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部队返回房失火
杜美将抱着的被子和背包带给了杨向阳，杨向阳“哗”地展开被子，两手交叉，三折两叠，夹在左臂下，小跑着，右手用背包带左缠右绕，不到一分钟，背包打好了，又“唿”地甩在自己的背包上，对杜美说：“咱们赶部队吧。”
杜美说：“我跑不动了，咱们等部队返回吧。”
“这不好，这样吧，我拉着你跑。”
“好。”杜美伸出了右手，拉杨向阳的左手，杨向阳“哎呀。”疼叫了一声。
杜美忙松手，问：“怎么了？”
杨向阳装着轻松地说：“没事。”
“没事你叫什么？“
“你拉我手，我激动了呗。”
“呸，我咋听着是别的味道。嗳，你说他咋了？”
一旁的高文*回道：“他左手烫伤了。”
“怎么烫伤了？”
“特务干的呗。”
杜美紧张地环顾左右，问：“还真有敌人啊？”
“咋没有呢，紧急集合时，我被特务绑住了腿，杨向阳去救我，又被炉子烫伤了手，要不，我们早跑在前面了。”
“噢，怪不得连长说，接到上级通报，有一股苏联特务穿越国境，潜入我国，命令我们在‘野狼沟’一带设伏，还真有此事。嗳，杨向阳，你烫伤了，不在家休息，还跑出来干嘛？”
杨向阳跑着，没吱声。
“嘴是不是也烫着了？我问你话呢？”
高文*道：“指导员批评我们了，哪敢休息呀。”
杨向阳回头责怪：“文*，有甚意思？别说了。”
杜美说：“这个指导员也是，那天在火车站，头次讲话，就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也不知谁得罪了他。”
杨向阳有些气恼，冲着杜美就一句：“晚上也没乌鸦，嘚嘚嘚地，显着你了。”
“人家好心帮你说话，你狗脸哇，说翻就翻，我不跑了。跟上去，运气再不好，碰上特务，哏屁了。”杜美噘着嘴，停下了。
杨向阳耻笑：“哎哎哎，我们当兵是来干甚的？还怕死啊？
“唾沫是用来数钱的，不是用来数落人的，我就不跑了。”
杨向阳又拉上她：“没有什么潜伏的事，这是练兵呢。真有特务，有我在，还能伤了你。”
女孩子特别爱听这样的话，尤其是杜美，特喜欢男孩恭维她，在这寒冷的夜晚，她觉得身上涌起一股暖流，又不好表示，便重重地捏了一下杨向阳的手，说：“那我就不怕了。”
三人往前跑了几步，却见前面黑压压的一队人向他们跑来，高文*喊：“有情况，隐蔽。”
杨向阳停了下来，说：“那是我们的队伍，返回营房呢，我们跟上。”
高文*怀疑地说：“咱们队伍上野狐沟了，这肯定是敌人。”
杨向阳摸了摸他的头：“看来今晚是发生了什么怪事，要不，你怎么一会儿醒，一会儿呆的。”
部队跑了过来，牛兵发现了他们，喊着让他们跟上了队伍。
杨向阳拉着杜美，跟在一个兵的后面，这兵不知怎么地，屁股后面好像还拖着条“尾巴”，跑得很是辛苦，几次差点栽倒。
杜美跑得也很吃力，杨向阳猛一拽，她猛跑几步，一下踩着了前面那兵的“尾巴”，那兵脚下一滑，“扑哧！”摔了个面朝地。杨向阳赶紧把他扶起来，那兵拳头过来了，骂声也过来了：“你瞎眼了，我这正不带劲呢。”
杨向阳闪身躲过对方的拳头，喝道：“东方白，黑灯瞎火的，谁也不是故意踩的，你耍什么横？”
杜美也认出了前面的兵，惊喜地说：“东方白，我是杜美，跟你屁股后面跑半天了，咋没认出是你？”
东方白冷淡地问：“你俩咋在一起？”
杜美忙解释：“我掉队了，碰见杨向阳，就跟上他了。”又问：“哎，你屁股后面咋像长了条狐狸尾巴，甩来甩去的？”
东方白忙掩饰：“没啥，没啥。”
这时，后面跑上来一个兵，打招呼：“哎，向阳，你们咋不跑了？”
“噢，大勇啊，东方白摔了一跤，就停下了。”
“又是他那条‘尾巴’惹得祸吧？”
“就是，东方白，你屁股后面到底长得啥吗？”杜美说着，就走到东方白屁股后面，伸手要摸，东方白忙躲过，骂：“讨厌，黑天半夜的，摸人家男兵屁股干嘛？”
“谁稀罕摸你，我看你是不是碰上苏联特务追，学孙猴子七十二变躲二郎神，把狐狸尾巴没藏好。”
杨向阳说：“别闹了。”又问陆大勇：“到底咋回事？”
陆大勇笑着说：“紧急集合时，他把一个裤筒漏穿了，又让我踩了一下，越来越长，甩来甩去。我让他脱了重穿，他又害怕。”
杜美问：“怕什么？”
“怕他那‘枪’被冻坏。”
“咋，你们男兵出来还带枪了？”杜美更好奇了。
陆大勇弯着腰，笑叉了气。
东方白捣了陆大勇一拳：“好，好，你小子，就天天恶心我，还什么同学？”
杨向阳打断他们的话：“天快亮了，离营房不远了，我们快赶队吧。”
刚说完，前面队伍里有人喊：“不好，营房着火了，快，救火呀!”
