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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向阳被询遭打骂


路喜鹊虽然绝对相信自己的儿子,但对事的结果可不这样认为。在“特殊时期”中,没做亏心事,偏偏鬼叫门的事太多了,光她亲眼目睹的就有两、三起。在老家时,她学校的一个老校长,一个多么善良的老头,就因为当过几年国民党兵,就被说成是国民党的军统特务,抓了起来,有什么证据呢?就因为他自己讲故事时说:“我见过军统的人,给他们站过岗,军统的人手黑得很。”人家说:“你没参加过军统,你怎么知道他手黑得很?所以,你参加过军统。”可怜的老头,在这样的混帐逻辑下,被打死在“革委会”的人手里。想起这些,路喜鹊就毛骨悚然,她为自己的儿子命运不安起来。

        配合了一天专案工作的杨尚武也回到了家,尽管分配他搞部队的稳定工作,有些情况对他保密,但作战科长看到了别人对他眼神的细微变化,他预感到丢枪出事的当天,在后山玩耍的儿子和其他那些孩子肯定有事。这次出事,他是有责任的,搞不好还会背个处分,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枪——不管是谁偷的。对儿子,长这么大,随军后在一起才生活了一年多,他对他的了解肯定没妻子那么深,那么准。为了以防万一,他要和儿子再认真地谈一次。

        饭菜端上来了,谈话也开始了:“杨向阳,离开老家时,爷爷送其它礼物你都不要,为甚只要个木枪?”

        杨向阳抬头看了看爸爸一眼:“为甚要问这?”

        “不为甚,随便问问。”

        “那大爹和你小时候为甚也死缠着爷爷要木枪呢?”

        杨尚武本想通过这句问话,找到杨向阳的木枪和被盗的真枪有无可疑联系,但这个思路让儿子给堵上了,他笑了:“你这鬼小子。”无奈,道理还得给儿子讲:“爸爸知道,你和大爹、爸爸一样,都喜欢枪。我们喜欢枪,是因为那时的中国,国家衰弱,百姓受难,人活得不像人,必须用枪杆子来捍卫我们的尊严不再被别人践踏。”

        儿子却反问:“你和大爹缠着爷爷要木枪时就懂得这些道理?”

        “那个时候,话不可能这么说,但意思是相通的。要饭还得找根打狗棍呢。”

        儿子说:“说实话,我不一样。起初是在外面打架,受了欺侮,干瞪眼,才想这个世上光有理是行不通的。你有木枪,我也得有把木枪,这样,谁心里也不怯谁了。爷爷讲了家史,我才有了你讲得那些道理。随军到了部队,这个道理才在脑子里越来越强烈。”

        “有这个道理好。但爱枪和怎样得到枪,这是两个不同的性质----”。

        “啪!”杨向阳放下了筷子,“嚯”地站了起来,眼里一下子骤满了泪花:“爸,专案组不相信我,我理解,他们是不相信每一个人。您是我爸爸,怎么也不相信儿子呢?我明白,喜欢枪和偷枪是两码事。我喜欢枪的目的是为了偷枪吗?我要偷了枪,怎能对得起爷爷、妈妈和您呢,我怎能自毁前程呢?”说完,伤心地哭了起来。

        杨尚武心里一阵高兴,加之上次子弹之事他对儿子的考察,使他现在对儿子有了新的认识,他的儿子是可以放心的好孩子。想到此,杨尚武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实话吧,爸爸对你了解还不够。现在师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对你是不太放心。现在好了,爸爸放心了,我儿子是不会干傻事的。”

        路喜鹊对丈夫说:“这点你就放宽心,我奍的儿子我清楚。我不放心的是怕有错案、冤案,我们那个罗校长,你清楚,没事也给整成事,给弄死了。”

        杨尚武安慰:“这点你也放心,现在各行各业都在全面整顿,恢复过去的一些优良传统。而且军区政委也有批示,要重证据,按政策办事。”

        “话是这样说,可我的右眼老是跳,俗话说,左跳财,右跳灾,随军前,我的左眼就老跳。”

        杨尚武再安慰:“你放心吧,我就不相信,社会越来越发展,法制会越来越遭到践踏?人的基本权利会越来越受到侵犯?如果这样,这个社会迟早要完。”

        “你说得有点理。不过,还是留点神好一些。”

        杨向阳又被叫到师保卫科去谈话了,这次是军区保卫部姚处长亲谈,在场的还有军保卫处胡卫民。在问了一些个人基本情况后,姚处长单刀直入:“听说,你很喜欢枪?”

