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目击
陈智在床上躺下，许久不能入眠，而旁边的阳夕扯着轻微的呼噜，睡得无比香甜。
早几日朱颜在离市中心稍微远些的城市僻静处买了一间房子，前庭后院，极为舒适的，原本是想让送给阿慈奶奶和阳夕住。可是阿慈奶奶硬是不愿意，最后只好朱颜和阿慈奶奶住入。阳夕以每天要和智哥出门收货为由，依然住在这边不愿走。
幸亏那房子离这里也不远，走路也不用十分钟，所以非常方便，完全可以两边跑。
确定阳夕谁熟了，陈智举起手看了右掌的拘魂令。想到今天是要交差的日子，于是用左手拇指在右掌长按。三秒过后，顿时觉得一阵睡意袭来。
待再次睁开眼睛之后，看看旁边的时钟，才过去了半分钟不到。
站在一面镜子之前，他欣赏镜子内那个戴着一个白色面具，身穿紫衣的影子，这个影子当然就是他自己。
上一个星期前的交差，他就交了九个魂魄，加之第一次交差的二个魂魄，已经有十一个魂魄了，于是他马上用十缕阴德换了这面具。戴上之后极为舒服，而且看了几遍，越看越喜欢。
这面具惨白惨白的，仿佛和整张脸部合为一体，眼部是两个空荡荡的黑洞，没有眉毛，眼睫毛，甚至没有眼瞳。而鼻子也只是两个黑点，嘴巴却可以随着说话一张一合。
幸亏这诡异阴森的影子只有阴魂能看到，若是给平常人见到，肯定吓得半死吧。想到这里，陈智摸了摸脸蛋，露出一笑，镜中的笑脸却无比阴森恐怖。
该去交差了，他转身往门外无声无息的飘去。这段时间，他拘魂的技术越来越驾轻就熟了。所以业绩好了许多，这个星期他突破了二位数，达到惊人的十二只。
不知道这交了游魂所得的阴德能够换什么，自己这么穷，如果是换钱，不知道比率高不高，性价比如何？也不知道怎么派送。而且，应该不会给冥币吧？想到这里就一阵恶寒。
到了城隍庙，便见其他同事紫衣人陆陆续续来了，没多久，牛头马面也到了，他们摆起桌椅，并一起布下一个如水缸的黑洞。然后坐下，拿出纸笔，开始了工作。
陈智排好队，不多一会，就轮到他前面的一个紫衣人了。那紫衣人很熟练的放出十数个魂魄，待牛头人登记好，那紫衣人低声讨好的说；“牛队长，你可否帮我查询下，我已经积蓄有多少阴德了？”
牛头人看了他一眼，道；“哦，老李啊？你等等，我帮你查询下。”
那紫衣人点点头，牛头人查了几分钟，说；“你工作了二十六年，一共拘魂2659个，在同行的业绩中，也算是佼佼者了。除去你之前兑换用掉的，现在还剩下1082缕阴德。”
紫衣人老李呵呵的笑道；“牛队长过奖了，我这业绩比起以前的前辈，还是少了很多啊，我听说有那时的前辈，一年就拘了这个数的。。。”
牛头人挥挥手，笑着道；“现在是太平盛世，当然不能和以前战乱时比。”
“那是那是，牛队长，是这样的，你看我工作了二十六年，本命的魂魄越来越弱，出勤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身体虚弱导致病疼不断，所以。。。我想辞职了，你看。。。”
“呵呵，老李，其实这件事，就算你今天不提出来，我也打算这段时间和你们说说的了。牛头人站起来，和蔼的说；“你们几个老人，工作了大半辈子，给自己儿孙都挣下了一份家业，你们家在你们阴德兑换的下，拥有了富裕的金钱，有荣耀，家庭和睦，子孝孙贤。现在不愁吃不愁穿了，而你们也为自己储蓄了上千的阴德，足够让下辈子投户好人家，也该退休了。”
说到这，他又笑笑，道；“好吧，你先留下来，一会忙完了这些，我再帮你办理申请，其他还有谁想退休的，就留下来一起写份申请报告，我帮你汇报上去，好不好？”
紫衣人老李激动的道；“好好，谢谢牛队长。”
接着，马面那边的队伍里，也有人申请了退休，待陈智交差完毕，已经见到五六人申请退休了，这还是在其他紫衣人没有来齐的情况下。
交过差，陈智还不想回去，于是四处逛了大半个时辰。忽然右手的掌心传来一紧一紧的感觉，举起一看，原来是有业务来了。于是心中窃喜，连忙转身就往那方向赶过去。
