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偷渡
【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是说，刚刚只是在试探？】
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当下，莫道然也不再保持猫的形态，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没有掩盖面貌。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没有恶意。
【真是没意思。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艾琳一脸可惜地说道，好像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保持冷静的。
希雅就被吓得不轻，整个人几乎已经被惊吓得贴在墙上了，但一旁的菲奥娜只是略微翘了翘眉毛而已。
【大小姐，我先确认一下，这位难道就是之前议会下令追捕的通缉犯？】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是失手杀死了一个议会的魔术师，虽然我想他们通缉我的理由不止有这个吧？】
莫道然也渐渐进入了状态，虽然对方有三个人，且除去希雅外的两个都是达人级的魔术师，艾琳更是深不可测。但如果只是逃走的话，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关键是，对方似乎没有动手的打算。
【身怀异端，勾结恶魔，杀害议会的魔术师，大概就是这么几条。听说教会那边也下达了追杀令，理由是亵渎神圣还是什么的……总之，现在整个伦敦的魔术师和圣职者都在找你呢。】
【好吧，除去勾结恶魔这条，其它的倒是都符合。但是呢，我可不管什么议会还是教会，我自认没有做什么能够被制裁的恶行。】
他的确犯了议会的法律，但这本身就是他所不认同的，也不要想他会认罪。
至于教会的追捕，他也没有料到。基本上他自认为没有暴露身怀圣骸这个事情，应该不至于被下达那种程度的追捕令。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罗马正教的外交使当时正在伦敦的西部大教堂与英国皇室代表讨论天主教秘会重新建立分部的事宜。就是这个时候，他发出的金雷引起了那位外交使的注意，圣人都是由罗马教廷【梵蒂冈】圣座教宗审议封圣，每一个都有记录。因为有些圣人封圣时已经过去了相当久远的年代，所以一般不会承认无法证明正身的圣骸。但圣骸的圣灵加护是确实的，因此能够用相应的仪式探知到。然后，使用圣骸当做魔术媒介的行为在教会是一级大罪，即使他们自己并不承认圣骸的合法性。
所以说，追捕令其实是由罗马天主教下达，他一直搞错了情况。
【真是天真的想法。现在的情况是，不管你有没有罪，议会的决定就是一切。是非黑白都没有必要。】
艾琳坐在床脚，白皙的手指在雪白床单上画着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如是说道。接着……
【所以这个腐朽的制度应该被推翻！】
突然犀利起来的气势，确确实实压迫到了他。
莫道然吃惊地问道：
【你打算与议会为敌吗？】
然后对方如此回答：
【你不是已经与议会为敌了吗？】
气势骤然收敛于无形，艾琳恢复一如既往的表情。
是的，他作为天生的异端，不可能被议会接纳，也不可能接纳议会，唯一能够做的，只有扫除一切视他为异端的人。
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就只有【魔术师的革命】。
【我讨厌现在的议会，禁止这，禁止那。在那种强权之下，魔术师已经变得不再像魔术师了。所以说，我要发动……魔法复兴……】
这个混血精灵的魔术师再次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被魔术师忌讳的词语。不过，没有人发出质问。
希雅自从刚刚开始就一头雾水，虽然已经听姐姐说过很多次了，但她始终搞不清楚意思。只是隐约觉得这个时候的姐姐很不一样，仅此而已。
而菲奥娜则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所侍奉的这位主人非比寻常的志向，身为仆人，没有反对主人的道理。
【魔法复兴是么？令人怀念的词汇……但你有那种颠覆世界的力量吗？】
莫道然略带怀缅地低声问道。
【你说呢？那件事很难，没有一点信心和实力的人可不敢随便提起……】
对方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语气却带着轻笑。
【我有必要问清楚，毕竟我选择盟友一向很小心……】
莫道然也以轻笑回应。
【魔法复兴】，魔术师的禁忌之一。自议会成立后，就一直被视为最高级别的恐怖活动。
其主旨是恢复魔术师的荣光，废除禁忌，甚至一些过激派还打算让魔术师当世界的领导者。
当然，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简直是作死。虽然发生过不少次小规模的【魔法复兴】，但要么是被当成邪教消灭了，要么是被附属于议会的势力解决了，总之没有一次成功。
