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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意外升官了


中巴、货车车主大闹县政府并冲击、打砸收费站的当天下午,县里便紧急召开*县委常委会专题研究处置问题。

        会上,就“收费风波”中恶性冲击、打砸收费站,是违反治安管理的行为呢,还是违法行为的定性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待双方争论白热化的时候,梁栋代*县长习惯性地看了下手表,清了清嗓门,抽动一下左嘴角,说道:“部分车主不支持政府工作,他们大闹县政府,打砸收费站,固然这些行为已经触犯刑法,但是,鉴于设立收费站之前,我们没有很好地做好群众的宣传教育工作,也为了今后更好地绥靖所有车主,以便顺利收费修路,我看还是从轻处罚,就以违反治安管理的行为定性。

        “但是,对聚众实施这一行为的首要分子不能太宽容,给他们半个月的行政拘留并处罚款千把块钱还是要的。大家看如何?”

        还没等其他常委表态,梁栋接着说道:“还有,在上午护卫收费站中,我们要通报表扬几个人,有杨墨斗、牛深耕、罗平,等等。尤其是墨斗,他临危不惧,处变不惊,举重若轻,为最大限度降低收费站损失和人员伤亡,震慑那些闹事者,平息风波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可以说,他是我们县年轻干部中的佼佼者,应该值得我们去培养,把他立为标杆,以激励更多的年轻干部以他为学习的楷模。我建议:提任杨墨斗为县府办副主任,同时增补他为‘蔗金路’改建指挥部副总指挥……”

        ……

        会议最后主要以梁栋的提议作出决定:一、责成*县公安局马上抓落实;二、要进一步加强收费站的队伍建设,除了在收费站设立治安岗外,还扩大护卫队伍,专门从全县抽调武警复退军人组建巡逻队,由县人事局、民政局负责抓落实;三、提任杨墨斗为县府办副主任,增补为“蔗金路”改建指挥部副总指挥,常驻指挥部,负责指挥部的日常一切事务。

        县委常委会一个小时开完,消息马上传开,举县震动。

        “真的升官了?”当杨墨斗接到牛鹰打来的报喜电话的当儿,他疑惑道。

        当他接到叶达官打来的祝贺电话,闻到话筒中叶达官那酸酸的口气之后,他才有些甜蜜的感觉。

        放下话筒后的杨墨斗却有如梦乡中似的感觉,他万万没有想到“收费风波”竟然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更没有想到梁栋县长如此器重自己。

        县府办副主任,那是跟叶达官站在同一台阶上了……啊,啊!我墨斗祖坟冒青烟呢!

        第三天,杨墨斗愤怒了。

        他听说,有的县委常委在会上提出质疑,说自己到县府办工作才半年左右,不大适合提拔。

        难道在最基层的良种场工作五年不算了?梁栋县长义正词严地驳斥道。是啊,良种场是什么地方?你去呆上几天看看?虽然在良种场五年没有功劳可言,然而,没有功劳却有苦劳吧。能说螺丝钉没有用吗?能说大厦基石被埋在土里就该不被重视吗?滚他吗的蛋!

        再后,杨墨斗便知道了那天在县委常委会提出质疑的是县委常委兼县委办主任郑安建。

        杨墨斗理解郑安建的质疑,毕竟这次提拔的没有县委办的秘书,他作为县委办的主任脸上无光不说,还将极大打击他麾下的积极性吧。杨墨斗也没有去记恨他,偶尔碰到他,依旧笑脸恭敬,但是,内心里却在戒备他。

        五一节后那次县委常委会开后,全县绝大部分的基层干部热血沸腾,皆以杨墨斗为榜样;梁栋的个人权威更加凸显,陈为斌书记的威信再度滑坡,川坪县的政坛出现了较大的倾斜,许多领导干部唯梁栋马首是瞻。

