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主任过问政审事
一大早,东方红就到了陆军A军军部，她的父亲东方剑刚刚被中央军*任命为该军政治部主任。她到了父亲办公室门前，门半敞着，她见父亲背对着门，站在办公桌后面，仰头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她拈手拈脚地走了过去，从后面用双手蒙住了父亲的双眼。
“我猜一猜，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蒙我的眼——只有我的宝贝女儿，还没有其他人敢蒙过——真是红红？”东方剑猜了出来。东方红放开手，撒娇地噘着嘴：“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真没意思？爸，你不会多猜几个人，让我看看你都跟谁亲。”
东方剑摸着女儿的头，疼爱地说：“就你跟爸爸最亲，还有谁？”
“还有妈妈和弟弟哩。”
东方剑坐到了椅子上：“咱家呀，分成了两派，你的性子为人全跟了爸爸，你妈和你弟弟呀，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东方红环视了一眼父亲的办公室，发现还有个套间，走过去，推开门：“爸呀，你住办公室，咱家还没搬来吗？”
东方剑说：“还没有。我现在住办公室，比过去住家里更方便工件。”
“那我得抽空回家看看妈妈和弟弟去。”
“对，虽然你妈性格不好，你们闹了些矛盾，但她毕竟是你妈呀。”
东方红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当兵一年来，我也在反思自己的问题，脾气犟，遇事总跟妈拧着来，沟通少，很多问题不全怪妈。”
东方剑笑了，夸赞女儿：“好！学会全面看问题了，这是个了不起的进步。人一辈子啊，就两件事，如何认识问题；如何处理问题，问题从不同的角度看清楚了，就容易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东方红起身走到父亲背后，双手捏着父亲的肩膀、脖颈，为父亲做着保健：“爸呀，为和妈妈，我让您淘了不少气，这是做女儿的不孝啊。”
东方剑欣慰地拍拍女儿的手：“这几年，你去住校，又坚决要求去当兵，爸爸理解，都是为了让爸爸少怄气呀。嗳，你才当了一年兵，回来干什么？”
东方红自豪地说：“单位派我训练今年的新兵。我到肃州市来接兵。听别人说，爸调军里了，就请假来看您。”
“我听你弟弟讲，他也要去当兵，条件是够了。唉，我这辈子犯了个错误，就是没带好儿子，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我半个人生可能失败了。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是需要到部队吃一吃苦。没有当过兵的人，很难知道自己为国家的使命，没有流过血的兵，很难知道生命的意义。他到了部队，你要替我管好他。”
“爸呀，你不要自责，大家谁不清楚，你就是个工作狂，根本没时间关注家里，没有人能同时既教好儿子又带好兵的。”
东方剑欠欠身，拍拍女儿手背，示意女儿坐到沙发上：“还是红红知道疼爸。你弟弟，除了功课我还满意一些，其它方面毛病太多，比你差的远喽。”
“他还小，学习好就行了嘛，你们提拔干部时，也不是在说人无完人，不能求全责备嘛。”
“这要看是那方面的缺陷。一个军人，各方面都突出，但如果在人品方面有问题，思想作风不过硬，就不算是一个优秀的军人。我对你弟弟的要求也如此。你在外，不知道，院里差不多大的，好多都比他强。比如，他和杨科长的儿子相比，差的码子就太大了。”
东方红脑子一闪：“哎，爸，那个杨科长的儿子是不是叫杨向阳？”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院子里那可是个拔尖的孩子。就说枪吧，玩了一辈子枪的人，见了他都绕道走。”
“那为啥？”东方红瞪大了眼睛。
“怕被这小子问住呗。有一次，他问军械所长，为什么电影上八路军、游击队打‘二十响’时，枪身是平的，所长吱唔了半天，说这可能是拍电影时的艺术需要，他反驳，那苏联红军、日本鬼子和国军使用的手枪咋不平着打？所长没辙了，说，咱们师啊，只有政委喜欢枪，玩过这玩艺，你有胆子，去问他。这孩子求知心真强，就来问我，把我这爱枪的人一下子也给蒙住了。我当八路那会，用了多少年‘二十响’，刚开始见老兵那样打，也就那样打，从来就没从理论上想过为啥平着打。想了一晚上，才搞清楚。”
