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岩画·凶怪环伺,深山族史
近九返回洞穴之中，大家都是吃饱喝足，劫后余生的样子，贴着墙根沉默不语地休息，大小创伤被抹上味道犀利的草药；两家人到底还是分开睡，以防万一。
这面自家没睡的两人中有老兵一个。
近九缓缓地坐在他身边，问：“你们以前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吗？”
“在这东天门二十年，什么风风雨雨没经历过，可是这么穷凶极恶的一夜，到底是没经历过。”
“夜太长了，早该天亮了。”近九单刀直入地问。
“没错，我这里有一个从破旧铺子淘来的防幻术漏斗。”老兵从怀中掏出一个表面磨损严重，却又金光闪闪的小物事，要不是它还保持着两边宽中间窄的细腰模样，而且里面的流质是看起来很诱惑的金粉，否则近九绝对不能相信这么一个东西也是个炼金器具。
“它的主要功能倒很复杂，不过附属功能就是计量时间。“正常天黑之后我只要在睡觉之前翻一下，一夜两趟也就够了，这一夜我已经翻了它不下五次了。”
“有那么久吗？”近九简直快要尖叫出来了，按照爬山所言，长夜是因为夜魑的出现而降临。
“这鬼山里面有什么正常过的吗？不过照这么讲咱们的体力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增益……不过说到咱们圣武军中的中流砥柱，也就只有你了。”
“我……我也就是擅长侦查，领兵打仗什么的才是军队最需要的，我可一概不会。”
“不会可以学，还有我夸你其实是有求于你，所以你没必要想那么远。”
“你也真是净说实话，快死的人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到底什么事？”
“都不是外人，所以也就是客气客气嘛……我想进入这山洞深处。”
圣武们休息的地方靠近里侧，但是也就是方便逃出去的位置，更深处隔离在架好的弓弩后面，以防漆黑处又有什么怪物杀出来，这弓弩一箭射出去，没有性命之忧也能发出警报，惊醒众人了。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走呗！”近九一把拉起他，挺着火把就大步流星地迈了进去，临近进去的时候，老兵还特意吩咐另一个小兵卓立暂时解除了机关，等他俩进去的时候重新架好。
山道漫漫，执火又摸黑，深一脚浅一脚，二人走了好久。
山洞深处，竟然另有一番洞天，几番周转终于看到壁画。
“这些都是什么？”近九声音中的惊叹多于疑问。
在火光的映衬中，隐隐约约看得到斑驳的墙壁上面，刻画的是已经风化脱落的无数小人儿。
“这是很久以前的壁画，大概是他们祖先留下的。”
第一幅壁画是两个人从大山南北走来，山外环绕的是无数妖魔鬼怪。
“如果没错的话这是从暗漫与升平分别逃出来的难民吧？看这损毁与补画的程度，应该是先民时代吧，连国家的概念都没有，还不全都是难民。但是至少可以说明咱们山外的人也被看成妖怪了。”老兵说。
“无所谓的。”
第二幅画，有双头的长虫，有藏在一团漆黑中蛇臂熊身的怪物，有冥冥不见形状的虚无生灵，有如狼似虎却又万倍凶残与狡诈的鬼怪。
近九也尝试着解读壁画上面的内容，说：“这就是入侵的四凶？而且山民只好继续往山的更深处逃跑？”
“我说他们怎么能轻轻松松认出这些怪物，原来也是宿敌，就像寒荼与蛇妖一样。”老兵简直被这人间珍奇所震惊了。
“寒荼不是本来就是蛇妖吗？”
“你能不能……读点书？”
“哎呀，再怎么说我也是在师父那里学过几年方道的，虽然没学明白……有你这种读过书的可以讲给我嘛。”
“其实我也没读过书……”老兵耸肩，“听别人说的。”
“那你也给我讲一讲嘛。”
“咱俩现在面前就是一个横亘千余年的古老故事，货真价实，举世罕见，是艺术品也是罕见史料，你现在非要跟我问大多数人都知道的，还没过去多久的事？”
“好吧咱们继续看吧。”
第三幅画，是最深处的石头巨人全都因为山民的哭喊苏醒了，他们的头顶是海洋，可能就是他们念念不忘的海底世界，只是已经沧海桑田，显然他们之间渐渐存在了联系。
第四幅画，就是山民坐在巨人或者石怪的头顶，与继续入侵的四凶作战。而四凶后面明显有一个指挥官，模糊的人形，背后有无数黑线，如同霸气一般蔓延四射，想必是王霸之气饱爆满的暴君，一个奇装异服的人从天而降，显然是击杀了他。
相比都身着兽皮的来讲，这个男人确实奇装异服，鱼头一般的帽子，臃肿肥大的袍子，头顶还有一盏灯，脚下还有一个葫芦，更不用提背后腰间那些发亮的小东西；但是对于帝国的人来讲，这个人的身份很清楚了，清楚到升平的傻子都铁定认识——建国立教的方道始祖传灯氏。
到头来，还是他击杀了群凶之首。
接下来几幅画反映的倒是乏善可陈，祭祀啦、守望啦、选首领啦，但是后面却又显得分外诡异——
垂死的盐石已经粉碎一半，山民便用脱离的粉末投入锅中，烹饪蘑菇，而另外一半的内部似乎有闪亮的宝物，被那首领一样的人取了出来，递给垂死的孩童……
正当二人屏息凝视的时候，洞口外面传来啸声，短促又尖锐，是同袍的信号——
“有敌情！”他俩对视一眼，随后抄起家伙就往外跑。
又是三重转音，示意他俩机关已经关闭。
正当老兵往外冲的时候，近九依旧保持警惕，他以刀探地，却大惊不已，“不好！”可是来不及了——
他反手把老兵捏住锁骨，按倒在地。
“小九你疯了！”他正喊着，三支利箭咆哮而过，从二人头顶掠过，若不是近九反应快，及时行动，他俩就要被当成妖精给射穿，自己可没有山魍那可怕的生命力，他张开的嘴惊异得久久不能合上。
“卓立不是说关了吗？卓立！”
没有回音，外面传来躁动的巨响。
这么快打过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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