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雾都的恶魔 上
充满沧桑而又清晰的钟声回响夜空，可以说是雾都伦敦的标志。
历经近两个世纪的岁月洗礼，大本钟依旧准时。
【灵脉的布置堪称完美，不愧是欧洲魔术师的中心。】
在莫道然的印象中，他原来所在的世界里的伦敦只不过是偶尔有魔术师匿迹的古都而已。但在这里却是魔术师的乐园。
与印象中一模一样的建筑，却暗合着魔术的奥秘，将灵脉收束在特定的轨迹上。
魔术的试行需要相应的咒力支持，而提升咒力的方法则主要来自于不间断的修炼。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灵脉就是魔术师的生命。魔术师从中汲取力量来提炼自身的咒力，也给予灵脉必要的保护。
【看来这里的魔术师应该生活得不错。】
莫道然低语道。看了一眼远方钟塔的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他起步的地方离伦敦有着遥远的路途，虽然算是在英国境内，但却是在大不列颠的另一端。他一路步行，有时候搭免费的顺风车，走了将近三天三夜才来到这里。
【即使是魔术师，没有钱也寸步难行啊。】
经历了一路艰辛的莫道然如是感慨道。是的，他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行李早就在落入灵脉的时候就丢掉了，如果得不到好心人的帮助，他就只有游回去或者被遣送回国了。
好在他已经修成了半仙之体，可以辟谷不食，餐风饮露，否则指不定已经在半路饿死了。
现在最理想的情况是，他能遇见一个乐于助人的绅士。而他在这个异国他乡似乎没有什么朋友，事实上他原本就没有朋友，一方面是不善交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怪异的表现让别人不愿意和他交际。
硬要说在这个城市有什么可能会帮助他的人的话，与他有一丝微弱联系的唯有魔术师这个群体而已。
在他原来的世界里，魔术师们因为被压迫，会自觉地相互帮助。虽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是什么？是互助！
想要找出隐藏的魔术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即使他曾经身为地仙也没有办法随便找出混迹于人海中的魔术师。
但凡事都有例外，现在正是前一日和后一日交替的时间，午夜对于大多数魔术师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道士里有也使用役鬼之术的分支，午夜子时正好是阴气最盛的时候，适合养鬼。西方魔术里也有类似的，列如死灵术和通灵术。当然这些听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人，所以莫道然也不愿意和他们有什么牵连。
除去上述的几种，还有一些与夜晚有关联的魔术师，而且午夜也是恶魔最容易出现的时间，受恶魔引导的魔术师和来消灭恶魔的圣职者应该很容易遇见。
【让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恶魔之类的东西。】
要找到魔术师太难了，但像是恶魔这种魔物却很容易找到，【妖狐眼】在这方面有着优势。
【恶魔】是基于西方魔术体系的魔物，在东方则叫做妖怪，表现形式上有一些区别，但其实本质是差不多的。强大的魔术师可以用之成为使魔或者式神。而道士的话除去专门役鬼的一支是没有这种做法的，事实上，妖怪和道士的相性极差。
而在基督教内，【恶魔】又有别于魔术师的体系，被当成绝对的恶而受到驱赶和捕杀。当然，一方面【恶魔】的存在又是其不可或缺的，地狱和天堂是同等地位，没有地狱，天堂也就失去了吸引力。
圣职者侍奉与他们唯一的主，在很久以前甚至一度打压过巫术和魔法，称魔术师和巫师与撒旦勾结。以至于欧洲原生的魔术体系和神话体系几度断绝。
可以说，所谓的宗教既独立于科学之外，又不承认魔法。偏偏不管是科学还是魔法都拿他们无可奈何。三方牵制，正可以说是【三足鼎立】。
【希望不要遇见教会的那些疯子。】
莫道然对于教会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构成他存在的一部分是所谓的【圣骸】。如果不小心被发现的话，搞不好就要上火刑架了。
原本克卡洛森筹备炼制【灵体】的时候，曾经打算用其他魔术师的遗体来当材料，但因为强度不够而放弃了。转而从某个非法的魔术咒具供应商那里花重金买来了一具中世纪的圣人遗骸。
虽然是个连名字也没有流传下来的人物，但保存十分完整，而且是货真价实，受到圣灵庇护的虔诚者的遗骸。
不说教会本身就不承认这种不正统的圣人，看看被烧死的圣女贞德就知道他们的态度，为了巩固他们的精神统治，一切动摇他们的都是异端。
而现在的莫道然只能低调。
【妖狐眼】发出隐隐的红色光晕，当然这只是普通人眼中的景象，在魔术师的眼中，这双眼睛正散发着血一般的浓烈红光，瞳孔收缩成狭长的菱形，好像狐狸一样注视着某处的一静一动。
半仙的身体素质也加强到了这双眼睛上，如果原来是放大镜的话，现在就是激光显微镜，还附带望远镜的效果。
一道漆黑的雾气映入血红的视网膜里。邪恶且强大，是少见的强大恶魔。
