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猪脑包子
第二天一大早于红醒来,韩五已经睡在了地上，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下去的，于红也不点破，只把他叫醒。
“啊——”韩五伸了个懒腰，“早啊！我们早餐不到苏家吃，等会儿我带你上街逛逛。”
于红暗道这泼韩五还会演戏呀，以前从来没发现过！如果不是自己晚上没睡着，他的演技都可以当余则成了。
“让我看看！”于红惊呼一声，前前后后围着韩五转了一圈，发现才一个晚上那些伤就全都好了。
韩五笑道：“呵呵，你的本事越来越大了！你说，会不会是上天特地把你送来给我当娘子的？啧啧，这是你的命，逃不掉的！”
于红也笑了：“也许吧！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来给你当娘子的？我觉得倒象是让我来管住你这只野猴子的，所以说呀，你要乖！”
洗漱完毕后韩五走出门，从肉案下提出两只大石锁舞动起来。两只石锁都有百来斤重，他却舞得毫不费力，半盏茶后才出了些薄汗。
于红不由得啧舌，而有早起的人们似早已看惯，都没有多看一眼的。
于红一扭头回到屋里，一气做了四十几个仰卧起坐，边做边给自己打气，不能输给泼韩五太多。
韩五回屋后愣了一下：“你总是有没完没了的花样！”
“跟你说不通呀！”于红跳肚皮舞时每次都躲着人，如果被他瞧见了那才要吓一跳呢！
“是吗？”韩五突然高抬起左腿，象芭蕾舞演员一样站着劈了个叉，“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街头杂耍的把戏，难得了我吗？”
很明显他下了苦工夫的，还真是不肯认输呢！于红又教了他几个腰腹部的柔韧动作，看着他呲牙裂嘴痛苦的样子于红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后妈，实在是太爽！
韩五也不甘示弱，谁都不肯轻易放过对方，两人都大汗淋漓才做罢。
于红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从今天起咱们家生火吧！”
“苏家就在街对面，不需要吧？冬天总归要烧炕的，但还可以再过几个月。”
“不行，你就是懒！”关键是以后洗澡会被人发现女儿身，但于红就是不说，“喝口热水也要去敲人家的门，太不方便！”
“女人就是事多，随你了！”
韩记肉铺就在菜市场的东边，前面是正街，这个位置是整个市场最好的旺铺。
门前不远处有一个卖桔子的老汉，正是桔子上市的时节，青中带黄煞是爱人。
韩五就象是巡视的大员一样，两步踱了过去，挑了一只大的，就要剥了皮吃。
于红忙抢过桔子：“给钱了吗？还没过秤怎么能吃呢？老丈，这桔子多少钱一斤？”
韩五还没开口，那老实巴交的老人就抢着说：“不要钱，五爷看得上就好，看得上就好！”
“怎么样？”韩五又把桔子从于红手中抢了回来。
老人点头哈腰：“对，是老汉孝敬五爷的！”
韩五，泼韩五，小五，变五爷了？
于红还在愣神，韩五半边桔子已经下了肚，还掰了一瓣塞进她的嘴里：“很甜！”
“你认识他？不给钱也行吗？”
韩五对于红的追问不置一词，拉着她的手向前走。他一路上大模大样地吃吃喝喝，炒豆子、炊饼、各色果子吃了个半饱，一边吃还一边招呼于红，整个市场就跟他家里一样。那些小商小贩一个个面上堆笑，不似被强迫，那笑又虚虚的，假假的，不象是发自内心。
说实在的于红看不明白，但只有一条拿得稳，那就是绝不白吃人家的。她身上的钱都被韩五抢了去，既不能付账，就只好不吃，韩五塞到她的嘴边也不吃。
“你真不吃？”韩五问。
“不吃！”
韩五坦白道：“这半边城都是我的地盘，你真的可以随便，不用太拘束。”
“你的地盘？你是地方官吗？还是说你是占山为五的山贼？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个地头蛇，黑社会头子，好哇你……”
