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义结金兰
依昨日之约，次日清晨，裴御和平秋就约了巳时西市桥下相见，月姨和陈伯先一步辰时出发，去往西市张家。
裴御说过，公正台的关键，不是那些看起来光鲜亮丽之人，而是看起来，最为普通，只有一双快腿，差点就沦为小弟的张成。
而张成的事，他早已安排好，就等一同去收网。
早早的，裴御就派人来邀她一起共进早餐，约在了味珍轩。当她看到这一桌子琳琅满面，精致非常的早点时。她突然想起，昨日在商议今日行动之时，当她傻傻问道，为何不一起出发，方便有个照应，不同时出现即可的时候。
裴御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我当另有重责。”
可现下吃饭都快吃了一个时辰了，也没见什么重责啊······
她那翡翠玲珑碗里都已经满满的了，裴御却还一直给她夹菜，好像生怕她吃不饱一样，但凡她想开口问，都被他打断。
他看着她几欲张口却不得不憋回去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他肯定是为着搪塞她来的！吃完早食，她这才后知后觉，跟着他后面，临出门需各自上各自的马车，还没张口，裴御就说：“陈伯还等着呢，别误了时辰。上车吧。”
莫名其妙吃了顿大餐，莫名其妙待了这么久，莫名其妙的人，和莫名其妙的感觉。
张成按例从公正台回家的日子，便是今天。他照例去东市云婆子家给母亲买汤包，紧赶慢赶地回了家，一进屋喊着奔去拿了碗筷，包子还是热腾腾的，是母亲最喜欢的猪肉末。
找了几圈，却无人应答。他心生疑虑，打开橱柜发现母亲的刀具都不在了，顿时心惊，又赶去了隔壁胖婶家，也没有人。
他半月方回一次，前些日子还收到信件，母亲信里说遇到好人，总是接济她。他还以为是自己安排的人，莫不是被人劫走？蓉城最近多事，他一个健步奔出去就开始找，拉着路人问了许久，那卖白菜的老头说，在西市桥下看到母亲在新开的包子店外徘徊。
许是多半在那了，果不其然，母亲重操旧业，正在包子店里忙得风风火火。他知道母亲的心思，闲不住！以前过苦日子的时候，她做包子就是一绝。现在日子好，母亲也不愿意赖在家里。
“娘，你怎么上这儿来操劳了，我好找啊。”他见到母亲，这才舒了一口气。
张婶笑呵呵地，拉着儿子的手，指了指这店铺和牌匾，说：“儿子！娘这次可没给你丢人，这店啊，是我开的哩！”
若不是这匾上愣是写了张婆子的包子铺几字，他定然以为母亲是老糊涂了，便说：“娘，你这儿钱是哪来的？这地段这么好，我给你的银子，肯定是租不起的！”
“还记得娘跟你说的一直有好心人接济娘吗？就是那位老伯和小姑娘！帮我开的这家店！”顺她手看过去，陈伯当掌柜的正在算钱，平秋穿上了围裙，在里面端茶送水好不乐哉，看到张成来了，还大声地回了一声：“哥，你回来啦！”
这人不就是那日公正台挑战云飞鹤的人吗？
“诶——”他大步走上去，“我甭管你来干什么的，走走走赶紧走，在我这打坏心眼你可千万别想，苍蝇缝子都没有！”说着就把平秋推了出来。
“大成，你干嘛呢你！”张婶抬手就是一个暴栗，护住平秋，“人家小姑娘好好的来帮我，不要一分钱不要一口水的，你针对她干啥？”
“诶呀娘，你不知道······”他心急得很，无奈词汇有限，说不出来。
“腻腻腻······腻什么腻，自从你去了那个什么台，你人是越来越奇怪了。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着热呢。”她伸手把张成摁下，“好好坐着，尝尝娘的手艺！和冬至姑娘好好说啊，别吓着人家！”
平秋笑出声，这张成啊说来也是个六尺彪悍汉子，被自己母亲管成这样，真是长见识了。
“笑笑笑笑什么笑！”张成脸上挂不住，倒了水猛地往桌上一放“喝！”
“诶！”张婶又来了一颗爆栗子，张成赶紧抱头。
“噗”平秋嘲笑得猖狂，就差没拍桌大笑了。
“说吧，你来干什么的！”张成装作一副很凶的样子。可惜他实在长得太憨厚，一点杀气都没有。平秋笑得简直直不起腰。
“你还笑，再笑我就把你丢出去，大爷没时间理你这小丫头片子的。”张成白眼。
“好好好。”她清了清嗓子，“我这次来呢，是想请张成张大侠收小女子为义妹的。”
“义妹？”张成是耿直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就说：“江湖规矩，你要先亮出你的才能。当我张成的妹妹，有那么好当吗？”
果然爽快，平秋心生一念，说：“好，不如我们来比一比如何？”
“谁怕你不成？”张成爽朗一战！“比什么？”
“就比这做包子的手艺，擀面皮！”
诶哟这小妮子，怎么老是比别个最擅长的事情。张成哈哈大笑：“我打小就跟着我母亲卖包子，这擀面皮嘛，我擀过的皮只怕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输定了！”
平秋努努嘴，又说：“我们就请在座的各位给我们做个见证！面皮儿，我们不比别的，就比谁的最薄为赢！小女子赢了呢，张大侠就要认小女子为义妹，若张大侠赢了，我就麻溜滚蛋！再不相扰！”
“好！”
张成先走上灶台，他力气大，筋道足，看起来大手大脚，实则熟能生巧，妙手莲花，速度快，本来还是一块，他竟然能毫不费力将他们分成数个等分，擀面杖在他手里，不一会儿，一张张薄如蝉翼的面皮就擀了出来。
“你说的，比最薄，我才这样擀。这包子啊，要是都用这样的皮，还不都乱套了！”他哈哈大笑，将擀面杖一扔，示意她上灶台。
这气势是不能输的，她站上去，虽没拿擀面杖，却掏出了怀里时常揣的那把匕首。
“这面皮啊，是软的啊，最是不能用的就是刀，再锋利的刀，遇到软哒哒的面团，也下不了手啊！”旁边围观的人说。
这把匕首是她十岁那年生辰，父母亲为她炼制足足十月打造出来的利刃，削铁如泥不说，妙就妙在，它既可以无坚不摧，亦可以削开至柔至滑之物，着力十分强悍。
而她使得最上手的兵器，便也是刀了。
肃肃剑锋如下，面皮即刻落成。
细看，从这头还能观透对面，实在是高！
张成愿赌服输，笑嘻嘻地拿来了酒，与她歃血为盟，义结金兰。
本以为平身第一次结拜，怎么也要有桃园三结义之豪烈，声若巨雷，势如奔马。可真实的情况却是这样的——
“结拜就结拜，整那么些没用的干啥······”张成挠头搔首，对着书简上的誓词支支吾吾念不清楚，“嗯······皇天厚土什么心？，富贵贫贱不相弃，来日方长什么？”
哎。是皇天厚土鉴此心，今我异性一条心，富贵贫贱不相弃，来日方长，同舟共济，若是有悔此誓言——
“若是有悔此誓言，凉水塞牙手抽筋！哈哈”他接得倒是挺顺。
“虽未同年年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生死相托，乱我兄妹者，虽远必诛。”
两人异口同声道，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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