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剑意
江苇尘记得教授剑术的梦龙掌门曾说过，练剑至一定深度的大能们，甚至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化成剑本身，驱动剑意。
荣渊的剑术无疑是天阙派弟子中的绝顶，但要是想要成为世间至强还需要不少时间去磨练。
“他是想尝试不驱剑，用自己的躯干去驱使剑意吗？”叶圣俞很快就理解了荣渊的意图，低语道，同时不由在心底慨叹，荣渊也才十七岁，少年意气，攀登更高峰的意志强出他们这些同龄人简直太多。
瘦高个抓紧了自己展示的机会，从袖中抖出一个毛笔，在胸前用令人眼花缭乱的手速结印，而后以空气为画卷，凭空画了一只吊额三眼大白虎，妙笔生花，尾巴处的最后一笔结束的同时，那老虎凭空而生，朝荣渊扑过来。
荣渊嘴上不饶，却贴心的闪避开来，给这个瘦高个充分的展示时间。
瘦高个备受鼓舞，须臾间画了凤凰，老鹰，甚至还有神话书的饕餮巨兽等数不清的巨大怪物。
“这届新弟子都这么生猛的吗？”上方看戏的弟子们目瞪口呆，巨大的八卦底坛变成了群兽追逐荣渊的兽场，只能是庆幸位置足够宽广。
荣渊还是背手逃窜，并没有想要反击的打算。
“你刚刚说这小子想要使剑意？可这么会儿了，怎么还不见他使呢？”东方启明凑到叶圣俞身边，一手摊平了，上面铺了一层瓜子，他边嗑边问叶圣俞。“要是想给新人展示机会，这也太久了吧，不会是在吹牛吧他？”
“是啊，”叶圣俞也凝眉，“看他样子，不会是想……临场发挥吧？”
东方启明停下嗑瓜子和叶圣俞面面相觑。
还真有可能。
荣渊他就是这样的行事作风。
突然叶圣俞凝神注意到了那八卦坛里的异象，一把抓起东方启明手上的瓜子，朝坛底荣渊和那个瘦高个曾经打斗过的地方比划，瓜子在他的手心按一定的站位飘浮了起来，从他那个视野看过去，正好勾勒出了一道痕迹。
当时饕餮将荣渊逼近那里，浓烟滚滚也分不清是谁造成的伤害，那不是巨兽的抓痕，而是剑痕。
现在不是有理由而且有证据怀疑荣渊在这个严肃的考核里，夹带私心，让师弟给他当免，费陪练，自己在那里偷摸学习剑意。
“我听广璃师叔说过，荣渊他十五岁就想悟剑意了，但是对剑意理解浅薄，留于表面，还被广璃师叔狠批了一顿，如今是怎么的，开窍了？”东方启明咂嘴。
那剑痕虽然不大，却是实实在在由此刻手上无剑的荣渊使出来的。
“是啊，他是被谁改变了吗？”叶圣俞喃喃道，眼神不自觉去搜寻人群里的江苇尘。
她混在人群里，下颌线绷得很明显，一副紧张的模样。
等到八卦坛底出现了更多来历不明的剑痕后，众弟子们都明白了什么。
几个背着重剑乐滋滋看荣渊吃瘪的天堑峰剑修哀嚎出了声：“又先头我们那么多？”
“荣渊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我们要多少年才能赶上你啊！”
瘦高个在一阵风尘浓雾散去，荣渊长身玉立缓缓朝他走来，饕餮巨兽瞬间消失后，也明白了什么。
瘦高个苦笑道：“能助得师兄功力跟上一层，亦是弟子荣幸。”
从他这个角度，荣渊逆着光，像个来自阴冷地域的俊秀精怪，只有那双丹凤眼映衬出一点日光。
杀气钉得他动弹不得。
瘦高个笔下的灵物可没有他能屈能伸的优秀品格，全部虎头虎脑朝荣渊扑去。
剑意之快，不够须臾。
众人眼里只见无数白色剑意，如同幻影般出现，切碎了空气和呼吸，那些灵物被瞬间切碎。
只余下那个瘦高个安然无恙。
荣渊朝他轻轻颔首，像只矜贵出奇的仙鹤，“既是考核，那便点到为止。”
日光照亮了这尊阴冷雕像的半张侧脸。
江苇尘差点被自己莫名燃起的斗志燃烧掉整颗心，下一个要上场的就是她了，上场顺序是来之前就已经抓好阄的。
管碧云已经在八卦坛底等她许久了，准确的说，是管碧云提前下去想和荣渊说几句话。
但荣渊掠过她，走向刚使风符下来的江苇尘——江苇尘使风符下来的时候，上头的弟子还小小的骚动了一下，在他们看来风符只能是夏季送风的用处……
荣渊的脸色较之前比试有所缓和，甚至可以说是温软不少，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朵黑色的山茶花递给江苇尘。
不是他种的那种，而是正常的花朵，被他放在袖子里太久，压得几片花瓣蜷在一起。