“那为啥平着打？”
“这‘二十响’是德国毛瑟公司名枪，到中国后被称为驳壳枪。这枪子弹威力大，射击时，受后坐力的作用，枪管向上跳动的幅度比其它枪更厉害。连发射击时，除第一发弹外，剧烈的枪口跳动使其它弹都飞了，精度大受影响，所以，外国人都不太喜欢这种枪。而在中国，我们的战士们发明的一种新的射击技术，轻易地就解决了射击时枪口跳动的问题。我起了个引子，你想一想，是怎么解决的？”
东方红摇着爸爸的胳膊，撒娇地说：“爸，人家真急着呢，你就别卖关子了。”
“好好好，我说，其实方法很简单，进行连发射击时，将枪身翻转九十度平着打，这样连发射击时，尽管枪口仍然跳动，但可以在水平面内形成散布的射击面，对于敌人具有冲锋枪扫射的杀伤效果，这要比枪口上跳好百倍。这是我们中国军人创造的一个奇迹，无怪乎外国枪械专家惊呼，这么一个伤透了脑筋也没有解决的难题，被中国军人轻轻地动了一下手腕，就解决了。”
“嘿，这家伙对枪也真够着迷的，难怪这样刁钻的问题，也能让他翻腾出来。确实是块当兵的好料，可惜，第一关就给刷下了。”东方红惋惜地说。
东方剑忙问：“他也去当兵？为啥被刷下来？”
“他积极要求入伍，但政治条件不合格。军保卫处说，前几年师里发生的那个枪案至今未破，他还是重大嫌疑人。”
东方剑生气了，“唿”地站了起来：“胡扯蛋！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怎么能够让一个孩子负一辈子的责任呢？搞案子时，我就说过，丢枪不丢人，丢人才丢人，搞不好，这个人我们就丢了，还真成这样的了。这件事，你还知道多少？”
东方红看着父亲，也不说话，光咧着嘴“嘿嘿”地笑。
“笑什么？”
“爸看人的眼睛真准，怪不得上面让你当主任呢。这人，还真有股韧劲，为了当兵，天天到征兵办，打水、扫地，搞卫生，忙活了两个多月，我们马连长说这是征兵史上的第一。也不知听谁瞎咧咧，说我有办法，缠着我要当兵，昨晚在我住的门外等了一宿，天寒地冻，大雪份飞，零下二十多度呀，妈呀，可把我给吓死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为了达到目标，意志这么坚强的人。”
“是啊，战争年代有为了报仇，死缠着部队要当兵的，这些年就没听说这样死缠着要当兵的。哎，他爸为啥不出面？”
“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怕别人说闲话，或者让儿子自己去闯一闯。”
“是啊，一些干部子女，爹妈办好了手续，他都不愿离开那个安乐窝。农民的儿子，遇到波折，那个不是自己求人下话的去跑。这个小伙，像我年轻时要当兵那股劲。”
“爸呀，你好像对他特关注。”
“岂止关注，这小子，在大院时经常见，他的举手投足，我就感到天生的喜欢。他的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处理。我们的军队，就需要这样目标执着，意志坚强，能吃大苦，耐大劳的人。哎，我听说他的学习也不错，你要向她学习。平时你都看些什么书？”
“高中的课本当兵时都带着，除复习外，看了一些小说和医学书。”
“好，待会儿我再给你开个书目。多读书，才能长见识，读好书，才能脑子清，心里明，有办法。”
“爸，我听说今后不从士兵中直接提拔干部了，是吗？”
“是啊，前不久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的路子，深得全党和人民的拥护，必将作为一个伟大的转折点载入党的史册。有人说，没有一个伟人出现的民族，是一帮被上帝抛弃的可怜的动物群。我们要幸庆我们的民族呀，一个世纪诞生了两个伟人。军队要在干部成长等方面进行大的改革，是小平同志亲自定的。我军比别人落后，不是武器的问题，而是思想、人才的问题。毛主席也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一支愚蠢的军队。你要想在部队长期干，就要发挥你的优点，把学习当成终生的任务，这样，才能永远地走在别人的前面。”
“爸，你放心，你的女儿绝不会给你掉链子的。”
东方红和爸爸聊了一个多小时，拿着父亲开的书目条，出了办公室。
东方剑拿起电话，拨通了军保卫处长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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