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虞秘辛之一：夜之居
三人身处大约六十平方丈大小的范围内，风停雪止，连呼吸也停了。
“你是谁？”廖信元冷声问。汤臣眯着眼睛盯住对方。
“神将大人不必如此，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年轻人轻声说。
“你，是，谁？”廖信元一字一顿问着，汤臣知道，这是神将要出剑的预兆。
“唉......”对方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叫秋池。”
廖信元皱着眉头略一思索，脑中没有这个名字的概念。
情况很不妙，对方伸手就摘下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飞刀，说明境界相比自己只高不低，而自己却没听过对方的名号。
他说：“没听过这个名字，为何出现在此地？“
年轻人又叹了一口气，似乎在自言自语，汤臣听到了对方小声说：“天天喊我二先生，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我真正的名字就被取缔了。”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脖子僵硬般地转过头看向年轻人，这时，他们才留意到对方的打扮。
一身浅灰色无领长衫，没有绣任何图案，腰带倒是做工极为繁复，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银白色腰牌系在腰间，上面墨黑色透着金光的三个虞体字------夜之居。
是了。大虞四大神秘之地中，排行第二的夜之居的二先生。
腰牌是没办法做假的。
银色基座是万金难求的清空宝精，若不是军部有本古籍记载，常人无法判断其材质价值，更无从猜测这块腰牌所代表的背后力量。
“二......”汤臣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二先生，”廖信元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长剑正指着对方，他赶紧收剑回鞘，行礼道：“二先生现在不是应该在皇甫渊吗？”
廖信元感觉这几天自己经历过的“难以置信”的次数实在太多，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懈怠了修行，导致很多突情况出现时，无法做出快合理的应对。
汤臣看着对方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飞刀，再看向这位大虞近代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二先生，眼中的仰慕之情差点化成了实体的泪珠，他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已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刚刚途经此地，被一阵反常的鸟鸣吸引，所以过来看看。”秋池温和地回应两人，声音之轻盈之坚定，让人乍一听以为此人没有吃饭，细想又感到深深的震撼------灵力的雄厚程度百年难得一见。
廖信元回头瞪了汤臣一眼，后者尴尬至极，心想是该换种方法来训练小队了。
见两人放松了戒备，秋池挥手取消了域场，微冷的寒风霎时涌入，地面铺出一层淡白。
“那......二先生何故出现在此地呢？”廖信元谦虚问道。
“诚如神将大人所见，此地巨兽的踪迹实属反常，而正好我心中也有些其他的疑或，”秋池无奈笑了一下说：“可惜关山万里，竟无一人能够帮我解惑，只好返回寻找答案。”
廖信元苦笑一声说：“连二先生都解决不了的疑惑，我想，这无人相助的苦果子，也就有劳二先生自己嚼了。”
“呵呵，”秋池被廖信元的玩笑话逗得一乐，摇摇头说：“神将大人谬赞了，在下也只是一介书生罢了，书读得比常人多点也是应该的......”兴许是看到了对面两人一脸的憋闷之色，秋池赶紧补上一句：“闲暇之余又被老师逼着修行了一些旁枝末节，倒是让世人见笑了。”
他这后加的辩解话语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就现两人脸上的憋闷之色快要浓地滴出水来。
一介书生，因为比常人多读了几本书，所以连大虞的司法部修订律法都要不远万里去请你提点一二？
因为闲暇之余修炼了一些旁枝末节，还是在不情不愿的情况下，所以刚入中年，就达到了大圆满境界？
廖信元心想，人与人之间还能否好好说话？
汤臣心想，什么叫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秋池越说越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然为何对面两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这么哀怨？他有些尴尬地问：“神将大人？”
廖信元反应过来后，调整了一下呼吸频次，缓声问道：“那先生有了答案了？”
