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弥野
漫天的樱花在南城的广场周围飞舞起来，曾经的枫之村在自己的影响下变成了现在拥有十座城池的中型国度，而南城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座。而枫之村的原址就是桔梗的故乡，御神木旁的一座小城，枫城。
人来人往的集市，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宽敞的道路全是平整的青石板铺就，车马咕噜声不断，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也不乏一些超出林天想象的高楼。
“了不起。”林天和桔梗站在一颗樱花树下，他赞叹的看着百多年来人类国度的巨大变化。
“是。”桔梗笑了笑，“比上次来也有不小的变化。”
“轰隆隆！”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一黑甲将军带着两队身穿赤甲的军士骑着马浩浩荡荡的冲过去，一路之上行人避讳，商铺狼藉，如同一条赤色洪流蝗虫般的席卷。马蹄踩在坚硬的石板路上发出的声响就像是密集而沉闷的鞭炮，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溅起大片尘埃。
“啪！”马蹄声和军士的低喝声交响，凡是有张头乱望者都被一马鞭下去，随即骑马者有大声嘲笑而去，其嚣张跋扈的姿态可见一斑。
“这样的军队？”林天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看桔梗。
桔梗皱起了眉头，对着林天微微欠身。
“见笑了。”
“并不值得一笑。”林天摇摇头，“枫之国，有你就够了。”
此时此刻樱花在这个银发的俊美男人身后散落下来，落到他宽阔的肩膀上，淡淡的清香传过来，不知怎么的，看着林天的暖笑，桔梗一直冷静的小脸腾的红了起来。
“被苦修士迷住了吗？”林天打趣道，随后转身走向那一群赤甲洪流汇聚之处。
金色的阳光照在桔梗白皙的面庞上，看着走向远处的林天，她细声的道。
“是呐。”
………………
这一大群军队将那个男人团团围住。
年轻的弥野发丝浓密，铁块似的肌肉焕发着一种勃勃的生机，眼神中燃着一股只属于年轻人的血气之火。这是一个正在长成的拥有野性的男人，他知道这个残酷世界的所有黑暗和现实，因此满心都是不能化解的痛苦，但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很高很壮，常穿着一件朴素的麻衣，他几乎没有短衫，你可以清楚的从外衣看到他钢铁般的肌肉。他是标准的国字脸，方方正正，鼻梁略高，宽额头，眼睛黑黝黝的透露着某种光芒，常皱着眉头却不会让人心生厌恶，一道细微的伤痕从眼角横拉到耳际，常挂着刚刚长出没多久的胡须。
在他的怀中是一块银色的徽章，徽章上分明刻着一条白色神龙，那是他的爷爷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他的爷爷曾是一名真正的龙使！
而今天这徽章成为了他的一个噩梦。
“交出徽章！”那个黑甲肥胖将军冷冷的说。
“你们这群畜生！”弥野愤怒的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但被两个赤甲军按倒在地动弹不得。他面上涌起一股热血，通红无比，青筋暴露在额头上，双拳拧的指节发白。
“你们放开龙使大人的孙子！”
“放开他！”
“放开弥野！”
“我跟你们拼了！”
这时候街南围上来一大片手持农具木棍的平民，其中有蓬头垢面的乞人，有衣带补丁的穷人，也有带着家丁颇有资产的富户。他们目光坚毅，又蕴含怒色，似乎马上要冲将上去。他们中都是壮年精悍的汉子和身板结实的妇女，还有一部分上了年纪的老人，唯独没有孩子，想来是知道这么做的风险，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准备，因为这人群陆续之间越聚越多，像要凝成一股浩荡的激流，冲刷烟雨和风尘。
所谓的官逼民反也就是如此了，林天想。
“好大的胆子！”那为首的肥胖将军瞪着小眼大怒。
“蹭！”近百赤甲军拔出腰间的幽铁刀，刀鞘磨碾的声响连成一片，生生的压住了这一片混乱。
弥野挣扎着站起来，朝着人流大喊道，
“大家不要这样，你们快回去！”
“我们不回去！”他们中有人道。
那肥将军一挥手，立刻有一队人冲向人群，手中挥舞着刀鞭，一脸狞笑，那些马俊逸高大，几将冲刺就彻底散了人群。鞭子在空中挥舞，将人们身上打出来条条血印，明晃晃的幽铁刀砍下去，也有几人躲避不及，殷红的鲜血溅了一地。
惨叫声伴着哭喊声在金黄的阳光里一点点褪色，这里上演的是一场不太好看的戏码。
“交出圣龙徽章！”那肥胖将军冷冷的看向弥野，“不然他们都得死。”
一道箭光闪过，坚硬的石板路上炸裂出一条裂缝，溅落的碎石砸了那将军一脸，伴着一声惨叫肥大的脸颊鲜血四溅。
桔梗站在长街的尽头，冷冷的看着那些士兵，又取出一支利箭。林天比她先走，但看清了情况的桔梗倒是抢在了前面到，这个善良的姑娘。
“臭娘们！”肥胖将军捂着脸下了马，“给我杀了她！”
“冲啊！”一大群士兵骑着马冲刺过去。
大地被震动的轰隆作响，那个叫弥野的汉子怒吼道，
“住手！那是守护人类的巫女大人！”