韩五很头疼：“我的姑奶奶，我可从来没收过他们的保护费！以前他们除了交税，还要给斧头帮交两成的保护费，是我和他们打了一场，斧头帮成了蚰蚰帮，再也不收他们钱了，我只吃一点点而已，怎么了？只我一张嘴能吃多少？你也说过我成天去苏家不太好，可我独自一人真是不太方便！你问他们，问他们是不是真心诚意请我的？”
旁边的人们纷纷点头称是。
“这……”于红也糊涂了，但大是大非还是有的，“以后家里有我，你就再也别这样了，好不好？”
“行，就这么说定了！”韩五的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走，我们到书院街去吃早餐！”
于红走了几步，一回头却看到人们在指指点点，脸一红忙松开韩五的手。昨晚被苏蓉看到还可以说是没有防备，可刚才实在是太大意了，不，不是大意，而是已经成为了习惯！这种习惯很不好，得要改！
书院街是名州府的正街，也就是县衙门前的那条街。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两旁商铺林立，跟现代的大都会没法比，却极象是于红小时候的乡镇。青石的地面，厚重的长条形木质门板，少得可怜的商品，却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于红象是刘姥姥逛大观园，有的能够猜出来是做什么生意的，有的还真是猜不出来，为了怕露怯又不敢问，只能忍着好奇心旁敲侧击地打听。
“饿了吗？你想吃什么都行，我请客，昨天大赚了一笔呢！”韩五豪爽地说。
“别，那笔钱你也赚得不容易，省着点花，留着以防急用吧！”
韩五乖乖地点头说：“以后就按你说的办，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所有钱都被他收去了，话倒说得好听！于红不想和他理论，倒是可以趁他心情愉快，为自己争取点福利。
“我只有一套男装，你要真听我的就帮我买几件吧！”
“这个……先吃饭再说，你想吃什么？下馆子都行！”
就知道没那么便宜！于红四周张望了一下，指着一间小小的包子铺说：“就吃两只包子吧！”
这家包子铺的门前写着几个还算端正的楷书“本行万家上等馒头点心”，看来生意不太好，门可罗雀，却也省得排队。
“这家吗？好！”
看起来普通的门面，味道却不错，面皮暄软，馅芯细腻柔滑，入口即化，齿颊留香，是于红从未尝试过的美味，根本猜不出它的原料和工艺。现代人总有昔不如今的优越感，总以为过去代表着落后，现代代表先进，而此时此刻于红对古人深表敬意，对美好生活的感受和追求从古至今都是一样一样的啊！
下定决心要减肥的于红还是忍不住吃了三个大包子，韩五也吃了两个。
在他们吃的时候有三三两两的小乞丐、小商贩、小泼皮在门口张望，看到韩五不敢进来，却也没散，全聚在门口，渐渐聚了好几十人。
于红心知这恐怕就是“蚰蚰帮”了，韩五就是小霸王周通啊！那么自己算什么呢？鲁提辖吗？不象！
吃完饭一结账，居然要四钱银子，于红跳了起来：“四钱银子？吃什么了，这么贵？”
一路走来已经看到有包子铺着写关肉包子两文钱一个，素包子一文，茶水一文一杯，两文管够。四钱银子就是四百文，每只包子五十文，六只包子三百文，再加上茶水一百文，这简直是抢劫了！
“真丢人啊！”韩五抚额喃喃地说，从荷包里取出点散碎银子放在桌上，拉着于红便走。
“这是家黑店，对不对？”于红灵光一现，小声说，“你也惹他们不起吗？”
韩五象是不认识一样打量着于红说：“余家在饮食上是不苛待你的，所以你才长得这么胖，难道你连猪脑包子都没吃过吗？你……到底是不是余招娣？”
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于红做贼心虚，结巴了好半天才说：“家里有专门的厨子，谁吃路边摊？”
韩五摇了摇头：“可怜，连猪脑包子都没吃过！这家店可不是一般的小店，是汴梁老字号的分店，猪脑也不是普通的猪脑，四五只猪脑中才有一两个合格的，不过价钱倒公道。”
