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帝不如猫
偷溜出宫这种事情就像是蔻珠照顾自己的亲戚一样，是每个月都要做的事情。
今日天气温晴，寒冬的脚跟在京城已经站不住了，蔻珠便又和泣露一起外出拥抱大梁的春意了。
这些日子以来，夏歇想了很多法子来让这个被昏君和战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国家恢复生机，蔻珠看着繁华热闹的京城就知道夏歇一定绞尽了脑汁。
她们又来到了之前的茶铺，茶铺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小二见是她俩来了，就连忙过来说：“楼上还有雅座，两位公子请吧。”
蔻珠看了看，跟着小二上了楼。
到了雅座，关了门，蔻珠叫泣露将手里的红木小箱子拿了过来，递给小二说：“今日我们打不了牌了，你且把这些收下。”
小二打开来看，里面放的全是一张张新发行的一万两银票。
蔻珠接着说：“这些钱我都是自己攒的，你告诉他们，莫以为自己还是曾经的人上人，一切都要以节俭为主。这些日子夏歇抓捕他们的力度小了不少，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到其他国家去另谋生计吧。”
小二紧紧地攥着那个箱子，点了点头。
蔻珠说：“就这样吧，我要先回宫了。”说罢便带着泣露走了。
回到宫里，夏歇一如既往地坐在桌子剥荔枝，旁边的玉盘里已然放了好几颗晶莹剔透的剥好了的荔枝。
蔻珠走过去，在桌边坐下，猛灌了一口茶，说：“累死本宫了。”
夏歇喂她吃了一颗，说：“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蔻珠挽着夏歇的手臂，软侬地说：“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夏歇听了这话，了然道：“这次又要多少钱？”
蔻珠一下子直起身子，摊开手说：“你给多少，我要多少。”
夏歇喊了小扣子上来，小扣子手里拿了一个檀木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的全是一万两的银票。
蔻珠愣了。
夏歇说：“你且数一数罢。”
蔻珠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钱的数目和她刚才送出去的数目分毫不差！
蔻珠心里一惊，慢慢地将盒子扣住，放到桌子上。
夏歇挥手让小扣子退了下去，握住蔻珠的手说：“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蔻珠指尖微微颤抖，勉强地笑了笑。
后来夏歇因为还堆了一堆奏折没有批改就走了，蔻珠连忙把泣露叫过来，把盒子交给她，说：“你现在立马把这里面的钱和我箱子里剩下的那些存到源氏钱庄去，那里有我认识的人，你就以圆圆的名义存，再告诉掌柜的，让他把这个消息转达给母妃他们，如果母妃他们要取钱的话，直接报圆圆的名字，不用给凭证。”
泣露点了点头。
“现在就去，要快。”蔻珠道。
泣露拿了东西就要走，蔻珠又把她叫了回来，说：“你再麻烦掌柜的帮我传达一句话，说，这是我给他们的最后一笔钱，我已算仁至义尽，今后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再不相干。”
待泣露走后，蔻珠深深地叹了口气。
晚些的时候夏歇又来了，不同的是，这次他手上抱了一个东西。
蔻珠一见那东西就眼眸发亮，连忙走了过去，说：“好可爱的小猫。”
那是一只雪白的猫，眼睛是澄澈的冰蓝色，长得好生美貌。
夏歇说：“这是我刚才在路上发现的，宫城禁卫如此森严，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跑进来的。”
蔻珠说：“也许是宫里的人养的呢？”
夏歇道：“据我所知，这宫中无人养猫。”
“这宫廷之中那么多人，你又知道了。”蔻珠说着从夏歇怀里抱过了那只小猫。
夏歇说：“天底下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蔻珠一愣，随即又说：“好好好，你什么都知道。”
夏歇摸了摸那猫咪的头，说：“你先把这猫养着罢。”
蔻珠开心得不得了，说：“真的吗？”
“是。可惜这猫儿品种不纯。”
蔻珠笑着说：“管他品种纯不纯，只要是猫儿我就都喜欢。”
夏歇看着她，说：“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猫。”
蔻珠撇过脸去不看他，说：“当然是喜欢猫了。”
夏歇假装不高兴地说：“别忘了这只猫是我捡的。”
蔻珠说：“你捡的又怎么样？”
“如果我不捡你就养不了猫了，你还不喜欢我？”
“我就是喜欢猫些怎样？”蔻珠瞪着夏歇说，“哎呀，你好烦。你不要吵到猫猫睡觉。”
那只猫打了个盹，安详地躺在蔻珠怀里。
