尊,身形暴起,踏桌腾掠,狂猛扑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大漠神驼冷云飞,此人手执一对大铜铃,铃缘开了刃,锋利无比,见状急调十成内力,振铃迎击。

        十指剑魔的龙象指力击在铜铃之上,铮、铮声刺耳震心,冷云飞面无血色,踉跄倒退,险些摔倒,强弱之分不言自明。

        木叶上人口诵佛号:“无量寿佛”,接连推出两记般若**掌,劲势沉猛之极。

        尤侗尊冷哼一声,化指为掌,厉吼着拍出,四掌相交,嘭、嘭、嘭,三声连响,尤侗尊进三步,木叶退三步。

        血手会的翁二爷正欲上前接战,公孙立极阻止道:“翁道兄,让我来收拾他。”言罢踏步上前猝然发掌,长白魔尊独创的玄阴神功已提至八重,刹那间,寒气弥空,阴风四起。

        十指剑魔连败两大高手,已是强弩之末。兄弟情重的符寿昭嘶声大喊:“老大,快退!”本来他见尤侗尊扑出,也要乘机发动,与之共同进退。谁知身形甫动,肋下大穴章门,突然被坐在他身旁的皇甫辉点中,不禁又气又急道:“二哥你……莫非和他们是一路?”

        仙机居士暧昧一笑:“三弟,我可是为你好,干嘛去以卵击石呢?”而箭在弦上的尤侗尊哪里还有退路,只能拼死相抗,一口气接了对手的连环七掌。

        公孙立极阴冷地笑道:“尤宫主真乃旷世高手啊,有没有兴趣坐我的位子呀?本座可以让贤的嘛。”

        尤伺尊面罩寒霜,全身抖如筛糠,骨骼咯咯直响,鼻孔滴着血,僵直的躯体晃了晃,如同一座崩塌了的冰山,仰面摔倒。他在群魔之中武功最高,顷刻之间竟然毙命,怎不令风、罗、高、辛、牛诸人胆颤心寒。

        公孙立极安抚众人道:“大家请放心,本教决无伤害各位之意,姓尤的是咎由自取,与各位无涉。如若哪位不愿意加入我教,只要当着大家的面,发个重誓,不再现身江湖,就可以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了。”

        这番话乍听起来,似乎很是宽容大度,但是,这一干魔头哪个不是血债累累,仇家一大堆,离群索居,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乱刃分尸。入教吧,心有不甘,不入,尤侗尊已是前车之鉴,一时间首鼠两端,犹疑不决。

        公孙立极朗声一笑:“如此说,诸位是没有什么异议,同意加入本教喽,好,来人,给他们发腰牌!”随着他的话音,外面走进来两名青衣人,手中各托一只铜盘,依次在根都巴、皇甫辉、苻寿昭、罗空海、风不邪、高威、牛定边七人的面前,各放了一块象牙腰牌,正面刻着“天音圣教,武林一统”八个字。

        “三弟,收下吧,听二哥的,没有亏吃。”皇甫辉古怪地笑着劝诱道,同时将腰牌揣入脸色难看的符寿昭的怀里,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块,脸上的神情是那么心安理得。

        根都巴见有人带头,也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抓起腰牌,塞入衣襟。六煞之中胆气最差的牛定边紧随其后,罗空海迟疑地拿起腰牌,左顾右盼,见风、高二人都耷拉着脑袋,死盯着面前的天音教腰牌,一声不吭。又抬脸望了望公孙立极,不想对方的犀利目光正射向自己,不由得悸悸一抖,慌忙揣起了腰牌。

        风不邪、高威顿感孤立,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拿起腰牌,面色铁青,那腰牌捏在他二人手里,就如同是一块灼人的赤碳,又象是一片彻骨的寒冰。

        “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加入本教的不分先后,教主及本座绝对是一视同仁。对了,方才忘了提,本座还有另外一个头衔,不能不告诉大家,那就是大清皇帝驾下,正黄旗护军统领,我的满族名字叫巴布海。”

        “他娘的,原来你们是满清鞑子,爷爷才不当卖国贼哪!”风不邪啪的将手中腰牌重重摔在桌上,虎的站起,戳指公孙立极。

        高威也想和风大剑共同进退,刚要投袂而起,却被罗空海一把拉住,连摇头带摆手,心下未免迟疑,再用眼角一扫其余五人,心里凉了半截。根都巴、牛定边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摸样,你想这二人一藏一回,是听命于汉人,还是听命于满人,对他们来说并没什么不同,故尔无动于衷。

        而玄机居士皇甫辉,依旧是那副模棱两可的暧昧神态,中了邪似的眯着眼,捻着胡须,不声不响。而他身旁的符寿昭,则形同木雕泥塑,一动不动,面如死灰。

        戟煞高威暗忖:就凭自己和风大剑去玩命,不是死催的嘛?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忍忍吧,日后有机会再开溜不迟。攥在手中的腰牌非但没扔,反倒快速地揣入怀里。

        风不邪原指望其他人能够响应自己,尚可一搏,哪曾想就连死党高威也做了缩头乌龟,登时傻在那里,心里头敲起了鼓,脸上的血色唰的退了个一干二净,如纸一样苍白。但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得回来,最后的一点自尊支撑着他,没有坐下。

        公孙立极非但没有动怒,反倒显现出几分赞许,靠近几步道:“阁下是六煞帮的风帮主吧,有骨气,是条汉字,可你别忘喽,我们满人的祖先,也曾效忠于你们汉人,那是因为当时的大明国力强盛,而眼下的大明气数将尽,已经是病入膏肓,不可救药。而我大清则是如日中天,入主中原已为时不远,识实务者为俊杰,楚才晋用也是历史的必然,只待我大清一统天下之时,诸位便是开国元勋,封侯拜将,何等风流?风帮主,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说着用脚踢了踢地下十指剑魔的尸体,讥嘲道:“就象他,逞一时血气之勇,又怎么样呢?什么也改变不了,莫忘了胜者王侯败者贼这句话,我相信有诸位加盟,中原武林侠义道不值一扫,不比你们东闯西突,四处碰壁要强的多吗?常言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嘛,和我们一起干吧,管保亏待不了你的。”

        公孙立极这一番软硬兼施的劝诱,将风大剑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几根侠骨,揉搓的不成样子。正当其打算跌坐回座位的时候,戟煞高威恰倒好处地拉了他一把,风不邪扑通一声坐了下去,耷拉着脑袋,就象被人抽了大脖筋似的。

        罗空海连忙起身过去,配合默契的拣起桌上的腰牌,冲公孙立极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讨好的说道:“公孙大人,我家老大一时莽撞,有口无心,还请公孙提调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宽恕他才是。”说着将天音教的腰牌,使劲塞进神情颓丧的风不邪的怀中。

        “好说,好说,些许小事,都是自家人了,不必放在心上。来人,给各位新加盟本教的朋友都添满酒。大家为我们天音教日后的发展壮大,早日一统武林,干上一杯!”

        公孙立极言罢狂笑,厅内众人附和着哄笑起来,这其中有的人笑的起劲,笑的得意;而有的人则笑的勉强,笑的无奈;更有几人干脆笑不出来,直想痛哭一场,才能一平心中的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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