        杨向阳神色自然:“是的,我的大爹、爸爸都喜欢枪。我爸爸还是全军的神枪手。”

        “为什么喜欢枪?”

        “血脉的想通,精神的遗传,天生的使然。喜欢就是喜欢,不为什么。”

        胡卫民生气了:“哎,你小子还是鸭子嘴,硬倔倔的,什么血脉啦,遗传啦,狗屁!处长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别酸不啦叽地臭显摆。”

        杨向阳看着胡卫民,不亢不卑:“我叫杨向阳,不叫小子,我咋没老老实实回答?”

        胡卫民站起来走到杨向阳跟前,在他脑袋上狠狠地戳了一指头:“我问你,你偷枪没?”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我向毛主席和我爷爷保证。对我来说,我爷爷送我的枪比部队上丢的枪还珍贵。我要部队上的枪做甚?”

        “你玩耍时,有十分钟的单独时间上哪里去了?”

        “上厕所去了。”

        “谁能证明?”

        “我单独上的,路上和厕所里也没碰到任何人,谁能证明呢?谁能证明是你们的事了。”

        “啪!”胡卫民一个耳光扇到了杨向阳脸上:“你小子,皮肉松了,属欠揍型的。”

        杨向阳“唰”地站了起来,脸一下子胀得通红,继而又变得苍白,他紧握着拳头,委曲的泪水在眼里打转,他咬紧了嘴唇,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他愤怒的眼睛紧盯着胡卫民,一字一句地问:“你凭什么打人?其他不说,你想想,我难道不知道丢了枪,对师里,对我爸有什么好处?”

        看着杨向阳倔强委屈的眼神,胡卫民有些心虚,但仍硬着头皮顶着:“只要你交出枪来就不打了。”

        杨向阳几乎喊了起来:“我说过我没拿,你让我交什么?”

        “谁能给你证明你单独上哪去了?”

        杨向阳愤怒地说:“谁能证明?屎能证明!偷枪的那个人能证明!”

        “他这不是抬杠吗?”胡卫民无计可施,自我解嘲地对姚处长说。姚处长朝他狠狠瞪了一眼,头朝门口一摆,示意他离开,胡卫民悻悻地离开了。

        姚处长非常不满意胡卫民的做法,但碍于询问中,自个儿相互之间不能露出抵触、矛盾的语言、动作,让对方有机可乘,他只能静看事态的变化,寻找机会。

        姚处长的口气明显地比那个毛里毛躁的胡卫民要和缓许多,他像是在拉家常:“你爷爷送的木枪为什么比真枪还要珍贵呢?”但杨向阳是个烈性子人,心中的委曲、愤懑仍没有散去,仍然是敌对的情绪:“这是我家的私事,法律没有规定必须要告诉你。”

        这是个很有经验的刑侦处长,他感到,今天的询问计划已经完全让那个业务水平一般的胡干事给彻底破坏了,只能放弃今天的谈话了。不过,这孩子很聪明,倒提醒了他——屎能作证,这是一条排除杨向阳作案的最佳思路。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了话机,孙科长说军里一名副政委来了,请他去参加会议,他出门指示胡卫民:一是不能再对孩子耍二球,送孩子马上回家;二是问清杨向阳在哪个便坑大便的,迅速组织人员到厕所提取该坑的每堆粪便的少许检材,以备送检;三是对杨向阳空腹留血留便,以便比对检验。布置完,他匆忙地走了。

        胡卫民转身进了保卫科,对着仍敌视他的杨向阳说:“你回家吧,明早别吃饭,到门诊部抽血留便,你在哪个坑大的便?让屎来证明吧,你小子还挺聪明,就是太倔,以后要吃亏的。”

        杨向阳仍倔犟地说:“吃亏我愿意。你给我道谦,否则我不说,也不回!”

        “哎,你小子挺刺毛的,给鼻子上脸呢?我有急事要办,以后有空再给你梳皮,我再问你一遍,说不说?回不回?”

        杨向阳坚定地说:“不道谦,绝不说!绝不回!”

        胡卫民火了:“好,好,你不说,你不回,看我把你关起来,你就不骚情了。”说完,他拨通了师警卫连连长的电话:“我是军保卫处胡干事,派两个兵到保卫科,把杨向阳带走和教导队那两个兵关一起。”

        胡卫民本想吓唬一下杨向阳,可这犟种就是不松口,无奈,这事弄假成真了。两个士兵带走杨向阳后,胡卫民又叫上保卫科肖干事和教导队一名干部,到了教导队室外旱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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