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河鬼真相
白师傅道：“这个妖道，说来也与你们无关。只不过你们那日碰巧遇到了那东西。唉……”
一向事不关己样子的白师傅，竟然露出了有些忧伤的神情。
他对陈大叔道：“其实，那个船工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而我今天打死的那个附在你女儿身上的那个妖怪，才是真正的河鬼。”
人们惊讶不已。白师傅背着手，在院子里踱起了步子。
“我在十多年前经过你们这边的时候，你们这里刚好出了事情，有人便来请我去帮忙。我发现，那是个在这乡河底修行了百年的河鬼，不知怎么竟然跑上了岸，说自己是河神，要附近的百姓给他送贡品。普通贡品也就罢了，这家伙到了后来胃口越来越大，非要百姓们的金银首饰和家里的牲畜，有时候还故意上人身，折腾个没完。我当时就答应下来，准备收了这个妖怪。”
“这是很容易的。我先把他狠狠修理了一顿，最后在河边布了个法阵，把那家伙困在了河里，让他没法上岸，也警告他不准再随意欺负普通人。不过现在看来，那妖怪把河里这些年死去的魂魄收集起来，作为了自己的小弟来驱使。这个你说的‘船工’，就是他的手下之一。当晚应该也是那个船工上岸来，抓了你们的女儿而去，然后害死了她。”
听到这里，陈大叔死死地咬住嘴唇，握紧了拳头，身子不住地颤抖。
白师傅继续说道：“接下来，他就让船工骗了你们，让你们帮忙解开了我布下的法阵，然后那河鬼的魂魄就钻到了你们女儿的身躯里，并且被你们带回了家，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照顾。”
白师傅说到这里，陈大叔再也忍受不了，仰着头望天大喊了一声，眼泪如溃堤般流了下来。
我和爷爷站在一旁，心里也止不住地感慨。这陈家的姑娘着实可怜，因为这河鬼的一点复出的私心便丢了性命，身子也被妖怪利用，死后也不得安宁。
在妖邪面前，人命竟如此轻贱。
在安抚了陈家的夫妻之后，我们看着那憔悴的父母在院门口挥手告别了我们，家里的亲戚们忙着给姑娘准备后事去了，那栋小楼看上去更加败落。白师傅为那个姑娘做了场法事，但我们现今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了，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那个女孩能够在下一世过得安好。
离开了陈家小楼有一段距离之后，我看到白师傅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他似有无限心事，不时还左右看看。
我们搭车回了白师傅家。一进门，白师傅就飞快地回身把门关上了，然后把我往屋里一推，急促地说道：“没时间了，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
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他刚刚关上的那扇门，但他立刻跳脚，道：“不是那扇门！破小子，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危险！”
我当然知道啊。虽然折腾了一大圈，我还是记得自己遇到这么多事情的那个源头的。
在那家莫名其妙的诡异期刊的官网上，不知现在是不是还挂着我的照片。死亡通缉令呢，嗯。
我干巴巴地答道：“知道啊，有人要来杀我嘛。”
爷爷一听这话，吓了一跳。之前怕他担心，我强忍住这个事情没告诉他，这会儿他慌张地看着我：“卫辰，你说什么？”
白师傅盯着我好一会儿，然后道：“你也知道。哼。”甩下一句话：“在客厅里等我。”便径自进了屋。
这边爷爷还担忧地问个不停。我不想让他担心，只是说道：“爷爷您也知道，这次陈家姑娘出的事情，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您还记得吗？这个挑起事端的是河鬼，但是那天在山上和我们打的，是一大群黄皮子精，还有一个‘巨人’啊。摆明了有人要来找我的麻烦嘛。”
爷爷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我。还好这时候白师傅出来了，手里拿着两本似乎是书的东西。
我不明白，但是白师傅只是把书拿给爷爷看了一眼，然后道：“可以给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瞪大了眼睛，这家伙这会儿又抽什么疯啊？不是说情况紧急吗？看爷爷的神情，那个应该是个救急的东西，他还有心思跟我提什么条件？
但爷爷也是真的急着想要他手里的东西，忙恭敬地作了个揖，对白师傅道：“师傅，您有什么条件，请说！”
白师傅一指我：“我要他！”
“什么？！”我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爷爷也是一愣，“师傅，您这是……”