在比试前，知道他的后一位是江苇尘后，他就打算送她了，但是他给自己立了一个条件：如果这场能够参悟剑意则送，反之则不。
“给你”希望能用它把你留下来，荣渊干巴巴的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你不喜欢也可以不要。”希望你留下来。
江苇尘抿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江苇尘眼眸水光多得能掐出水来，她很快答了一声：“我要的！”然后开始在自己身上搜东西，她搜出一袋黄纸，里面是一只烤得香脆的鸽子和一只猪蹄，还未开封便已香气四溢。
她将这纸袋塞在荣渊怀里，荣渊莫名其妙的接住，手上还保持着递出花的姿势，却很诚实的咽了一下口水。
在比试前，知道她的前一位是荣渊后，她就打算送他了。
“什么意思？”荣渊冰冷的语调开始解封。
来不及等他反应，江苇尘拉过他递过来的手，荣渊猛一颤，却没松开，任由她将那朵花凑到鼻尖额头处。
她虔诚得不像是在看花，而像是在膜拜。
“可以帮我保存吗？我怕等一下把它弄丢了。”她的语气也是轻轻的，像是生怕语气一重，那朵花就碎了。
荣渊孤傲的审视她难得外泄的焦急的表情，深沉的点点头，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给我这算什么东西。”
“回礼。”江苇尘笑了。
近距离看到她的笑脸，荣渊恍惚了一下，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她笑。
痨病鬼笑起来的时候，清澈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桥，清新得像是绿叶上迎接阳光的第一滴晨露。
比试开始的剑鸣声响起，荣渊只能离场。
清场，鸣鼓。
对面的管碧云依旧一袭粉衫，像一朵盛开的层层叠叠的芙蓉，头上插有一朵琉璃制成的发簪，那就是她的法器——五菱花。
而没有法器的江苇尘则松下自己缠着绷带的黑剑。
先是清雅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然后是那花香焉的带上肃杀之气。
透明的琉璃花片在空中化成无数叶子似的花瓣刀片，朝江苇尘刺来。
“一开始就是耗费灵力巨大的花瓣剑雨，管师妹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今日是怎么回事？”东方启明嗑瓜子呵呵笑，“女人真是可怕，一旦接触了情情爱爱的事，就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他意有所指，看向几十米开外的荣渊。
所有人都看见了，荣渊给那个新来的女弟子交换了什么东西，难怪管师妹会醋意大发。
话说那个黄纸袋里是什么东西？荣渊宝贝一样的捂着，旁边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天乩峰弟子嘟囔：“好香啊。”要扒拉察看被荣渊冷冷的拍开。
叶圣俞薄唇轻抿，捏紧了袖中的手掌。
花瓣雨来势汹汹，江苇尘捏符，大雾四气，她的身形被掩埋在雾里。
“这是什么符箓，怎么还起雾了？”黄灵拧眉，她对符箓术也只知个基础，但就她所知并没有什么符箓可生雾。
“是啊，只知道符箓可生五行，她又确实是使的符，这是怎么回事？”她身后天禄峰女弟子七嘴八舌，还以为江苇尘使了什么邪魔妖法。
“那是被改造的储物符，”离她们较近的叶圣俞解释道。
这样古怪的炼符法子，叶圣俞只见过江苇尘一人用，一是人人都嫌符箓技术含量低，二是高级一点的符箓需要的材料和符文又复杂古怪，天阙派三峰，只天禄峰有个李琰长老授课此道，上他课风雨无阻者，这么些年就只有江苇尘一人。
“先制雾，然后再用储物符储蓄即可制成雾符。”叶圣俞轻飘飘解释了其中原理，但是制作却并不如其所眼的轻松。
首先，储物符怎么才能储存气体，再次，凭借手里的材料如何制成雾然后让它不消散。
这些就是江苇尘在藏书阁研究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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