正在于红无法自圆其说时有人帮她解了围，一个又黑又瘦的小乞丐挤到韩五面前欢呼着：“五爷回来了，五爷回来了！五爷回来就好了！五爷好厉害，把那匹妖马都降伏了！”
韩五很得意地睨了于红一眼，又故做矜持地说：“呼延通，别叫妖马了，五爷我迟早会把它牵回来的！”
口气很大，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自信，偏偏围拢过来的那帮人全都信心满满。
于红被拥上来的一帮人挤到一边，正想着过了一关，那呼延通又指着她大叫：“那个是新来的兄弟吗？块头倒是大，就是不经打呀，吃也吃得多，还不如我呢！五爷，你怎么喜欢她，还让她住在你家里？”
呼延通说着说着很有点小孩子吃醋的酸劲，偏偏周围人还一致认可，明里暗里挤兑于红，大有忠臣劝谏昏君的架式。
韩五高出旁人一头，远远对于红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傍上我算你赚着了”。
那就不傍你呗！于红悄悄往后退去。
“那个，别走！我来介绍一下！”韩五大声说，又走过来把于红拉到中央，“这位是……”
“在下于洪，方人二点於，洪水的洪，暂住在那个……五爷家，很快就会走。”于红忙抢着说。
韩五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不过是逗着她玩，见她急了笑道：“好了，散了吧！有事明天再说，今天五爷我要带小兄弟来逛逛。”
韩五把于红拉到一家首饰店门口：“说好了要送你根钗，你选吧！”
这店里的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于红死活也不进去，韩五便径直走到里面自顾自地选了起来。
“五爷有相好的了？”掌柜走过来讨好地说。
“嗯！”韩五硬把于红拖了进来，拿起一支白玉簪插到她的头上。
“别！”于红忙摘了下来，“象什么样子？我可是爷们！”
韩五摸了摸下巴：“太素，还有好的没？”
“五爷来得巧，正好刚进了批货，有支钗是市面上从没见过的，只是价钱贵了点，您看……”
于红忙拦住：“不要！娘们的东西吃又吃不得，穿又穿不得，别花冤枉钱！”
“我又不是给你的，急什么？”
掌柜察颜观色老半天，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咱五爷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会象那些个腌攒男人一样喜欢小倌儿！话说，哪家闺女被五爷看上都是天大的福气呀！”
“啰嗦什么？快拿来！”
掌柜被韩五吓了一跳，麻利地从柜台下方取出一个精致的绢丝包裹的盒子，献宝一样打开，里面是一支凤头钗。
这凤头钗很小巧，米粒大小的红宝石用来当凤眼，做工精细，一根根凤羽纤毫毕现，象是要振翅飞去一般。
韩五爱不释手：“多少钱？”
掌柜比出两根手指。
“二两银子？”于红肉疼得大叫。
“不是！”掌柜又把两根手指伸前一些。
“二十两是吗？”韩五问道。
掌柜点了点头。
“不贵，不贵！”
他是疯了！二十两银子是他小半年的收入啊！于红刚要劝他，有人在韩五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是一个衙役，他气喘吁吁，衣衫不整，很狼狈的样子。
好一阵子他才透过气来说：“五爷，大事不好了！今早衙内想骑那匹妖马，却被摔断了腿，现在王县令要把马给杀了泄恨。苏班头知道你会舍不得，他正在拦着，要小的来报信。”
注：猪脑包子出自天涯论坛里的《扒一扒宋朝人都吃些什么（宋代穿越手册，登时光机前必读）》。这个贴子好污，本宝宝没看完，只淘到这么一点点有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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