        立夏节气才过几天,川坪县却一日入夏。昨日大街上的行人都还穿着外衣,今天却几乎都穿着一件衬衫,有些年轻人只穿背心,一派酷夏的光景。

        此时才是上午十点多,办公室内的气温却高达35摄氏度了。杨墨斗穿一件白色长袖衬衫坐在办公桌前凝目深思,全然忘却了四周的闷热。

        自从升任*县府办副主任以来的这一礼拜时间里,杨墨斗百感交集。起先,他除了偷着乐之外,便是疑惑:梁栋那老小子何以提拔我?是不是知道了陈为斌书记昔日器重过我而他要收买我?那么他干嘛收买我?我不曾为他做过什么事,日后他会叫我做什么事呢……

        后来,他自己得出这么个结论:梁栋猜测出了自己是陈为斌的心腹,看准了提拔自己的提议肯定在陈为斌那儿不会受到阻扰,这样,既实现了他在众常委乃至全县政界树立权威、标榜伯乐的意图,又笼络了像自己这样正直无畏的年轻干部;

        退一步讲,要是他梁栋的提议被陈为斌否决,那样,自己便会记恨陈为斌而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梁栋。

        杨墨斗知道自己将来在陈为斌当政期间内弄个一官半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虽然梁栋突击提拔他而让他感到格外高兴,然而,他觉得梁栋这样做使他处于风口浪尖,骑虎难下,其实是没有多大必要的。

        梁栋如今只是副县长、代*县长,才来川坪县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这么专横跋扈,那日后该会是怎样的猖狂呢?

        陈为斌会束手就擒吗?会拱手相让吗?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权旁落吗?

        龙虎斗,将在川坪县再现?

        究竟鹿死谁手呢?

        陈为斌虽然儒雅,然而,前任书记张可飞自己还不知道怎么被调走,而且只是调任市残联理事长,而不是市直机关重要部门的一把手呢,以至于自己的相好熊娜娜还没有来得及突击提拔呢……

        杨墨斗又拿起桌面的硬中华,里边只剩下一支了,他把那支烟叼在两唇间,右手把那空烟盒慢慢捏成一个团,突然反手把那小团往临路边的门口那根黑线投掷而去,只见黑线在门框上头断裂,那小团烟盒残骸落进走廊外的垃圾桶里。

        他露出欣喜的笑,不知是笑自己的投掷水平进步了呢,还是笑张可飞狼狈离去,抑或是笑梁栋不自量力、狂妄自大……

        自从当了驻地副指挥以来,杨墨斗吃住在指挥部,就连礼拜六下午和礼拜天这一天半的休息时间,他都呆在指挥部,简直是以指挥部为家了。难怪牛帅刚才上班伊始来办公室聊天的时候揶揄他“九世没当过官似的”!他没恼怒,只是嘿嘿一笑,说道:“牛帅,眼红了?”

        牛深耕也嘿嘿一笑,回敬道:“我眼红?县长才芝麻官,副科算什么?!我是不屑一顾罢了!”

        “怪不得姓牛啊!”杨墨斗感叹道,“吐纳之间皆牛气哄哄啊!”

        牛深耕睁大小眼睛,似笑非笑撇了一眼杨墨斗,径直往靠路边的走廊迈出。

        啵!轻微的黑线断裂的响声。杨墨斗听见了,而牛深耕浑然不知一根黑线被他挤断了。

        自从收费站被部分车主冲击、打砸之后的第三天,临路的窗户全部焊上了镀锌管,但杨墨斗那天亲身经历石块砸裂玻璃的情形,觉得焊上镀锌管依然不管用,事后即把办公桌转了个方向,不再背对临路的窗户,而是背靠墙壁。

        杨墨斗觉得该防范的应该防范,毕竟指挥部和收费站在现阶段还是危险的所在,毕竟闹事的车主的首要分子还在拘留所里关着。

        他吸取那次对付闹事车主的被动教训,深切感受到铁镖使用的局限性——杀伤力太强,对付民众是不适合的,他要学会用小石块之类投掷技术,于是,便在临路的门口对角线处牵一根黑线,在走廊外放置一个垃圾桶,用纸团或捏团的烟盒来投掷,以期达到训练的目的。