秋池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转身盯着地面上的大片狼藉，反问道：“神将大人可看出了什么吗？”汤臣欲言又止，廖信元瞥了他一眼，示意可以言。
“是这样的，虽然此地属于关山一脉，终年白雪皑皑，但按照正常时令来看，目前正处于夏秋交接之际，就排除了兽群冬眠醒来后觅食的可能性，以及存储食物过冬的可能。”
汤臣为自己能在二先生面前表个人言论而激动，他继续说：“从巨兽蹄印来看，这将近百余只凶兽往正东方向前进，如果是往南，我们可以理解为那里属于四季常青的温和地带，尤其适合生物繁衍；往西，虽然西边的寒热交替时间过短，大部分人族很难适应，但对于皮实毛厚的巨兽来说显然不是生存的障碍。”
见二先生和廖信元都没有出声，似乎在仔细听自己的分析过程，汤臣不再激动，平静下来后语气也生了变化，他沉声道：“可是它们偏偏往东。东边有什么？这里已经是关山的偏北区域了，再往东去，它们是打算和烛龙抢澡堂子？”
汤臣提到了东方，阐述了南方，对比了西方，唯独没有考虑北方，二人也没有问，因为世人皆知，在天圆地方的世界上，唯有真正的北方，才是生命禁区。
关山地处大虞疆土的东北地界，实际上地理位置更加偏向东边一点，再往东，谁也不知道会生什么。
秋池转过头看着少年，有些满意，他轻声问：“除此之外呢？”
汤臣伸出握刀的右手指向前方说：“再往东三百米处有个峡谷，不大，但也绝对不小，谷口以及里面稍微狭窄之处的崖壁上，有大量因为遭到剧烈挤压形成的碎石，还沾染了不少毛。”
廖信元这时说：“因此我们怀疑，这群巨兽是被某种力量驱赶过去的。”
他在这个时候插上一句话，虽然短暂，但等同于赞成了汤臣的看法，并替对方总结了判断结果，后者有些兴奋。
秋池再次转过身体看着地面上的痕迹，思考一些问题。
这些凌乱的、破坏力极强的印迹，由冰原巨蛛、三头毛象、雪蟒等数十种体型庞大的凶兽组成。
这些巨兽平日里盘踞一方疆土，互不侵犯，如今却莫名挤在一起。什么样的力量能驱使它们如同慌不择路一般拥挤着穿过峡谷？
更大的巨兽群吗？不存在，因为后方没有再多的痕迹，从地面踩踏程度和雪花覆盖度来看，这些行迹是在极短时间内一次性完成的。
见对方不再说话，两人也不好打搅，只能各自思考一些问题。
许久，廖信元开口道：“这里气候反常，积雪并不厚重，很有可能在我们来此之前，融化过一次，而且巨兽数目不少，若是大规模奔走，斥候小队应该早就现了。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几天前留下的？”
“不会的。”秋池一口否定：“我上午刚从这经过，还没有这些痕迹，而且我离开的不是太远，自认返回的度还是挺快的，不可能没有听到声音。”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廖信元和秋池齐刷刷看向汤臣，后者一惊，脑中急运转，摇头道：“出了峡谷后还真没有看到什么痕迹！”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廖信元低声训斥道。
“多说无益，我们去看看吧。”秋池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在地面上一点而飞，两人跟在身后急跃进。
大约一百米宽、六百米长的峡谷尾端，三人静静站立，任凭呼啸的风雪灌涌而过，吹得衣衫呼呼作响。
三人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峡谷之后没有断崖，没有流水奔腾而过的大河，甚至没有茂密繁杂的植被，一大片宁静宽广的雪白平地引入眼帘。
太反常了。
“凭空消失一样。”汤臣自言自语道。
“检查过巨兽踪迹的出点没有？”廖信元问。
汤臣说：“从我们部队扎营的地方往前三公里处是为出点。哎呀我怎么没想过它们为何会凭空出现呢？”
“原来如此，想不到息偃戎师两百多年，青帝留下的残余力量竟然不动声色间展到这般程度了。”秋池缓声说道。
“先生何意？”廖信元听到青帝两字后神色巨变。
“二位可曾听过《御神赋》？”二先生道：“这歌谣中有两句话常常被人忽视，‘山海之上是天空呦，天空之下一无所有’。”
廖信元疑惑，《御神赋》是大虞代代相传的众多歌谣里的一种，其所著者已经无从考证。
因为歌词简易，郎朗上口，配乐也符合大虞上至百官、下至百姓的口味儿，所以是众多歌谣中流传最为广泛的一，就连街边卖馄饨的小贩也能闲暇之余哼上几句，正因为太普通了，反而没人关注里面是否藏有什么玄机。
真有玄机？
汤臣在口中反复咀嚼这两句话，没毛病啊，意境不够押韵来凑，古人什么糟心事没干过？
“山海之上是天空哟，天空之下一无所有。”廖信元轻声琢磨一句，然后抬头看向暗灰色的天空，视线找不到对焦点，偶有飘零的雪花落入他的眼瞳，相触便是融化，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因为天空真是太高了。
他问：“难道古人曾经飞上天空，却现在某个高度是看不到地面环境的？”
“是这样的。”二先生点头。
廖信元和汤臣闻言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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