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肉筑基
世界遍布灵脉，有能力的魔术师可以通过覆盖于陆地海洋的灵脉穿行。但也有一些人会莫名其妙地被灵脉的异动带到天涯海角。
【回路好像错过了。】
莫道然扭了扭手腕，一边适应着新的身体，一边分析着情况。
原本虚弱无比的少年，此时已经容光焕发。这都得益于收藏在他葫芦里的仙丹。做为丹派的道士，除了修炼内丹术以外，炼制外丹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不过，眼下的关键却不是这个。
【虽然有不弱的灵力，毕竟是个凡夫俗子，光靠现在的手段，貌似出不去啊。】
似乎是为了响应这番话，少年的双瞳再次泛起了普通人不能察觉的红光。
【妖狐眼】──据说是被妖狐替换了灵魂的人独有的灵眼，不但可以看见一切灵异，甚至可以产生幻象，就好像是会变化的妖狐一样。
少年深受这双眼睛的困扰，但某种意义上他也可以算是天赋异禀，只是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难以发挥相应的能力。
【如果可以短时间筑基的话，倒是可以用禹步脱离灵脉，最少可以先到地上……】
道家筑基至少需要百日，而他可以花费的时间不多。
现在的情况是，他已经在社会层面上失踪了超过72小时。虽然按照以往的经验，会报警寻找他的人基本上没有。又是暑假，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在投奔亲戚的路上，失踪也没有人会注意。
【万一错过约定的时间就不好了。】
没错，令他困扰的事情很简单。原来的少年莫道然，是一个从出生就被当做不详的人，父母先后去世更是让周围的人笃信不疑。
半个月前，一直抚养他的外婆突然患病去世，在临终之前，外婆把他托付给了他的一个远房叔叔。
这个只在儿时的记忆里出现过的叔叔，似乎是为数不多没有用异样眼神看他的人了。少年对这个叔叔的印象还算不错，远比一直打骂自己的父亲要好，所以他不想错过约定。即使原本的他已经死了。
【这个风险值得一冒……】
不止因为约定，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离开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灵脉会再次异动，这次说不定连他后会被牵连进去。事实上，之前他的确因为灵脉异动的关系死过一次了。
如果用寻常的方法，几乎不可能达到要求。不过他现在几乎具备了一切不可能的条件，使得某种秘法成为了可能。
【血肉筑基】──用已经褪去凡胎的肉身给尚为修炼的凡人筑基，视情况甚至可以直接超脱【得道】的境界。
当然，这需要有相应的境界修为以及一具合适的仙胎，正好这两者他都已经具备了。
虽然他原来的身体支离破碎，但血肉依旧保存完整。即使头骨已经碎得面目全非，但仔细看就烦发现，那具身体上只有裂痕，却没有一丝血流出来。
道家讲究保养精气，修炼有成的道士可以在羽化时将全身的精气血肉收入元婴之中。
莫道然的情况与之相差不远，只是他除了血肉精气以外，连本身的这具仙胎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异宝。如果连同仙胎肉身一起炼化的话，即使不能一下子迈入散仙，炼成一个半仙之体却也不算难。
略微构思了一下框架，莫道然从青皮葫芦里取出了原来的肉身和几枚金丹。
血肉筑基虽然很方便，但其中凶险却不比散仙劫弱多少，如果不做准备绝对十死无生。
【妙道天尊归命！四生六道，有感必孚；三界十方，无求不应。疾！】
法诀变换，再次请降了吕洞宾的神格。不过这次不是庇护，而是附体。
一瞬间，平凡的少年仿佛变得飘渺莫测，只有双瞳的红光愈发地鲜艳。
与人关系较近的神仙比较容易被请来，而且妙道天尊吕洞宾并不是一般的神仙，他是管理仙籍、统领仙班的一位尊神，同时还执掌着五雷天罚。因此，其加护非常之强力，也是莫道然成为仙人之前最常请降的神仙。
【太上老君赦令！七返九还金液筑丹道！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地六成水，天七成火，地八成木，天九成金，地十成土。息阴返阳，筑基还丹！】
【急急如我令！】
莫道然念动口诀，一把抓过金丹塞入口中。仙家灵丹，一入口就化做一股津气，直冲丹田，又慢慢地自下而上，穿过紫府直入泥丸宫。
刚开始这股津气还让他感觉通体舒适，但慢慢地，当他再也吸纳不了的时候，这股津气依旧没有停下。紧接着就好像是窒息了一样，胸中蒙着一股气。
莫道然很清楚会变成这样，如果不进行下一步的措施的话，刚刚得来的肉身又会四分五裂。身为凡人的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完成秘法，所以需要借用这股纯粹的灵气。只要控制得当就不至于暴体而亡。
【疾！】
这一声律令，一下子将他胸中的津气吐纳一空，发挥了作用。
只见他那瘫倒在地的残躯猛地发生了变化，就像是化成水银一样，骨骼肌肉甚至血管神经都融化成了五彩斑斓的液态物质。