这又是一个幸运的家伙啊，在晚上才死，若是在白天死的，多少要遭受些罪。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大家都知道，人的魂魄是阴性的，而夜晚属于阴，白天属于阳，如果一个人是在白天死去的，灵魂离窍，呆在阳罡之下，肯定苦不堪言的啊。
特别是在烈日下，很多这样的魂魄还不到太阳下山就受不住了。之前说过，人刚刚死的时候，魂魄的意识是懵懂的，不会很快意识到自己死了，会呆在尸体附近，大部分魂魄都不会先寻找阴气重的地方保护自己。
而且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作为个拘魂使，也是魂魄离体工作，魂魄自然也是阴性的。虽然有紫衣、面具和拘魂令保护，抵挡阳罡之气的侵蚀，到底还是挺难受的啊。所以很多拘魂使都会选择晚上才出勤，这也比较方便不是吗？不然白天进入假死状态，很容易出意外的，
所以一个白天死去、离窍的魂魄。运气不好的话，真的要一直呆到太阳下山才会被拘魂使收走的。
当然，除非这个人死在恰好离某个拘魂使不远的地方，或许会这个附件的会在方便的时候来收走这个魂魄，不然就等着吧。
这也是陈智说这个家伙运气好的原因。以上的知识他也是在某次白天出勤之后感觉难受，去请教牛头人才得知的。
走了十多分钟，好不容易在一条偏僻的街道，远远见到一个飘飘荡荡的魂魄，这个是夜晚械斗的小混混被砍死之后的魂魄，此时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呜呜咽咽。
还没靠近，忽然附近的小巷钻出来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紫衣人。
两人隔着很远互相看了一眼，那紫衣人大度的挥挥手，道；“小伙子，这么有缘，呵呵，你这么远赶来，这个就让给你吧。”说完转身走了。
虽然两人还相隔很远，但是声音却清晰的传到耳边来。
陈智道；“谢谢前辈。”言毕走到魂魄面前。
那魂魄见到他，有些本能的害怕，尖啸着转身就逃，结果追了两条街，费了一些功夫才抓住他，最后张手结印把它收入瓶子之中。
见天色尚早，心想再逛逛。不多会，果然拘魂令再次闪耀，陈智心中大喜，急匆匆的往指示的地方赶去，这次要去的地方更远，以他这样的速度也走了近半小时。
这地方是城郊的一条乡间公路旁边，越过一片竹林之后，有一座小山坡。山坡的一面微微倾斜，一棵竹子也没有，形成一个十多平方的空地。
借着月光，陈智远远就发现此时空地正立着一个紫衣人。
不会吧，这么巧，又是他？刚刚的魂魄他让给了我，这次他先到来，我也不能再跟人家抢了吧？想到这里，陈智没有继续前进，还在百米外的竹林中转身就要离去。
忽然，听到那紫衣人的一身惊呼。
陈智回头一看，发现远处的空地上，紫衣人身边诡异的多了一个人影。
“牛队长，你怎么来了？”紫衣人正是老李，先前在城隍庙里提出退休的老前辈，刚刚在街上，还把一起遇见的魂魄让给自己的人。而诡异突然出现的另一个身影，是两人的上司牛头人。
“呵呵，老李，你来这里干嘛呢？”陈智远远听见牛头人的声音，作为这样一个紫衣人，不但视力异于常人，听力也更好，紫衣人的对话，属于灵魂之音，可以传播更远。
是以现在虽然隔着近百米，用心听的话，还是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的。
“是这样的，我刚刚发现了拘魂令有反应，于是就赶过来看看，到了这里却丝毫没有发现，不知道是不是来迟，给其他同事抓去了，呵呵。”老李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安。
牛头人道；“你就快要退休了，还这么拼命，真是值得其他同事敬佩和学习啊。你的确是来迟了，已经是第三个了，前面来过两个同事。”
老李愣了一下，似乎不愿意和这个上司过多交流，道；“既然其他同事来过，那我就先回去了，天快亮了，哈哈。”言罢牵强的笑笑，转身就要走。
牛头人道；“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老李讶异的道；“啊？难道牛队长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属下现在年老魂弱，不堪大用，只怕有负重托。而且我现在已经得病，若是再离体过久，恐怕会受不了，望队长体谅。”