但反过来说，现在的议会已经失去了大部分魔术师的拥护，要推翻并不是不可能。只要事后能够给魔术师和科学世界一个两全其美的交代。
【我以为精灵都是和平主义者……】
也许这个认识是错的，没有任何人天生就是和平主义者，只有征服了一切之后，才会宣告和平，但那就是真的了吗。也许世界上从来没有和平存在过……
【我是混血啦。虽然说三分之二都是精灵，但身为人类的野心不可能没有吧？】
【是么？】
……
莫道然不知道自己与这个疯狂的混血精灵相遇是否在其计划之中，即使这一切都是她算计好的，现在也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改变的余地了。他的道路从一开始就已经铺好了，并且他也已经行走在了上面。
当然，选择他成为盟友，对于艾琳来说也是一种考验，在这之前毫无接触的两个魔术师，如此轻易就缔结了同盟简直不可思议，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但她对于自己的直觉相当信任，她继承自精灵祖辈的灵敏直觉告诉她，这个不起眼的东方魔术师有着帮她实现理想的力量。
作为示好，莫道然被邀请住下，当然，是隔壁的空房间。
【魔术师改革会】，好像又叫做【革命军】还是什么，反正是一帮异端魔术师反抗议会的组织，势力貌似是在众多反抗组织中垫底的。不过，作为刚刚成立不久的新兴势力来说，其实潜力巨大。
幸亏是垫底的势力，所以议会貌似还没有察觉到，也因为如此，【革命军】可以明目张胆地装作正常的魔术师结社活动。
表面上的身份是与世界树同名的魔术师结社【尤克特拉希尔】，与异端的一面完全相反的是，【尤克特拉希尔】是有名的新兴势力。现任首领是艾琳·达·卡伊希拉尔。虽然成立只有两代，但底蕴出乎意料的深厚。
几乎所有魔术师，包括议会的人都以为他们是某个古老魔法世家的后裔，谁也没有发觉他们身为混血精灵的这个秘密。
如果莫道然没有【妖狐眼】的话，可能也发现不了。
然后，作为加入【革命军】后的第一次行动，随同首领前往异国确认分会情况。
实际上，原本的计划还要晚上几天，但莫道然表示越快越好，他急切地想要离开这里。
【是直飞到日本的航班啊？】
目的地是暗中建立在东京的秘密分会，相比于天朝对于魔术师的赶尽杀绝，日本国倒是什么都愿意接纳，不过也造成了鱼龙混杂的混乱局面。大量异端魔术师都聚居在这个小小的岛国上。
并且因为势力范围上，属于东方的关系，议会的管理较为松懈。虽然议会几次想要派人去诊治，但都无功而返。也就是说，这里是某种意义上，异端的天堂。
艾琳打算在议会管不到的东方地区发展势力，因此已经派了人到日本，见机收拢无所属的异端魔术师。
这次的目的主要是审核以及剔除其他势力的奸细。虽然议会不一定派了人来，但魔术结社之间一直都是演绎着无间道的。
【之后会放你回去的，放心吧。毕竟你的家乡可是一块宝地呢。】
身边传来艾琳惯有的轻笑。
随便一提，随行的人员只有包括菲奥娜在内的十几名女性魔术师，连莫道然本人都是伪装成了其中一名的样子才能够登上飞机的。
表面上看，人员之间互相都没有直接的交际，但实际上是为了隐藏身份。
此时，他正与艾琳面对面坐着，身边还坐着女管家菲奥娜，艾琳的身边则没有人。希雅二小姐被留在了本部。
名义上，现在与他坐在一起的两人都是他的上司。一个是【尤克特拉希尔】的现任首领，一个是首领助理兼卡伊希拉尔家大总管。而他的身份只是个刚刚加入的新进魔术师，貌似还擅自被冠以了仆人的职称。道理上是没有资格同席而坐的。
【到时候我会让菲奥娜去协助你的，只要在那片土地上扎了根，我们的目的就又近了一步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即使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
【恕我直言，那边不比其它地方，魔术师的清理异常的严格。建立分会是不是……太冒险了……而且，我们还得考虑议会的想法。】
有些时候，身为管家的菲奥娜远比主人要理智。
受到提醒，艾琳也终于恢复了常态，不过依旧自信满满地回应道：
【如果是不冒险就能获得，我可不会相信这种廉价的成功。】
这位年轻的首领再次展现了她非比寻常的霸气。当然，这一切莫道然只当做没有看见就是了。
他现在所想的，只是【为什么还没到】或者【这副样子太羞耻了】之类的胡思乱想而已。
因为首领大人的特殊癖好，【尤克特拉希尔】本部都是清一色的女性魔术师，并且卡伊希拉尔家除去退休的上代家主以外也全部都是女性。这有可能是精灵遗传的洁癖，却直接导致了莫道然别无选择，只能伪装成女随从的结局。
作为仙人，莫道然显然不够清心寡欲。当然，如果他没有一点欲望的话，也不会留在人间了。
事实上，他并不是为了自己现在的形体烦恼。如果有必要，他可以一直保持这种样子。令他烦恼的是，一直用脚挑逗他的首领，以及用异样眼神注视着他的管家──那是一种近乎于看变态的惊讶眼光。
【你们俩能别这样吗？不是你们要我变成这样的？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面对如此无耻的行径，他爆发了……
然后，飞机继续划过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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