        黑线,是缝缀衣裳的那种,外人看不见,不会引起注意。

        牛深耕当然也没有觉察到,只是那黑线被他挤断了后,杨墨斗还得私底下再去牵一次。

        “中了!”杨墨斗点烟的同时,拉开办公桌抽屉,吸吐之间,另一包硬中华便又放在桌面上了,他点点头,很是满意地自语道。

        蓦然想起前一阵子梁栋在路边捡起一粒小石头投掷路外不远处池塘边那棵梨树树杈的情形,梁栋掷中了树杈,扭转过头自豪地说道:“中了!——斗哥,如何?”

        牛深耕见状,嘿嘿一笑,轻蔑地说道:“小孩玩的……”

        梁栋当时脸都气紫了,可牛深耕却悠然地吸着烟。

        “梁县长百步穿杨啊,”杨墨斗恭维道,继而叫牛深耕也投掷一下并给他丢一个眼色。

        牛深耕才发觉梁栋在恼火,便弯下腰从路边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块,可在他站起的时候,梁栋却往前面走去了。牛深耕卯足劲,大喝一声,用力掷去,本想把树杈给砸断下来,让已经走在前面的梁栋看看,岂料却没有掷中,大石块却落进了梨树不远的水塘里,噗通,溅起倒锥形的水花。

        梁栋听出来了,牛深耕的大石块落进了池塘里,他跟身边的杨墨斗说道:“有些事情看似容易,可是真正去做的时候却发觉很难。——务实很重要啊!”

        “莫非梁县长也有武侠情结?”杨墨斗笑了,但立马又紧锁眉头,“莫非他知道我有武功?是谁告知他的?……”

        杨墨斗站起来,吸着烟在房间里度来度去。

        会不会是牛深耕?不会的,他瞧不起梁栋县长,岂能去讨好他?

        会不会是牛鹰?不会的,她畏惧梁县长,不敢跟他说这些的。

        会不会是肖诗武?还不至于吧,他在蔗洲镇派出所当副所长,没机会接近梁县长的。

        陈道武?那更不会的。他都没有参与私人车主围攻县政府,打砸收费站……

        “斗哥——,斗哥——!”

        人未到声先来。这牛深耕呀,都几岁的人了还这样。

        杨墨斗难得去理他,赶紧重新坐回办公桌前,拖出一份文件煞有介事地在看。

        “别看了,都是在做嫁衣裳啊!”牛深耕走进来,一屁股蹾在沙发上,发觉吊扇没开,便起身走过去,边打开开关边说道,“哎呀,斗哥啊,你是不是呆在这下边呆傻了呀,这么热的天居然没开风扇……”

        杨墨斗抬头看着开始慢慢转动的吊扇,奇怪自己刚才怎么就忘了开了呢,但嘴里却笑着说道:“不热。嗯,牛帅呀,你说你开始给牛鹰做嫁衣裳了?”

        “斗哥啊,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牛深耕有些埋怨道,“听说整条路都被三山市一家建筑公司吃了……”

        杨墨斗知道牛深耕所谓的“吃了”的意思,便是改扩建工程被人承包了。指挥部是甲方,而指挥部的公章可是由自己掌控着的,公章未曾在任何一份承包合同上盖过章呀,杨墨斗笑笑,说道:“胡扯!”

        牛深耕蓦然觉得杨墨斗可疑,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讥讽道:“哦,对了,你现在是副总指挥了,可不是以前的斗哥了,开会的时候肯定也在研究了。呃,斗哥呀,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也不跟我牛帅说一声呀?……”说罢,很是失落地走出办公室,边走边感叹,“所谓屁股指挥脑袋哦,我走了,去寻找我昔日的……斗哥……”

        “找个屁!”杨墨斗笑骂道,“老子几时骗过你牛帅?啊?给我回来!”

        可是,牛深耕却没有转回来,他傻愣愣地望着楼梯口方向,身上的毛孔正慢慢张大、张大,仿佛三魂七魄正渐渐离开自己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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