按理说，在伦敦这种遍布教堂的地方，敢冒头的魔物根本没有几个，但事实上总是有一些痴迷于恶魔研究的魔术师召来各种祸端。
【身上似乎还有残余的封印，是刚刚从仪式上脱离的恶魔么。】
说到与恶魔的交易，在欧亚大陆的土地上，最有名者，莫过于所罗门王和七十二柱魔神。
所罗门王向上帝祈求智慧，让王国兴盛，而上帝仁慈地赋予了他忠诚的仆人以智慧，并且给了他刻着五芒星的金戒指，使他能够驱使魔神。
虽然大部分轶事都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魔术师和哲学家想象的，但所罗门王和他的七十二柱魔神的确存在过。至少魔法世界里一直有流传，并且这位王的血脉奇迹般地延续至今。
现在眼前的这个恶魔明显不能和所罗门王的魔神相提并论，但依旧属于不能易予的强力魔物。
【虽然只恢复了一丁点，但应该足够了。去看看有没有魔术师跟过来……】
说着，莫道然脚下步伐变换，整个人融入灵脉之中，朝着恶魔行进的方向一路追去。
虽然道士有【五行遁术】这种东西，但对他来说却是专业不对口，【遁术】是【游方道士】的看家本领，而他擅长的是【符咒】和【法诀】。以至于，现在他唯一的快速移动方式只有【禹步】而已。
短距离的【禹步】可可以控制的精度极高，几乎不会出现太大的偏移，速度也较快，就是局限性太大。一但遇到灵脉够不到的贫瘠之地就毫无办法。
七彩的光芒转眼即逝，再次出现已经是在一处昏暗的小巷里。透过【妖狐眼】，莫道然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古旧宅邸笼罩上了浓黑的雾气。
刚刚的恶魔应该就在其中。
【气息似乎变强了……封印已经完全解开了么。】
有可能是距离的变换才导致的，但此时这个恶魔给他带来的异样感确实变强了不少。
突然，宅邸内传出了惊悚的尖叫和邪恶的狂笑声。黑雾也随之鼓动个不停。
暗红色的魔气像是泄露一样从门窗的缝隙里涌出，直到将笼罩着宅邸的黑色雾气渲染成红黑双色后才慢慢停下。
那是某种邪恶的秘法，只流传于恶魔和与其签下契约的魔术师之间。将万物之灵长的人类灵魂转化成恶魔的一部分，使自身得到成长的恶魔秘法。
现在宅邸内应该是一副地狱的惨状，只有生前备受折磨产生的负面情绪才是恶魔最喜爱的食物。
当然，即使邪恶就在眼前，莫道然也没有打算现在就出手。因为已经有人先一步闯入其中。
那是十来个人组成的团体，大多是十几到二十岁的少年男女，只有为首的是一个枯瘦的老人。
他们的穿着各不相同，各自佩戴着不同的魔术道具，可见派系混杂，但他们却又统一在胸口戴着一样的徽章──尖塔和新月组成的奇特标志。
【喔~我的天！】
跟在老者身后的一个少年惊声叫道。
他距离老者最近，并且和老者穿着相同，都是黑斗篷加上尖顶帽，应该是弟子。微胖的脸型和满脸的雀斑让他谈不上英俊，身材也不算高大，但从尖顶帽下露出的红褐色的头发却特别显眼。
【不要大惊小怪的，马休。如果你还算是安杰罗斯家的儿子的话，一个恶魔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说话的是另一个男孩，与那个马休相比，完全相反。灰色西装配上条纹领带，英俊的脸型、修长的身高，远比其他人耀眼的金发，简直就是为上时装杂志而生的人物。
【不要说风凉话了，约翰。你知道的，我最受不了这个……】
马休一副害怕的不得了的样子，拉扯着斗篷，好像要用这块布把自己包起来一样。
【别吵了。我们是来抓捕恶魔的，不是课外活动……】
老者看了一眼没用的弟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次的行动不可多得，可以检验你们平时学习的成果。按照表现，会记入你们毕业的评价里面。最终制服恶魔的，另外还奖励五十学分。】
一听到这话，不管是颤颤发抖的马休还是镇定自若的约翰，乃至于其他人都跃跃欲试。毕竟五十学分可是能让他们旷不少的课了，另外的毕业评价也很有用。
听到这里，莫道然终于知道了，这些人应该是某处培养魔术师的机构的学生和老师。从克卡洛森的记忆里检索的话，伦敦的魔术师学院，加上尖塔和新月的标记……
【完全没听说过有这种地方。】
不管是原本的记忆还是克卡洛森的记忆都没有关于这个学校的记录。大概是近百年才建立的新兴组织。
【安杰罗斯倒是挺有名的，红头发也的确是他们家族的徽征。】
相比于不知名的魔术师学校，那个叫做马休的安杰罗斯家男孩，莫道然还是挺熟悉的。
【安杰罗斯】──魔术师的世家，其魔术的历史可以往上追溯到13世纪中叶，之后因为持续了近三个世纪的魔女审判而一度隐藏身份，直到文艺复兴时期才再次延续了魔术传统。
虽然不是魔术师名门，但却有着悠久的历史。其魔术系统也别具一格，算是较有名的魔术世家了。
【那恶魔明明是刚刚才挣脱了封印，这些人怎么好像早就知道一样。难不成，为了检验学生的成绩随便放出恶魔么。】
莫道然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对于随意滥用魔术是很反对的。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人遇害。如果伤亡继续扩大，魔术师肯定会再次受到科学社会的打击。
【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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