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排练
阳光大好。
周末，对一名合格的宅男来说是何其珍贵的。早上的时间基本上是在睡梦中度过的，毕竟前一个晚上打游戏打得太晚，需要好好的睡眠以保证下一个晚上的充沛精力；午饭必然是外卖的，毕竟宅男也是社会中的一名消费者，也需要为国家的GDP做出点贡献；下午和晚上是连在一起的，毕竟浪费时间是可耻的。
所以说，一名合格的宅男必定是一名优秀的管理大师，毕竟还能有谁能像宅男一样把时间管理地如此精妙！
历经大一一年的宅男历练，胖子自认不是那块料，决心弃暗投明向高冷男神方向发展。虽然身高不达标，体重又超标，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嘛，万一遇上个对上号的妹子呢！
所有的决定都是以放弃为代价的。
背上背着满满一背包的零食，手上提着一袋重重的饮料，怀里还揣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胖子屁颠屁颠地向排练室大步走去。
方晗正在组织跆舞的排练，正巧胖子屁颠屁颠跑了进来。
“小心！”方晗破口一喊，见终是躲不过去，默默抬起右手遮住了眼睛，然后头稍稍后转假装没看见。但终是不想错过如此好戏，还是撑开指缝偷偷瞄了个尽兴。
就差没有掏出手机留着这个精彩的瞬间！
只见那头，胖子被台阶一绊，一个趔趄没站稳，本能地扔了手上的袋子用手撑地，只怪人太重，再加上背上还背着一只包，这双敲键盘的手怎能阻挡得了这崩塌的身体，所以还是一脸闷在了地板上，四肢张开，活像是一只煮熟了的乌龟趴在饭桌上等待着去壳切肉。
那一袋子饮料也散了一地，东西南北各自乱滚。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胖子，然后就是一阵哄笑，数云双双笑得最欢。
胖子趴在地板上，心想：完了完了，形象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毁掉了，要当个高冷男神还真是不容易。
胖子默默站了起来，掸了掸灰尘，尴尬地笑了几笑：“大家好，你们继续，继续，不要停。”
然而排练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云双双更是笑抽了似的根本停不下来，连排练到哪儿都忘了。
“第一段舞先排练到这里，大家都累了吧，休息一下。”感觉完全没了氛围，方晗指挥大伙儿休息。
胖子一瓶一瓶地捡起饮料，跟零食堆在一起，然后招呼大伙儿：“今天学长我给你们发福利，吃的喝的应有尽有，赶紧地过来吃吧。”见那些学弟学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没有反应，胖子接着说，“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哈……”
这下，话还没说完，但见那一伙人瞬间变身成了饿狼扑将过来，眨眼之间冲到胖子跟前将所有的食物瓜分干净，差点没把胖子给扒了。也幸好胖子眼疾手快，以光一般的手速一把攥紧一瓶饮料死死不放，待他们互相残杀之际来了一招金蝉脱壳，顺利挣脱开了人群。
胖子把那饮料藏进衣角，瞄了方晗一眼，又装出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悄悄溜到了云双双跟前。
“喏，学妹，给你的。”胖子掏出饮料摊在云双双面前。
原以为胖子走到自己面前是因为刚才笑话他让他生气了，以至于现在兴师问罪来了，就在自己准备好言辞打算为自己开脱的时候，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着实让云双双吃了一惊。
云双双有点不知所措：“不，不用了，我自己带了。”
“学长给你你就收着，你喝的那饮料激素太多，女孩子喝多了会更加胖……”明明是想说喝多了会胖，却不曾想多说了两个字。
云双双瞬间变了脸色：“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胖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解释。
“不是这个意思，还是几个意思。”
“我，我刚才想说的是……”
“别说了！”云双双的声音顿时盖住了胖子的声音，胖子瞬间闭上了嘴，整个排练室刹那之间鸦雀无声，云双双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胖子。
“嘀嗒，嘀嗒……”可以清楚地听见墙上时钟的声音。
胖子被这双眼睛牢牢地困住，仿佛自己被施了定身术，身体早已不听大脑的使唤，然后一口一口地被吞噬。
方晗见状不妙，一个健步冲到他俩跟前，推了推胖子，确定他还活着，然后向云双双赔笑着：“学妹，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最不会讲话了。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你就当是童言无忌，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嘛。”
云双双“哼”了一声。
