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整理内务是练手
班长见大家已各就各位，下命令：“定位后，开始整理内务。咱这军营，是出门看队列，进门看内务。而这内务重点是整被子，讲究的是直线加方块，要平四方，侧八角，虫子爬上去打滑，苍蝇飞上去劈叉。副班长！”
“到！”
“副班长的主要任务就是公差勤务，打球唱歌，内务评比。我看你的被子‘豆腐块’已经出来了，你就给他们讲讲整被子的要领，我去开支委会，回来后检查。”
“是！”
班长一走，牢骚怪话就开始了，东方白挑头：“我很早就研究了，这整被子，是外军没有，条令没有，我军独有，形式主义嘛。”有的兵也就跟上了：“是啊，从娘肚子出来到现在，难道我连被子都不会叠，还要学？”“这部队尽玩虚的。”
杨向阳不同意：“整被子，看似小事，其实不然。部队有句老话，是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内务不积极，手脚有问题。整被子，搞内务，就是解决我们的手脚问题，是练思想，练意志，练作风的练手。不积蛙步，无以成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一被不整，何以整全屋，一屋不正，又何以正天下？”
陆大勇支持：“对，我姐说，她结婚后才体会到，小两口过日子，吵架干仗，大都是为了抹桌扫地，洗衣做饭这类事。和平时期，我们来当兵，能把这个问题解决好，也是一大成绩，不枉我们到部队一回。”
你一言，我一嘴，多数人态度转变了。
侯怀大说：“你们说的都有理，但这整被子费时费力不得劲，我还是要想个巧办法。”
杨向阳笑：“好，我们等着你给咱们搞个专利出来，获个全军科技一等奖。”
侯怀大有点不满地看了杨向阳一眼。
新兵连第一次支委会在通过了军政训练计划和干部、骨干调整及对开进途中表现良好的进行连嘉奖事宜后，在报功问题上，两位主官意见发生了分歧。
支部副书记胡卫民说：“鉴于东方红在开进途中的突出表现，给她报功没啥说的。至于给杨向阳报功，有些牵强，一是新兵；二是没有重大立功表现；三是这个兵还有其它违反纪律的问题，而且很傲，毛病多。”
支部书记马翔不同意他的看法：“我军纪律条例中没有讲新兵不能立功。杨向阳同志在开进途中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他不但及时提出了抢险的有效措施，为抢救战友的生命赢得了宝贵时间，而且为防止次生灾害发生，爬上前山，冒着危险，为部队安全做警戒，怎么能说没有重大立功表现？至于缺点嘛，谁人没有？瓜无圆瓜，人无完人，现在，对毛主席，还三七开呢。”
胡卫民坚持己见：“杨向阳提出了抢险的办法，这没错，但为此而立功，我们成什么了？过分地宣传一个新兵在此事上的表现，等于有效地降低我们自己的威信，你连长的脸面往哪儿搁？我们以后说话还算不算数？我是为你着想。”
马翔说：“大家从不同的单位凑到一起，可能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呢，本事不大，但有个特点，一是一，二是二。威信是靠实事求是的态度树起的，绝不是靠文过饰非的说辞得到的。我从机关下来不久，带兵经验少，尤其在处置突发事件中，有很多值得反思的地方，这说明我们的指挥管理能力还不能适应新形势的要求，也说明军委提出的干部制度改革很有必要。我们处置突发事件的心理素质欠缺，但培养鼓励人才的胸怀和气度不能欠缺。把优秀的同志拉出来，用典型示范引路，使新兵们看有模范，学有榜样，也不枉我们当一回连队领导。”
女兵排代排长、支委东方红表态：“我同意马翔同志的意见。赏罚分明是古今中外军队带兵的一条重要原则。杨向阳是我接的兵，从当兵的过程看，这个兵意志非常坚定，从抢险的情况看，心理素质又极为稳定，具备一个优秀指挥员的心理潜质，当然，这要看他以后的发展。但现在，为这些冒尖的同志喝彩，应该是我们基层组织的重要职责，而且新兵更具示范作用，我的功可以不报，但杨向阳要报。”
一班长牛兵也表态支持：“从我这两天观察看，这个兵虽是个城市兵，眼睛宽，脑子活，但身上还有很多农村人的味道，人实在，能吃苦。我同意连长意见，两人都报。”
