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燕京回来的IT男
世界的脚步匆匆，人们都很浮躁，都想找个对象证明些什么、倾诉些什么、彰显些什么、发泄些什么，同学聚会就是这样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有些话可以随便说，有些牛可以放开了吹，有些事可以放下负担地做，酒醒了烟消了云散了，便又是新的一天光阴，继续为生活而奔波，继续让岁月在脸上刻出痕迹。
秦昊不记得自己当时在2001年参加过这么一场聚会，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不过像重生这样诡异的事情都能发生，生活发生一些改变也很是自然，有时候一只小小蝴蝶拍打翅膀都能引发一场破坏力极强的风暴，任何一个细小链条的变化，后果都难以预料。
既来之，则安之。生活给了什么，就不要生硬地抗拒或者拚命地温顺，自然而然随自己的心意，那样最好。
茶楼里的女声还在轻吟浅唱，二楼的一间茶室里，两个中年男人在一张古朴的茶几前对坐品茗，茶是好茶，只是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依你的调查，这个小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什么背景吗？”
“查了他的档案，父母都是农民，其它亲属也没有从政的经历，可以确认，他就是个平平常常的乡干部。据那个叫米成力的讲，这小子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甚至于和乡长吵架，虽然有些才气，但是一直处在边缘的位置。最近几个月才有了一些变化。”
“那就奇怪了，一个乡干部，按理说接触不到市一级领导的层面，那么，他是怎么知道席副市长女儿的身份的？难道是她主动说的？”
“不可能，这事县里都没几个人知道，那位千金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一个并不相熟的同事？没理由这么做？”
“这事透着邪性，不对，我总感觉这里面有文章。只是怎么也联想不到这个年轻人身上，环环相扣，看着卑劣无比，又让人无话可说。如果真是他一手策划，这倒是个可怕的对手。”
“有什么可怕的，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还不是随便拿捏，让他去哪儿就去哪儿，让他提不成，他就得老老实实当他的大头兵。”
“哼，你以为是个人都想削尖了脑袋往这里面钻？恐怕这小子志不在此啊。你听说没，前两天老徐在元玉乡也吃了闷亏，本来不合格的工程，愣是验收通过了。”
“你是说这事也和那小子有关？不至于吧？”
“我也希望不至于，要真是那样，咱们可得小心些，别被他抓住把柄。我看这事情就先放一放，再看看吧，姓任的已经没用了，她老婆那里多安抚一些，别再扯出别的事来。哼，小子，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哪方神圣？背后有什么人给你撑腰？”
秦昊感觉耳朵有些发热，不过他以为是宾馆大堂温度太高的缘故。青源宾馆的一楼是餐厅，大大小小的包间全部以词牌命名，一眼看过去，“浣溪沙”、“青玉案”、“醉思仙”的名字尽入眼帘，配上古朴式样的房门和装饰，别有一番意趣。
对站在一边引路的服务员笑笑表示感谢，推开一间门上标着“沁园春”的包间门，迎面看到的是一张大大的圆桌，几个人正坐在桌前谈论着什么，看到秦昊进来，齐齐扭头，屋里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高中毕业六年多，重新坐到一起，起初还有些拘谨，三两杯酒下去，话题便舒展开来。有的像模像样地端着酒杯打圈子敬酒，有的则与一边的同学低声耳语，有的拿在场的女同学打趣，说当初在校时就暗恋对方，只是没有机会表白，这次一定要把心里话说出来。被表白的女同学脸上红红的很是娇羞，心里则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让这小子的甜言蜜语轻易地攻陷，找对象嘛，还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后小两日过起日子来才省劲儿。
秦昊坐在陈厚身旁，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他刮的光溜溜的下巴尖，好奇地问：“阿厚，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胡子老长的啊，还说要一直留下去。怎么现在一根也没有了，燕京的水土难道不长胡子？”
陈厚没好气地还以白眼，抓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说：“我倒是想长须飘飘，那样仙风道骨的多好，可公司不让啊，说这和走国际路线的企业文化不符合，可我明明看见那些老程序员们都是胡子拉碴的，有的连袜子都不洗，臭哄哄的难闻死了。”
“人家那是宝贝，老板不敢说什么。你这次回来几天？什么时候到我家坐坐吧，我妈前几天还念叨你呢。”
“哎，别提了，公司效益不行了，老板给我们放了长假，说有活干的时候再招呼大家，这段时间自由安排。”陈厚叹了口气，2001年前后正是互联网企业的寒冬，一大批烧钱为生的所谓IT公司烟消云散，他所在的公司也不例外，放长假是客气点的说法，其实就是告诉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秦昊心里一动，说：“那你有什么打算，还出去吗？”
“先在家里呆几天再说吧，我妈身体这阵子不太好，正好陪陪他。”
“嗯，有空咱俩多聚聚。”秦昊端起杯子，和陈厚一饮而尽。自己正愁搞网站没有帮手，这不就是一个妥妥的人选么？在燕京IT行当地闯荡过的大好青年，又是上学时的死党，没有不好好使用的道理。
一个好汉三个帮。浑身是铁也打不成几颗钉子。要想干点事，身边没有一帮子人不行。所以现在起就要注意收拢队伍，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事必躬亲的样子搞不成大动作，把自己累的要死要活的，别人也未必领你的情。劳力者受制于人，上辈子就吃了这样的亏，这回要好好补回来才对。
“这不是元玉乡的秦副主任吗？怎么光顾着和燕京回来的精英人士喝酒，别的同学就不理不睬，这可不对啊！”
一个身影从旁边绕过来，一只手搭上了秦昊的肩膀，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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