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收费风波 中
收费站开征三天来,秩序井然,有条不紊。
杨墨斗对张光辉副县长担忧私人中巴、货车车主滋事的那种未雨绸缪的远虑,甚为佩服。要不是张光辉副县长提醒,哪有收费站的这几天的安宁呀!
杨墨斗私底下跟牛深耕说起此事,而牛深耕却大不以为然,说张光辉是杞人忧天,是怕挨揍,且对张光辉的为人却颇有微词。
“虽然他是你的主子,但我和你是兄弟呀,”牛深耕攀住杨墨斗的肩膀,“我跟你说,他那人厉害还是蛮厉害的,不然怎么就当常务了?但是,许多人不知道他的另一面……”他压低声音,显得神神秘秘的,“他是‘笑面虎’,冰冷的蛇,狡猾的狐狸……”
“怎么会?”杨墨斗反问。
“他近来不是整天脸上都挂着笑而目光却是冰冰冷冷的?”牛深耕是笑非笑,“这不是‘笑面虎’和蛇吗?至于狐狸吗,主要是指他太识时务了,这从他仕途顺畅就可以看出。要知道,川坪的过去,——就说现在吧,反正官场都差不多复杂,而他都是步步高升的,不管哪一任@县委书记和@县长都很器重他……”
“人家有能力,会做事吧,”杨墨斗见牛深耕没有说出一些深层次的东西,甚感遗憾,“哪个领导不需要一二个会做事的在身边?”
“疏不间亲、疏不间亲啦——!”牛深耕扫兴地坐到杨墨斗办公桌的对面那张空置的椅子上,慢慢地掏烟,“我不怕你传话,我想你也不会出卖我的,嘻嘻……”说罢,扔一支烟过去。
今天,张光辉副县长不在指挥部,但是牛深耕在说他的坏话,在诋毁他,这要是被他听到了,那可不是好玩的。再说,牛深耕在说我主子的坏话而我如果没有制止他,万一此事传扬出去,外人会戳我脊梁骨的。
于是,杨墨斗凝眉横对牛深耕,严肃地告诫他说:“别乱说啊,背后说领导坏话,那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在我面前说我主子坏话,那是藐视我斗哥……”
“斗哥,头一句好理解,可后一句就不好理解了,尚请解释。”牛深耕嬉皮笑脸地吐烟圈。
“你说我主子坏话,我制止了你,你说我不兄弟;我不制止你,让你大放厥词,外人知道了,外人以为我不义,”杨墨斗咄咄逼人的口气说道,“你这不是不把我当人看吗?这不是藐视我,是什么?!”
牛深耕摇摆着走到外边走廊,嚷道:“白花花的银子啦,滚滚而来;安顺顺的良民啦,熙熙攘攘……”
杨墨斗知道牛深耕表面上在感叹收费站秩序良好,收费颇丰,可内心里又在讥讽张光辉的杞人忧天。
杨墨斗不动声色地坐着,但他不由自主地在想张光辉是不是真的把情况估计的过于严重,真如牛深耕所说是个狡猾的狐狸,借以标榜他自己是如何的未卜先知,如何的为大局着想,为梁栋县长着想,进而博得梁栋县长的倚重?
回想挂牌开征当天,县公安、交警、交通、运管、路政、农机等单位共出动百来号人马来助阵,他们各自穿戴制服,个个精神抖擞,加上收费站50好人马也穿着路政的制服,个个挺胸收腹,摩拳擦掌,还有指挥部所有成员,更有沙坪镇机关干部和福田村两委干部,挂牌现场总共集结了200多号人马。
梁栋县长凛凛威风,致辞时慷慨激扬,掷地有声,就连张光辉副县长也一脸的严肃,整个现场气氛庄严肃穆,四周似乎弥漫着腾腾杀气……如此阵势、气势,连福田村围观的群众都怯怯的不敢靠得太近,鸦雀无声,一些胆小的司机进出收费舱道时都慌了手脚,以至于车子熄火、发动,发动、熄火再发动,如此几次才仓皇驾车驶开……
这两三天里,一直有十几个警察护卫左右,路政、收费站人员站列路边两旁,给人一种近似恐怖的威严感觉。除去来往县城、贵安镇的公交车没有收费外,其余车辆都乖乖买票通行,井然有序,没有冲关夺隘的现象发生。
……
杨墨斗想,收费站能如此平安无事,当归功公安、交通等部门的通力合作,而这些都得归功于梁栋县长的果断和魄力,当然,也得归功于张光辉副县长的未雨绸缪。可是,牛深耕为何却说他是杞人忧天呢?
“平--安--无-事~~~!”