夏歇说：“我有个表妹也喜欢猫，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表妹？你什么时候有个表妹？”蔻珠皱了眉，据她所知，古代有很多表兄妹互生爱慕之心的。
夏歇觉得蔻珠看着自己的眼神着实吓人，弄得他都不敢说下一句了，估计说了之后蔻珠会当场和他翻脸，于是他只好转移话题道：“没..没什么，诶你看这只猫还没有名字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蔻珠又恢复了之前神采飞扬的神色，开心地说：“好啊好啊。”
夏歇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太机智了。
蔻珠看着桌上那一碗芝麻糊，说：“叫糊糊吧。”
夏歇挑了挑眉说：“我觉得叫圆圆比较好听。”
圆圆是蔻珠的小名。
蔻珠冷笑一声，说：“那不如叫狗蛋。”
狗蛋是夏歇的小名，因为之前夏歇出生时算命的说夏歇幼时有难，必须起一个难听一点的小名来化解灾难，于是夏歇的父亲就给他取了“狗蛋”这个小名。只不过这件事情很少人知道，蔻珠也是无意间得知的。
小名这件事情一直是夏歇心目中的黑历史。
夏歇尴尬地咳了几声说：“我觉得糊糊这个名字甚好，糊里糊涂，大智如愚，妙哉妙哉。”
蔻珠得意地笑了笑。
自此蔻珠又找了人生的新目标——把糊糊喂成世界上最胖的大肥猫，走都走不动路的那种。蔻珠觉得那样的猫甚是可爱。
夏歇叹了口气说：“你有没有考虑过糊糊的感受？”
蔻珠瞪了夏歇一眼，说：“你每次往我碗里夹一堆肉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夏歇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
夏歇每次看到蔻珠抱着糊糊出门晒太阳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活得不如一只猫，偏偏每次蔻珠抱着糊糊给它抓痒的时候，糊糊都用一种很轻蔑而得意的眼神看着夏歇，好像在说：“你看，你就没有我这种待遇。”
夏歇觉得受到了深深的侮辱，自己堂堂梁楚帝，九五之尊，真命天子，竟然被一只还不是纯种的小猫咪给鄙视了。
而且蔻珠待糊糊的态度和待夏歇的态度真的是天壤之别，有一次糊糊将蔻珠写的小册子抓烂了，蔻珠只是痛心地摸了摸糊糊，说：“你怎么那么调皮啊。”而夏歇也如此效仿，轻轻地撕下了一页，蔻珠同样是痛心地摸了摸夏歇，只是这一摸就让夏歇的肋骨痛了好几天。
在他又一次因为蔻珠要抱着糊糊睡觉而被赶出长生殿的时候，他决定做点什么。
一日，天气温晴，夏歇难得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就陪着蔻珠到御花园散步——其实是蔻珠陪着糊糊散步，夏歇死乞白赖地跟了来。
夏歇看着糊糊走路时一扭一扭的屁股，说：“蔻珠，我觉得是不是该给糊糊找只母猫了？”
蔻珠说：“找什么呀，它还没到发情期呢。”
夏歇说：“不是，我觉得让它天天看我们恩爱，是不是不太好。”
蔻珠摸了摸鼻子，小声地说：“谁....谁跟你恩爱了。”
夏歇说：“所以说我觉得.....”
糊糊突然快速地跑了起来，蔻珠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夏歇的下半句自然也没说出来。
当蔻珠抱着糊糊回来的时候，夏歇发现糊糊又露出了那种轻蔑而得意的眼神。夏歇扶额，这只猫是要成精了。
后来的有一天，蔻珠像往常一样带着糊糊到御花园散步，可是一人一猫正开心地走着时，突然来了一个女子把她们拦住了。
那女子生得英气，一看就是将门之后。她笑了笑说：“在下薛采容，听闻蔻妃娘娘武艺高强，故来找娘娘切磋切磋。”
原来是那个练法/轮/功/还扎小稻草人的薛妃啊。
蔻珠将糊糊抱起，说：“不好意思啊，我武功很烂的，不敢和薛妃娘娘切磋。”
薛妃道：“不是说娘娘你曾经在二十招内就打败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刀’吗？”
蔻珠皱眉道：“哪个混账东西胡说的？根本就没这么回事。”
薛妃冷笑道：“是我哥哥那个‘混账东西’说的。”
蔻珠心内暗道不好，这下说错话了。
她连忙赔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我不太会说话，我这还要溜猫呢，就先走了。”
她快步往长生殿的方向走去，没想到薛妃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说：“蔻妃娘娘还没和我切磋呢，就想走？莫非是看不起采容，不屑与我比试？”
蔻珠叹了口气，我只是亲戚来了肚子痛啊。
但是她又不想这么对薛妃说。
她轻轻一滑，竟然就从薛妃的手中滑了出来，抱着糊糊，足尖一点，便不见了。
只剩下薛妃在原地气得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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