方晗接着说：“如果你还生气的话，你就骂他几句，或者打他两拳，我保证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云双双疑惑地盯着胖子，似乎在确认方晗说的话有没有用。
胖子似乎猜懂了云双双的意思，拼命地点头。
云双双冷笑一声：“骂就不骂了，影响不好；打也不打了，医药费我可赔不起。”
胖子终于松下一口气，“嘿嘿嘿”地傻笑着。
“但是……惩罚措施还是要有的。”
胖子听见云双双这么说，瞬间又屏住了呼吸，瞳孔放大，浑身发颤，肌肉抽搐，一动也不敢动。
排练室里安静了片刻。
云双双拿起一个空瓶子，混进了七八种饮料，又拆开几包零食，把辣椒啊，薯片渣啊，面包碎啊，一股脑儿全塞进了瓶子里。鼓捣了半天，拧上瓶盖，又使劲地摇晃了三两下，但见一股黏稠的说不清是黑色还是棕色的液体在瓶子里蠕动，灯光摇曳下还泛着泡，折射出一圈围着的人看呆的表情。
胖子咽了几口口水，胃底早已翻江倒海。
云双双把瓶子递给胖子，胖子两手攥得紧紧的，云双双愣是塞不进去。
云双双坏坏地说道：“学长，这可是学妹给你调的养生茶，你把它喝完嘛，千万不要辜负了学妹的一番心意哦！”
胖子难过地回拒：“学妹的好意学长心领了，但是学长不喝茶，你还是赏给大伙儿喝吧，你看他们那些饥渴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有多爱学妹调的茶了。”
听到胖子这样一说，围观的人不自觉地往后溜了一步，纷纷跟旁边的人装模作样聊起天来，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
云双双上前一步凑近胖子，怪怪地撒娇卖萌着：“这怎么可以呢，人家专门为你调的啦。”
胖子见势后撤一步：“妈妈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云双双又上前一步：“那你妈妈有没有说，要听女孩子的话，惹毛的女孩子可不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一进一退，胖子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了。
云双双终是沉不住了，一脚把胖子压在了墙上，怒斥道：“你喝还是不喝？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喝完它，二是我来帮你灌下它。”说着便做了一个掰开胖子嘴巴欲把那一整瓶子液体强行灌进嘴里的手势。
胖子声音发颤：“我喝……喝，喝。”
接过那瓶子，胖子仔细端详了半天，握着瓶子的手直发抖。
云双双故作温柔地说道：“不要怕，也许味道有点怪，你就当是中药一口干了嘛。”
胖子悬着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半晌，喉咙还不时上下抖动咽着口水，却愣是没有靠近嘴巴一丝一毫。
云双双扬起头，眼角带着一丝嘲笑：“要我帮你吗？”然后伸手搭在瓶底一点点往胖子的嘴里推近。
众人屏住呼吸围成一圈看着这出好戏。
胖子脸色煞白，额头挤出三两条痛苦不堪的皱纹，五脏六腑似乎都已结成了块。盯着眼前这瓶子尚且称之为液体的东西，心想：不喝，今天这关算是过不去了，跟云双双搞不好关系，那戚薇薇就更没戏了。为了女神，为了我的终身幸福，就当它是我最爱喝的可乐一口干了吧。
胖子两眼炯炯有神，直直地盯着那瓶子液体，嘴里轻声无限循环念叨着“可乐”，然后双手一紧，两眼一闭，嘴巴一张，猛地一口进了嘴，然后一股酸酸稠稠的液体就从肠胃自下而上翻滚而来，与嘴里的液体融为一体。
扔下瓶子，撞开人群，胖子用手捂着嘴巴就朝着厕所以博尔特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冲去。
云双双捂着嘴笑得肠子都要出来了，方晗也在一旁笑得都快晕了过去，围成圈的人也都笑得跟抽风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约莫三五分钟，胖子一脸便秘了的表情从厕所里拖着身子出来。
云双双拿起瓶子又凑了上去：“还没喝完呢！”
胖子一看见那瓶子东西，突然就感觉两眼一昏，差点晕了过去：“哎呦，我的神呀，你饶了我吧，我发誓再也不乱说话了。”
云双双一副胜利者的表情：“不只是不乱说话，而且还得听我的话……”
胖子一副耗子见了老猫的表情：“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双双甩了一下头发：“这还差不多，今天就先放过你，这瓶子东西我就先留着，要是你再惹我生气，嘿嘿，你懂得……”
“懂懂懂……”胖子一直低着头，生怕视线一不小心又触及到那团恶魔般的阴影。
胖子扬起头，瞥见方晗还在一旁乐呵呵地笑着，便捏紧拳头一拳不轻不重地捶在方晗背上：“还好兄弟呢，看着我这样子被折腾，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笑。”
方晗收了收笑：“不慌，她又不会整死你，出出气就好了嘛。”
胖子“哼”了一声，忽然回想起什么，凑近方晗耳边轻声说道：“戚薇薇的事怎么样了？”
方晗耸了耸肩：“不知道，要不你问问云双双？”
胖子摇了摇手：“算了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再也不敢招惹她了，这女汉子真野蛮。”
方晗如梦初醒般“噢”了一声，然后侧过脸，眯着眼睛奸笑着：“我已经把你的原话录下来了，你是要我传达她吗？”话还没说完，就整整衣角准备朝云双双走去。