杨向阳心里一沉，抬头一看，约半公里处的营房一角窜出了一股火苗，他甩掉背包，奋力向营房冲去。
杨向阳一口气跑回营房，果不出他的担心，着火的就是他们一班宿舍。
杨向阳冲到一班宿舍前，已经有很多人在救火，他不顾滚滚的浓烟，就要往室内冲，正在指挥救火的马翔一把拉住了他，大喊：“危险！不要进去。”
他奋力挣脱连长的手，猫着腰，钻进了宿舍，迎着肆虐的火舌，冲到里墙下，一把拽下了挂在墙上已燃烧的书包，转身向外跑，一根燃烧的柱子从房顶上落了下来，他手疾眼快，用左手一把撑住，皮肉被火烫得“刺啦”作响，他一侧身，甩掉柱子，跳出了门。
马翔责怪：“什么贵重东西？命都不要了。”
杨向阳打灭书包上的火苗，掏出三本书，欣慰地一笑：“我父亲送我的书，幸好，没烧掉，只受了点轻伤。”
“你没伤着吧？”
“没事，我们救火吧。”
大部队及时赶到，立即投入了灭火的战斗，有的铲雪、有的泼水、有的打火，大家齐心协力，很快，火被控制住了，天亮时，肆虐的大火湮灭了。
除了一班，其它宿舍并没受影响。一班可惨了，室内一半人的被褥及个人生活用品被烧光，幸好，大部分个人物资统一放置在排里的储藏室，不然，后果更严重。
看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现场，杨向阳心里难过极了。其实，在拉动的路上看到失火的一刹那，他就想到了被他撞到的炉子，他心里不断地责怪自己粗心，更责怪自己情绪冲动，不成熟。要知道，本来，炉子被撞倒，他想到了安全问题，手被烫，也没想去追赶部队，可是，指导员那阴阳怪气的训斥，使他一气之下就去追部队，竟忘了查一下是否有炉渣溅到易燃物上。想到此，他决定找领导，尽快讲明失火的主要原因，而绝没有丝毫的隐瞒、回避的想法。
杨向阳找到了班长，详细汇报了失火前的情况，强调责任在自己，请求处分。
牛兵问：“嗳，刚才高文*找我，说是因为特务绑了他的腿，他解开后穿错了衣服拽不下来，不小心撞到了炉子，没有认真打扫碳渣，就追连队去了，责任在他，请求处分。昨晚紧急集合时他也喊特务绑住了他，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又犯病了？严重了可要退兵的。”
杨向阳说：“这件事我琢磨半天了，还没个眉目。看样子，高文*是碰到怪事了，不像是高原病的症状。至于失火，与他没关系，炉子确实是我撞到的，我是副班长，应该想到安全问题，但我没有认真去排查，责任在我。你看，我撞到炉子，手都被烫伤了，这是证据。”
牛兵生气了：“你俩咋搞的嘛？一个刚立了三等功，一个还连嘉奖，热气还没过，就这么不争气，考虑过今后没？我干了四、五年，啥事也没出，才混了个班长，你们倒好，一来就捅这么大的篓子，算了，不说了，你回去写份材料，我去找连长。”
从火灾现场回连部的路上，马翔和胡卫民商量说：“我先打电话向师里汇报，你拟定一个正式报告，下午发出，你看如何？”
胡卫民说：“我看先别急着报告，先做好一班的安顿和部队的稳定再说。”
“我已要求司务长协调师直军需，补充好被焚烧的单兵携行装具，再腾出连部一间库房安顿好一班住宿。还要进行安全教育和隐患排查工作，保护现场，开展调查，尽快查明失火原因。”
“失火原因不用查，肯定是你们刚给立了功的杨向阳干的，你们不清楚，这小子，打小就是个坏仔仔，总惹事。”
“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兵呢？”
“过去的事我不讲了，只说这次失火吧。半夜紧急集合，部队都拉出去了，他们那个班还亮着灯，我进去吧，他和另一个兵还在闲扯淡，火炉翻了，炉灰遍地，我批评了他们，他们理由还很多，瞎编什么敌人绑了他们。”
“你咋批评的？”
“无非让他们注意安全，防止火炭乱溅，发生问题。你看，我刚出去不久，房子就着火了，不是他们惹的祸，是谁呢？”
“这样吧，我再去了解一下，但失火情况要上报。”
“算了吧，报上去，上级还是那句话，问题在基层，根子在领导，再说，你是连长，又是支部书记，我新到任，短短几天内，连续发生两起行政责任事故，上级怎么看你，我是为你好哇。”
“不管怎样，情况还是要上报，你如要坚持，我们召开支委会统一思想。”马翔刚说完，牛兵追了上来，说杨向阳有重要情况报告，马翔便和牛兵朝一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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