莫道然就好像是鲸鱼吸水一样，一口气将这团五彩水银吞入了体内。随后，他的身体也逐渐泛起了五彩斑斓的光芒。
那是分别代表着五行的精气在与他本身的精气融合，直到交缠的五彩精气各自归位。土气归于脾胃，金气归于肺，水气归于肾，木气归于肝，火气归于心。
当五色精气各自归位逐渐隐去光彩后，新一轮的变化发生。
少年原本就已经有些过于清瘦的身体，此时竟然进一步地干枯了下去。甚至比之前被吸走精气时还要严重。
皮包着骨头，形同骷髅。隐隐约约间，显露出一具略微虚幻的白玉骷髅的模样。那是【灵体】感应到自己依附的躯壳的生命之火即将消逝而做出的反应。
被炼金术转化成介于物质和虚幻之间的不明物质，构成【灵体】的材料都是珍品。
不说吸血鬼的诅咒和龙的吐息本身就是抽象化的东西，单单是圣骸这种材质就已经是会被教会下达追杀令的违禁品了。
将三者以炼金术的秘宝──贤者之石组合在一起，用相互抵制的抗性产生不可思议的咒力，足以代替灵魂的消耗，可见那份力量是多么的强大。
也正是因为这份强大，给他的计划造成了不可预见的干扰。
原本他计划先去除身体里原本的血肉，再用仙胎替换，但没想到行至这一步竟然引发了【灵体】的反抗。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进退两难。继续的话，说不定【灵体】会强制脱离，但不继续就会一直保持着这种活死人的状态。
【纯阳演正警化孚佑帝君兴行妙道天尊赦令！九九元阳还魂收摄性命！】
【给我定！】
生死关头，莫道然决定一搏。
好在有妙道天尊附身护法，于是他冒险施用一法，是延命返阳的秘术，强行定住了【灵体】。
【返本归元，筑基成胎。】
趁着【灵体】被暂时稳定住，莫道然赶紧进行最后的步骤。
全新的血肉注入身体，骨骼也被替换，发出微不可察的树木生长般的声音。
干枯的皮肤重新恢复了光泽，浑身透露出飘渺的仙气。
闪烁着红光的双瞳则是愈发地有神，甚至连普通人都可以从中看到一些微弱的红色光影。这是他本身的【妖狐眼】和前身的仙目相结合的成果。
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打量了一下现在的身体，莫道然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连金丹都没有结好，但确确实实是半仙的身体。以普通人来说，算是一步登天了吧。】
【半仙】是指脱离了凡胎，却又离散仙有一段距离的人。在境界上是不存在这个阶段的，但很多人一生都止于此。即使是曾经的莫道然也在这个瓶颈上停滞了很久。
修成半仙，虽然咒力上尚有欠缺，但靠着他的天赋异禀和经验，穿行灵脉还是挺轻松的。
收拾了一下东西，将青皮葫芦缩小成手饰的大小，戴在手腕上。一方面不想太显眼，另一方面这样做还可以起到护身符的作用。
步踏北斗，脚踩九宫，顺着灵脉的流向一步快过一步，跟着灵脉的频率调整自身的咒力。身形飘渺之间，他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禹步】据说是夏禹所创。【届南海之滨，见鸟禁咒，能令大石翻动。此鸟禁时，常作是步。禹遂模写其行，令之入术。自兹以还，术无不验。因禹制作，故曰禹步】。
运用自如者，行走转折间即可布下禁法幻阵，更高明的甚至可以改变灵脉的流向。
莫道然这手【禹步】行家一看就瞧得出功行之高，算得上是世间少有。
消失不见的莫道然此时正穿行于七彩的光芒之中，那是潜伏于此地的灵脉。就规模来看，算是相当大的了。
不过大部分灵脉原本就是互相纠结连通的，之前的少年根本是在不知不觉间来到的这里，出去后是不是在原来的地方还不一定，更大的可能是来到其它的地方。
果然，脱出七彩灵脉的包裹后，看到的完全是没有见到过的异国景象。
高大的乔木在东方很少见到，加上这里阳光下独有的冷色调，大概是在欧洲附近。
莫道然望向远处充满异域风情的小镇喃喃自语。
【也好，可以先去看看现在的魔术师都是个什么样。说不定还可以搞到机票……】
距离记忆中克卡洛森最后一次接触人类社会已经过去了将近一百年，世界却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按照来自少年莫道然的记忆，现在应该是2016年的8月27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间正好是他前往神仙乡的一年之后。虽然两个世界有差异，但看起来文明的程度是差不多的。
至少他没有看到人手一把激光剑和满街跑的机器人。
以前，西方的魔术师最大的聚集地就是在欧洲，尤其伦敦的魔术师特别地多。这一点在两个世界来说都是一样的，甚至连地名都一模一样。
【议会】总部的所在地，以及基督宗教三大教派之一的新教（更正教）秘会和各种魔术结社都汇聚于此。
想要快速了解现在的魔术师世界的话，那里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流落异乡的少年决定先前往雾都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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