牛头人和蔼的道；“这些就不用在意了，受不受得了也就这样，反正你也马上要魂飞魄散了。”
“啊！牛队长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老李没有带面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声音都有些颤抖。
陈智闻言也是心中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传来，于是轻轻的退了几步，把自己的身影隐蔽的藏得更深。
牛头人依旧一副人畜无害，平和老实的表情，缓缓的说道；“什么意思？呵呵，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现在当然该死啦。不然待你结账，那些阴德我到什么地方给你填回来？”
这些平缓和蔼的语调，说出的话在老李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啊？我的阴德都给你贪墨了？牛队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样做？呵呵，你这不是废话吗？谁会嫌弃自己的阴德多呢？这可是好东西啊。”
老李声厉内荏的叱呵道；“你这样做，难道不怕？城隍大人、日夜游神、谢必安将军和范无救将军，他们知道了，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这点到是不用你担心，我做这鬼差二百余年了，自然会做得小心翼翼的。”牛头人放肆的大笑。又道；“既然你必死了，我就让你死得明白些，我作为府城隍拘魂队长，名额上有五十个你们这些临时工，但我实际报上去的，只有三十余人，所以有十几人在编制上都是不存在的，你就是其中一个，你们的魂魄都是直接入了我的账，阴德也根本不存在。这些事情，府城隍君也是知道的，能分一杯羹，他自然是睁一眼闭一眼。帮我欺瞒住黑白无常谢必安范无救，以及鬼钦差日夜游神等。”
“啊！！！你。。。你们这样做，必定有暴露的一天，到时定是下地狱，或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就算我下一刻魂飞魄散，你也看不到了，别废话，受死吧！”牛头人缓缓抽出腰间的刀。
老李浑身打颤，不知道是过于激愤还是害怕，见牛头人一步步靠近，最后忍不住了，跪了下去，哭喊着哀求道；“别别！牛队长，我不要什么阴德了，那些就当我孝敬你老人家。你现在收了我的魂魄也好，只求你千万别让我魂飞魄散啊。”
牛头人摇摇头，笑道；“呵呵，你还想踏黄泉、进地府、度轮回吗？送你下去，我不放心啊。”
“你放心，你放心，你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牛头人叹了一口气，感喟道；“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人心不古的年代，信用什么早被践踏了，我们之间早失去了彼此的信任了对吧。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牢靠的啊。”
“别，别。。。”老李惊恐的大叫，忽然转身就逃，紫色身影一动，往后飘了数米远，然后尖啸一声，往竹林就冲去。
牛头人左手一张，腰间一道缚鬼绳如灵蛇般钻出，迅速卷向紫衣人。
【昨晚有事，所以没有更新，虽然隔的时间久了些，但是依然是保持每天更新的，纵容如此，由于愧疚，于是奉上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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