其他委员也纷纷发言，支持马翔同志的意见。
“这个兵到底咋样，以后会见分晓，我保留意见。”胡卫民有些气恼的嘟囔道。
会完了，人散了。东方红叫住了胡卫民：“指导员，新兵运输中，你不是说杨向阳的书有问题吗？目前啥情况？”
“噢，书没问题。”
“那书呢？”
“我当时就是想拿回去也学习学习，这不，我到职走的急，还在军里呢。”
“那你想办法带来，我尽快还给人家。”
“好好好。”胡卫民应承道。
牛兵回到了班里，让杨向阳到连部去，连长找。接着，他检查内务，进行讲评：“嗬，一会儿功夫，还是有成绩，大家认识明确，内务整齐统一，宿舍整洁明亮，班副能力不错。侯怀大被子最重要的‘四横’已经出来了，‘四竖’指日可待。东方白嘛，不行，被子像牛屎包，大衣像棉花包，要加把劲，不然，我给你撂雪地里。”
东方白不服气：“别说他‘四横’，我这‘八横’都出来了。”
牛兵批评：“你那横像老太太撒尿，点点滴滴，断断续续，你看你边上的侯怀大，那横是一刀切下去的横。”
东方白戏谑：“还老太婆撒尿呢？你当不是，为了整出横线而胡球表现，差一点就把尿撒上去，幸亏有水。兹建议成立防洪指挥部，班长出任总指挥，以防侯怀大表现心切给邻居带来洪灾。”
班长摸了摸侯怀大的被子，湿漉漉的，问：“咋湿着呢？”
侯怀大忸怩着，不好意思说。陆大勇戏谑道：“这是人家的专利，要保密呢。”
班长眉梢稍抬：“怎么回事？”
侯怀大只好开口了：“被子上整点水，横线不就捏出来了，事半功倍嘛。”
班长就放平了眉梢：“这就不对了，晚上咋睡呀？不能为了被子而伤了身子，以后注意。”
杨向阳到了连长办公室，东方红也在，马翔对两人说：“你们在新兵开进途中表现突出，为了鼓励先进，鞭策后进，调动官兵的积极性、创造性，经支部研究，决定给你俩人各报三等功一次。我已电话口头报告了师直首长，首长已原则同意，立功令随后到。为了将明天的开训动员大会开好，要对有功人员进行表彰，要有代表发言，找你们俩人来，就为此事。”
杨向阳忙说：“我听说是东方排长和高文*合力急救的伤员，我这个功应该给高文*。”
马翔欣慰地笑了：“任务面前争一争，矛盾面前忍一忍，荣誉面前让一让，做得好！但这次高文*只能是连嘉奖，你和东方排长的事迹更突出，必须报你们。”
“那东方排长是老兵、女兵，事迹又比我突出，还是让她发言好。”
东方红却说：“事迹谁突出不重要，重要的是代表性。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是训练新兵，要有新兵代表，这样，你发言最合适。”
马翔也说：“东方排长讲的有道理，杨向阳就准备准备，搞个书面发言。”
“是！”杨向阳回答。
出了连部，杨向阳打招呼：“东方排长，我回班了，再见。”
东方红嗔怪道：“哎，不说没他人时叫我姐嘛，咋不改呢？”
杨向阳回道：“你比我才多当了一年兵，咱俩还不知谁大呢。你哪年的？”
东方红“咯咯咯”地笑了：“问人家姑娘年龄，不羞，不告诉你。先说书的事，以后再告诉你。”
“火车上那本书哇，你查出来谁扯的了吗？”
东方红不能把指导员扯进来，只好说：“这倒没有。不过书我想借一段时间看看，行吗？”
“那有啥不行的，你尽管留着看。嗳，你不是立志学医嘛，咋对陆军战术有兴趣了？”
“好书是身上带着的打开智慧的钥匙，说不定哪天用得着。看来，你的目标是步兵指挥了？”
杨向阳抬起头，望着东南方向深邃的夜空，心潮起伏：“对，这个理想在我十二岁听爷爷讲家史时就萌生了，当初我死缠着你们当兵，就是想实现这个理想。”
“看来，这里还有一段动人的故事，有空给我讲讲。还有其他理想吗？”
“肉多嚼不烂，事多做不成。就这个目标，在这个地方，我感到，要比在其他地方得付出更多、更大，才能实现。”
东方红伸出了手：“黄海可填山可移，男儿志气当如斯，为了实现我们的理想，加油！”
东方红的手丰满、柔绵，还有点凉，但很有力量和热情，杨向阳紧紧地握住了它，通过它，信心、力量、温暖，还有青年男女有点说不清的东西，在俩人心里默默地传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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