胖子一把拉住方晗：“别啊，妹夫。我的小命可就都捏在你手里了。”
方晗强忍着坏笑了几声，又准备向云双双走去，又被胖子紧紧地一把拽住，就像是小学的时候紧紧地拽着班主任的袖子求着他不要见家长一样，毕竟有这样一位家长也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方晗轻抚着胖子的头发，就像是班主任被坏学生诚恳的目光所感化，然后答应只要坏学生好好听课认真完成作业就不见家长不说坏话了。方晗忍着笑说道：“别怕，谈正事而已。”
胖子这才安下心来，又不是很放心，毕竟关乎自己的安危，于是小心翼翼地躲在方晗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得见前方的人。
“你劝过戚薇薇了吗？她来还是不来？”方晗问云双双。
云双双回答：“她说最近太烦了，下次排练的时候再过来。”
“那就好。”方晗点了点头，“对了，她最近有什么好烦的？”
“就是说嘛，才大一，课少作业少，又没有乱七八糟的屁事，有什么好烦的？”胖子忍不住也插了句嘴。
云双双斜睨了胖子一眼，胖子刚露出来的半个脑袋瞬间又缩了回去。调了调眼神，云双双继续说：“也没什么，好像听她说有一个大二学长一直缠着她向她示好。”
“不理他不就完了吗？”胖子又插了一句。
“你懂什么？”云双双伸出手去打胖子，胖子一个闪躲把身子完完全全藏进了方晗背后，云双双见打不着又收回了手。
方晗说道：“好了好了，别闹了，说正事。”
云双双冷冷地“哼”了一声，扯了扯嗓子继续说：“那个学长跟薇薇是同一个学院同一个专业的，也是跆拳道社里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薇薇的体育课舞蹈搭档。”
方晗思忖片刻：“又是法学院的，又是社里的，又是体育课上舞蹈的，你说的不会是许诺吧？听说他体育课选课时落选了然后前两周又插班进了舞蹈课。”
“对，就是他。”云双双缓过神来，“就是这个叫许什么诺的。”
方晗“哦”了一声，像失了神似的，脑袋微微有些晃动，也不知是点头，还是灯影下的幻觉。
“原来就是这小子啊，他不会就是为了戚薇薇才进的舞蹈课吧？”胖子见气氛有点不对头，又插了句话。
听了胖子的话，方晗更像是失了魂落了魄一样，活脱脱的一只丧尸。
“他怎么了？不好吗？”云双双这下没有再欺负胖子，语调明显放低，语速明显放缓，温柔地胖子都有点不适应。
胖子见云双双比刚才温柔多了，胆子也就大起来了：“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他是个有钱的主，方晗给我看过他的照片，听说去年社里外出演出的时候，是他家的两辆兰博基尼和一辆劳斯莱斯送去的呢。”
云双双“哇”了一声，把嘴巴张得老大，半天也合不起来。然后便进入了幻想状态……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
胖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唉，唉，这种事情想想就够了，别太当真。以后能有两个轮子的车可以开就差不多了。”
云双双瞬间一个眼神刺进胖子的眼里，吓得他一阵冷汗直冒，就感觉全身结了冰一样，处于半死不活状态。
方晗打断了这俩人，说：“能来就好了，快去排练吧。”
一声令下，所有的站着的蹲着的坐着的人眨眼之间排好了队形，开始了下一段跆舞的排练。
关上排练室的门，方晗和胖子最后两个出来。
阳光依旧很好，只不过一旦一个人人的心情变了，阳光的味道也就跟着变了。
“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大好。”胖子一脸疑惑地盯着方晗看。
“没事。”方晗还是一脸无神的样子。
“是不是听见有人追戚薇薇，不开心了呀？”
“别胡说八道了，没有的事。”
“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方晗斜视了胖子一眼：“我跟你很熟吗？”
“不太熟，也就每天晚上头对头睡觉嘛！”胖子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拍了拍方晗的肩膀，“不要慌，妹夫，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那个傻妹妹还是会要你的。”
方晗瞄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径自走去。
“实话嘛，虽然我不强求你，也不掺和你们，但是我还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如愿以偿，开开心心的嘛。”
方晗还是没说话，径自走去。
胖子自知又多嘴了，忙换了话题：“妹夫，我已经帮你把手链的事在朋友圈里转发了一回，你怎么感谢我呀？”
方晗径自走去，良久才回了句：“走吧，请你吃饭喝酒。”
胖子一个大步迈了上去，笑嘻嘻地跟方晗并列而行。
有时候会莫名其妙为一个人开心，有时候会莫名其妙为一个人伤心，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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