牛深耕在走廊上拖曳着声音在喊,随着他声音落下,杨墨斗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却尖锐地响起。
电话是叶达官打来的,他说几十号人到县政府大楼下请愿来了,还把准备到收费站来的张光辉副县长的轿车给堵在车库边不让走,就连张光辉本人也被那些人围困在那里论理呢。
杨墨斗说,梁栋县长在吗。叶达官慌里慌张地说:“在,只不过他想亲自到楼下与那些请愿人群对话,被我们劝住了。可是,他非得下去,我怕拦不住他,你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杨墨斗立即拨打梁栋县长办公室的电话,他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牛深耕急急跑进来,得知那些司机到县政府请愿去后,他拳擂胸部,顿足不跌,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呀,他们来个‘围魏救赵’呀。收费站这下边固若金汤,便跑到梁栋县长老巢去了……这伙王八羔子……”
围魏救赵?莫非那些滋事者兵分两路,一路去县政府请愿,纯碎来“文”的,另一路准备在收费站发难,来“武”的?他急忙打电话给收费站站长罗平,“喂,罗站长,一些司机跑到县政府请愿去,我们这里没什么情况吧?”
“一切安好,”罗平电话中回复说,“只是有点不大正常,这大半个上午,中巴和运砂土的大型货车很少……”
“跟各分队的交代一下,保持警惕。”杨墨斗几乎发号司令道。但瞬间一想又觉得不对,罗平身为县交通局副局长且副科还当了十来年了,我这么给他发号司令是不妥的,于是急忙转换口气,笑着说:“罗局长呀,县上边情况危急,我们这下边绝不能出差错,否则……”
“谢谢杨主任提醒,我马上去安排一下,再见。”罗平说。
牛深耕癫进癫出,晃得杨墨斗有些难受。他说:“牛大帅呀,你能不能别这么跑进跑出的?”
“斗哥啊,我有个预感,仿佛我们这里会出事……”他立住,蹙眉瞪眼地看着杨墨斗,“你跟罗平说了就好,但情况好像越来越不对头了。警察撤走十个,只剩下四个,”他拍拍杨墨斗的肩头,边往走廊上走边说,“你出来看看,情况好像不大妙呀……”
牛深耕倚在栏杆边,手指收费站两头二三十米处,忧心忡忡地说道:“你看,两头都停有十来辆中巴、货车,他们为什么不走呢,这里边肯定有情况……”
此时,罗平站长也到,神色紧张地说:“好像中巴上有好多人,不像乘客,货车是空车,司机悠闲地在抽烟,还有,还有中巴上有人用大哥大跟外边讲话……”
“想冲关?”杨墨斗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警察怎么走了十个?”牛深耕问道。
“他们肯定接到局里命令……”罗平说。
“看来去县政府请愿的队伍在增多,县里警力不够,”说着,杨墨斗心里倒也有了紧张,“罗站长,叫人把路障搬到路边去,做好随时堵截、防冲关的准备!”
罗平急忙跑下楼去。一会儿,收费站员工把几个路障搬到了收费舱前后五米的路边。所有人员分两组分列在收费舱两头警戒。
牛深耕骂骂咧咧地说道:“我倒要看看那些为富不仁者怎么玩命的……”说罢,便也下楼去了。
梁栋县长在办公室,张光辉副县长被请愿人群围住论理、对话。还有两个副总指挥不见人影。这指挥部里就剩下杨墨斗和牛深耕以及财务、出纳,合计才四个人。论官级,杨墨斗只是秘书而已,牛深耕还是股级干部呢。但是,他是指挥部办公室主任,是协调各方的,也就是说整个指挥部此时就他是最大的官。我不维持这里秩序谁维持?杨墨斗亮出敢担当的精神。
停靠在收费站两头的中巴、货车会冲关吗?什么情况下冲?冲关堵截不住怎么办?十来辆车,加上中巴上还有形迹可疑人员,罗平说,中巴上坐满了人,这么说他们大约有三、四十号人。指挥部和收费站所有人员包括昨晚值夜班的在内,五十多号人,加上运管所、警察、路政、农机几个单位协助收费站维持秩序的人员有近二十号人马,总共有约八十号人马,我方与对方比是二比一……
这么计算着,杨墨斗的心稍许安稳了些。突然想到他们是驾车冲关的,而且他们是有预谋有组织的,他们手里很有可能还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如此一想,却又惶恐不安。这倒不是怕打不过他们,而是怕执法不力导致政府声誉受损。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斗哥,收费站下边情况如何?”梁栋县长甚是着急地问,“告诉罗平提高警惕,同时有情况随时报告……”
“梁县长,这下边暂时没事,”杨墨斗思想已经进入临战状态,说话声音坚决有力,“只是有一些可疑车辆,不过,我已经跟罗平说了,我们已经做好防冲关的一切准备,——县上边怎么样?”
“可疑车辆?”梁栋县长顿了顿说,“记住:遇有武力冲关的,记下车牌号就行,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员,人身安全第一……”
正当他再想问县上边情况怎么样时,梁县长已经挂掉了电话。他脑子中只记得梁县长所说的“武力冲关”和“人身安全第一”的话语,便想下楼转告罗平站长。
此时,指挥部外面的收费站传来各种汽车的喇叭声和人们的谩骂声、起哄声……
他走到走廊往收费站一看,只见收费站两端有两条汽车长龙往左右蜿蜒而去,只不过这两条长龙是“死龙”——所有各式各样的汽车被迫停止在路面上,而且龙尾还在继续伸长、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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