作为巫女或是僧侣修士在人类国度是有超然的地位的，因为百多年来圣龙之兵的守护，妖怪对于人类的压力小了太多，导致人类又暴露了卑劣的内斗本性。现在出现了石之妖族，或许不是一件彻底的坏事。
桔梗动也不动，手里紧紧握着那支利箭，她头也不回的对慢悠悠走过来林天道。
“离开！”
然而她清楚地知道，林天是不可能走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对他这么说。
林天摇了摇头，看着迎面而来的狰狞骑兵，双眼微微一凝，他的体内深藏的一种可怕威压猛地爆发出去，似乎刮起了一阵无形的清风，所有人都感到了天地一静。
“轰！”马匹顿时感到一股来自血脉基因层次的深度恐惧，瞬间全部软倒在地，带着士兵随惯性往前磨蹭了数米，惨叫声一时间接连不断。
龙威！龙族的本能！
这是上位种族对于下位者的震慑，同一种族层次的猫和老鼠之间就有可怕的差距，何况是跨越了超过至少四个种族级别的龙和马。
最近的一个士兵正好倒在了林天的脚下，他伸出脚踩在那惨叫的士兵头上，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霸道，痞子般歪着头对远处的弥野道。
“少年，你要让你怀里发热的徽章蒙尘吗？”
话音刚落。
“轰！”
弥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到了胸前火烧般的灼热，仿佛要融透自己的胸膛，所有人都看到即使隔着衣服也发出无尽白芒的那件东西。
“圣龙徽章！”那将军贪婪的望着弥野的胸口。
那无尽的白芒融化成了一股流质的神龙虚影缠绕住了弥野的全身，他发出了一声惨叫，仰起头狰狞的抽搐起来。
“你想要放弃吗？”林天笑笑，“圣龙承认的机会。”
“不！”弥野怒吼道。
………………
“母亲，你知道吗？我就像是一片脱离了树的叶子，随风而来，随风而去，不由自主的在这个浑噩的世界被命运随意蹂躏——我没有家了！”弥野跪在那光火明灭的小屋里，*******是他病入膏肓的苍老母亲。“人类，妖怪，还是神明，是谁要这样玩弄我！”
“傻孩子，谁又不是随风而飘的叶子呢？命运是一团燃烧的炉火，我们凡人，只要一不注意也就烧成灰了。”母亲重咳了几声，努力睁开那双浑浊的眼睛。
“燃烧的炉火？爷爷也是被这炉火烧成了灰烬吗？不！我不要！我要成为浇灭炉火的河水！”弥野想起了爷爷，像是受到了可怕的刺激激动起来。
“孩子，这世上又有谁能跟命运对抗呢？”母亲慈祥的看着他，开解道，“除非你也变成火，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烧成灰烬了。”
年少的弥野喃喃自语，眼神里渐渐燃烧起一种强大的信念：炉火！变成炉火！
…………
“吟！”白色的流质神龙膨胀了数倍，钻入了弥野的心口，他的双眼投射出白色的气芒，浑身鼓动着浑厚的冲天气血，一声低喝，周遭的大地开裂，碎石四溅。
白芒和烟尘散去，弥野早已变了一副模样，那个原本就肌肉发达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堪称伟岸的男人，一身钢铁般的肌肉不时流淌过银白色的光泽，他沉着刀刻般的脸，微闭着双目，重重喘息着。他全身的毛发掉了个干净，真个人浑然一体，仿佛一块已经雕琢打磨过的光滑美玉，乍一看来，倒像个得道的僧侣。
一旁的众人早已被这景象惊得目瞪口呆，那黑甲肥胖将军看到弥野变成这副样子，还冷冷的看着他，一时间感到手脚发冷，恐惧的颤抖不停。
他之所以敢于公然抢夺弥野的圣龙徽章，那是因为他并不是徽章的真正主人，而这一刻他已经得到了徽章的承认，成为了真正的龙使！先不说这个身份的崇高地位，只是凭借徽章的力量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他。
“龙使！”
“真正的龙使！”
欢呼声响起，人们开始了火热的议论，这就是人类的天性呀。
林天踢开脚下的士兵，笑着对那个变的魁梧的男人说。
“做你想做的吧。”
想了想他又转头对沉默不语的桔梗道，
“即使是这样，也想保护人类吗？”
桔梗认真的看了看林天，没有回答他，但下一秒转身对弥野说的话算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答案，
“这位龙使大人，无论如何，请你住手。”
阳光照在这个巫女白色的衣服上，颇为严肃的脸上，那一双里满是倔强和认真的黑色眸子上，她的身上显露出一股连林天也为之侧目的光芒，那是凡人看不见的。
林天心想。
这才是桔梗啊。
“饶饶命！”黑甲肥胖将军跪倒在地上颤声道。
弥野沉默的看了一眼那吓尿了裤子的黑甲将军，和满地哀嚎的士兵，这就是我要保护的人类吗？
想到这里，他连一点点报复的兴趣都没有，对着桔梗和林天行了一礼，转身朝远方走去。在这样的世界里，做无所谓的杀戮永远是没有意义的。
“你可以看成是软弱，但绝不是值得鄙视的事。”林天如是的评价。
“如果他杀人，你会纵容他吗？”桔梗问。
“谁知道呢？”林天翘起嘴巴微笑道，“该去参加武练了。”
如果弥野会那么选择，我的元素兵器又怎么会选择他呢？
还有这个叫弥野的人，似乎不是一般的路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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