白师傅挥挥手，“我要收他为徒。”
大爷的！
我差点就骂出声儿来了，收我为徒？好歹也问问我的意见啊！跟着这个神经有些异常、而且貌似还不是人类的家伙，做他徒弟？我正常又保守的思维受到了重击。
我和爷爷俩人都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白师傅大步走到我面前，盛气凌人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他似乎是对我的无动于衷有些不满，伸手就一戳我的脑袋，“你个呆子，傻愣着做什么？”
我更愣了，不然呢？要做什么？
他一咬牙，眼里喷射出怒火来。
一旁爷爷已经回过神来了，忙一推我，小声道：“白师傅要收你为徒呢，还不快谢谢师傅！”
喂，等等，这是强买强卖好吗？况且白师傅那样子……跟我想象里的为人师表之类的词完全不搭边啊！我不禁回想起我硕导那和蔼可亲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位嚣张跋扈的家伙，我的心灵再次受到了重创。
我张了张嘴，终于发出声儿来：“呃，这个……您收我为徒，是要教我什么呢？”
果不其然，那暴脾气的家伙瞬间暴走：“你个榆木脑袋，刚才是谁说有人要杀自己的？不想活了吗？”
听到这话，我眼前一亮：“你是说，会帮我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他叹了口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这些天你遇到的事情不少吧？那些变故，也的确是冲着你来的。想活命呢，就跟着我；活腻了，也随你。你看着办吧。”
说完，他把手往身后一背，然后转过身去望着窗外发呆，不再理我。
爷爷在一边不断地对我挤眉弄眼，示意我答应他。
我一想，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白师傅能够帮助我活下来，这已经是很大的筹码了。有人在追杀我，如果对方都是些牛鬼蛇神的话，我现在也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离开了白师傅，我还真的可能没活路了。
而只有活着，才能搞清楚这一切的真相，才能让马学成，赵莹，甚至陈家的那个女孩不白白送命，也为我自己证明清白。
而白师傅他这个人虽然有点古怪，倒也不是什么奸恶的坏人，就是脾气差了点，相处起来多注意着些便是了。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我在白师傅背后整理出了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然后走到白师傅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谁不想活着呢？如果可以的话，请师父收我为徒吧！”
白师傅这才斜着眼看了看我，“嗯”了一声。我不知道接下来还要不要上茶之类的，好像以前武侠片里拜师的时候是那么演的，但是我不知道眼前这个师父的规矩。
他倒也没有多说，淡淡道：“行了，你待会儿晚上跟我去拜会一下祖师爷，这个拜师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他又对爷爷说道：“卫辰以后就交给我来看管了，待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你只管放心走便是。”
我有些诧异，但爷爷好像一早就预料到了似的，点点头：“好的，就听白师傅的。”又看向我。
白师傅转身往屋里走。“你们爷孙俩再说会话吧，我先去弄点吃的。”
他离开后，我和爷爷面面相觑。不知怎么，此时的我竟然有了一种诀别的感觉。
爷爷快步走过来，道：“卫辰，你以后好好地跟着白师傅学。他会保你的命，也会把本事教给你。”
我急道：“可是……爷爷，您去哪儿呢？”
他摇了摇头：“卫辰，自会有人来接我走，保护我的安全。你只需好好地照顾着自己，千万要保自己周全。”
他道：“卫辰，本来我心里还很是着急，你的安全没有着落，而我也保护不了你……不过现在好了，白师傅他愿意收留你，你可千万记住要听他的话，他道行很深，一时半会没人敢来随便找你麻烦。等过了这一阵子，爷爷会来找你的。”
事态紧急，没时间说更多的了。我们彼此嘱咐了几句，就听见一阵敲门声传来。白师傅打开门，示意爷爷跟着门外那两个看不清面孔的人离开。
“卫辰，记着，不准乱来！”
爷爷严肃地叮嘱了我最后一句后，就被那两个陌生人带走了，只留给我一个苍老疲惫的背影。
我还想追上去目送他离开，白师傅一步跨到了我的前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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