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虚
“脱脱？”张士诚看到这两个字，不由的一阵心惊。这天下叫脱脱的人有许多，但是这信上所说的脱脱只能是那个元廷大丞相--脱脱。
脱脱，本名脱脱帖木儿，当今皇帝妥欢初年权臣伯颜帖木儿的养子。当年妥欢为了亲政，联合伯颜斗败了权臣燕铁木儿。事成之后，伯颜取代燕铁木儿成为丞相，不了伯颜也踏上了燕铁木儿老路，恃宠而骄，全然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无可奈何之下，妥欢只好故技重施，联合伯颜养子脱脱，趁着伯颜外出狩猎之时动政变，驱逐伯颜。事成之后，脱脱成为了新的大丞相，与武夫出身的养父伯颜不同，脱脱自幼研习汉学，深通儒家之道，对皇帝妥欢毕恭毕敬，谨守君臣之礼，因此多年来君臣相安。
“脱脱真的会来？”张士诚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复问道。毕竟脱脱身处高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自己只是占了一个小小的高邮，怎么就能让脱脱亲自带兵来攻打自己？
赵复看了张士诚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四周。
张士诚会意，这是让他屏退左右。正想照办之时，张士诚突然心中打了个突，听说元廷早就高价悬赏，自己项上人头可是价值十万两黄金。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个白衣书生，说是自己的故交。难道，这是计谋，这书生是个刺客？
赵复见张士诚的样子，便笑着摊开双手说：“周王多虑。”
见赵复这般样子，张士诚也醒味过来。当年流落破庙之事，除了自己与赵复师徒二人之外，再无旁人知道。这元廷就算如何手段通天，想必也是不会知晓，便讪笑道：“让小先生见笑了。”说罢，便对身边的亲兵队长说道：“你们下去吧，孤与小先生要商议事情。”
待到客厅只剩张士诚与赵复之时，张士诚便问：“小先生，脱脱真的会来？他可是堂堂大丞相。”
赵复一耸肩说：“周王威武，先是击败了正二品的江南行省平章。而后又击败了从一品的镇南大将军，按级别来说，元廷也只能派正一品的大丞相脱脱来了。”
张士诚看出赵复是在开玩笑，便有些不悦道：“小先生，你可是在跟孤说笑？”
见张士诚不悦，赵复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便抱歉道：“周王恕罪，在下刚才说的虽是玩笑。不过，脱脱的确会来。错就错在，周王建都称王。”
张士诚闻言更是不解道：“这天下，称王之人多了。远的不说。那徐寿辉不也称王了吗？还有，不远处的刘福通，正计划着要让明教教主称帝，为何独独就来打我？”
赵复见张士诚如此说，心想这张士诚看上去不问政事，但对天下大势也并非一如所知。诚如张士诚所言，如今遍地都是草头王，手下几千人马，占了一座小城便称王的不在少数。若是按照张士诚所言，他的确不是最大的目标。
“周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周王可知，这高邮地处江南咽喉所在。周王占了高邮，就等于切断了元廷与江南之间的6路联系。自大元立国以来，江南便一直是朝廷赋税重地，天下三分之二的赋税皆出自江南。徐寿辉、刘福通所占之地虽然重要，但加起来都不如江南重要，周王觉得呢？”
张士诚恍然大悟，当初自己占高邮，不就是冲着高邮熟路交通达，是江南行省税银转运到大都的必经之地么？
赵复自然知道张士诚心中想法，作为一个生意人，张士诚的选择高邮，无可厚非。不过，从战略角度来说，高邮却是个必争之地。做生意和起兵造反，并不是一回事。
“周王明鉴，在下刚才说的，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脱脱必须收服高邮还有一个原因--奇皇后。”
“奇皇后？”张士诚此时心中依然对赵复说的话信了七八成。见赵复突然说起这奇皇后，不禁有些摸不着头绪。
赵复点头道：“众所周知，奇皇后当年是靠脱脱的支持，才能坐上皇后之位。然而，这几年，随着太子年长，奇皇后便为太子谋划。奇皇后希望太子大权在握，乾纲独断，而不是像妥欢一般与脱脱君臣共治。所以奇皇后与脱脱的关系日渐恶化，江南除了是赋税重地外，还有大量奇皇后一党私产。脱脱收服高邮，平定江南，是为了能够以此来缓和与奇皇后的关系。”
赵复这么一说，张士诚深以为然。这奇皇后，名叫奇姬，也当得起一个“奇”字。一个高丽女子，能够成为大元皇后本就是前所未有。而且，皇帝妥欢对奇皇后的宠爱可谓是无以复加，要什么给什么。坊间传言，当年皇帝妥欢下决心驱逐伯颜，便是因为伯颜反对让奇姬当皇后。
更骇人听闻的是，两年前，奇皇后趁着皇帝妥欢外出狩猎之时动兵变，企图让当时已经是太子的儿子爱猷识理达腊提前登基称帝。幸亏脱脱提前防范，兵变才得以平息，参与的人员一律被处死，唯独奇皇后和太子爱猷识理达腊毫无伤，恩宠如旧。
如今想来，赵复所言并非空穴来风，想必是两年前那次兵变被脱脱破坏之后，这奇皇后便对脱脱心生不满。
想到此处，张士诚不觉一阵好笑。也难怪这元朝天下会被折腾到如今这般田地。这皇帝妥欢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怎么能管天下？
张士诚如今已经确信脱脱会来，只是，转念一想，自己拥兵二十万，就算脱脱来了，也未必不能一战。
赵复见张士诚的样子，果然不出所料便问道：“周王是不是觉得，以如今的实力，可以与脱脱一战？”
张士诚也不客气点头道：“如今孤兵强马壮，士气如虹，为何不可一战？”
“非也。”赵复摇头道：周王前两次击败的是以南军为主的部队，南军战斗力本就不强，而且军队管理腐败，军队大多没有打过仗，说起打仗一个比一个害怕。而那些蒙古军官早就被南方优渥的生活腐化，依然不是当年快马弯刀，横扫天下的蒙古人了。兵惧战，将无能，所以才如此不堪一击。”
说道这里，见张士诚脸色有些不悦，赵复也不想把话说绝，便奉承了一句：“当然，周王手下精兵强将，领导有方也是很重要的原因。”马屁拍完，话锋一转：“但是这一次脱脱来攻，必会调集北方塞外的军队，北军的战斗力，比起南军强上十倍不止。而且，脱脱此举不容有失，定会倾巢而出，在下以为，脱脱率军，至少不低于五十万。”
“五十万？！”张士诚听完赵复说的话，本来已经有些心虚，一听到五十万这个数字，更加是吓了一跳，有些哆嗦的站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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