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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心里苦


云小花咬了咬牙,抬手一把打开他的手,讥笑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莫非你还有异想?也对,你的那个青梅,就准备嫁给你做正妻,你是不是想着怎么休了我娶她,正好,你休了我娶了她,她知州大人的女儿,必能保你卫家昌荣。”

        这么说着,眼眶都红了,想起上一世那老妇带着温柔贤惠的许雅来卫府小住,她时常相伴卫子晋左右,卫子晋跟她谈诗作赋,很是惬意,俨然把她这个正妻给放在了一旁。

        正好那时卫子晋的腿已经萎缩,夜里疼痛,夫妻间因此有了隔阂,再加上许雅和吕氏在中间挑拔,夫妻两人见面就吵架。

        那段日子,云小花不想再去想,然而现在是在她的梦里,她想把卫子晋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为何不能肆无忌惮一点。

        卫子晋看到她流泪,心里头也不好受,今个夜里,他一直犹豫着,他是清醒的,若是真的和她做成了夫妻,她明天以后会不会就逼着跟他和离,或是逼着要他写休书,像上世一样。

        容不得卫子晋多考虑,云小花却是气呼呼的剥光了他的衣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卫子晋气血上涌,一不做二不休,反身把她压在地板上,他如今光着身子,她没有可能还能穿着衣裳。

        熟门熟路的把她的衣裳也给剥了,云小花却是笑了起来,“好你个卫子晋,伪君子,人前一副冷冰冰模样,自持身份,人后却是这饿中色鬼,谁信?谁会信?你尽会欺负我,欺负我这个傻瓜。”她这么说着,使了全劲把卫子晋推翻,又坐在他的身上。

        卫子晋被她撩得一身欲.火,无奈一笑,“这种事还是由男人来,你力气太小,又不懂得使劲。”他轻轻一个翻身,又把云小花给制伏了,单手绑住她的双手举向头顶,很是认真的承认:“我一向就是个伪君子,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君子了,在我心中,除了对你,其他人的生死,我为何要管。”

        窗外,夜色正浓,树影绰绰,马厩里时不时传来马驹的嘶鸣。

        客栈三楼的一间客房里,灯火通明,屋里传来女子一声痛呼,接着传来起伏不平的抽泣呻.吟声,直到天边泛了白肚,灯火才熄灭,声音才歇下来。

        清晨,门外传来敲门声,屋内两人悠悠醒转。

        云小花睁开眼晴,目光迷离,望着帐顶,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可是全身四肢的酸痛之感却使她为之一震,这种感觉着实太熟悉,上世刚成婚与卫子晋缠绵的那几日,每日醒来都是这种感觉。

        她动了动四肢,只觉得千斤重般,然而身侧温暖的身躯却使她猛的一惊,侧头看去,正好看到卫子晋光洁的下巴,她不但窝在他怀中,还枕在他手臂上,他的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她的腰间,两人赤着身子,那暧昧不言而喻。

        云小花颇有一种惊吓过度,心脏承受不住之感,她伸手拂开卫子晋搭在腰间的手臂,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卫子晋。”

        卫子晋慢慢醒来,双眸朦胧,长长的睫羽像把扇子似的打开,露出眼睑下的黑瞳,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一脸的莫名。

        云小花咬着牙问:“你昨个夜里对我做了什么?”

        他茫然的看向她赤.祼的上胸,那丰润的胸.乳正抵住他的胸口,他脸颊微微一红,只歉意道:“我昨个儿喝醉了酒,啥也不知道,为何……为何你钻我怀中来了?”

        “你也会喝醉酒?”云小花不屑的冷哼一声,“你的酒量向来就好,不过是一坛子果子酒而以,你占了我的便宜还卖乖,谁会信你。”

        卫子晋一脸无辜,“我真的不知道,许是这酒有问题,这酒是杏雨叫人拿来的,不会是小二拿错了?昨个儿有些贪杯,一坛子酒被我俩喝完,之后我也不醒人事,这会儿被你叫醒,我还觉得奇怪了,你怎么钻我怀中了,哎呀,我的手臂都麻了,动不了了。”

        云小花下意识的抬起头,让他把手臂收回去,他却是不动,一脸的无奈,“我的手臂麻了,昨个儿夜里指不定就这样的睡了一个晚上,手臂不麻才怪。”

        就这样睡了一个晚上就好了,可是她身上的感觉怎么会骗人,而且看看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怎么可能没有发生事情,吃干抹净就不认了,一切都怪那酒作怪。

        云小花气的脸都红了,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门外还在敲着,云小花没好气的问:“谁啊。”

        杏雨答话:“公子,夫人,掌事的问我们几时起程?”

        卫子晋没好气的代答:“传话下去,在此处呆个五日再说。”

        云小花侧头看他,“呆五日,不用了。”由于昨个夜里的事,这里她都不想呆了。

        卫子晋却是无奈一笑,“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出去么?”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不是把手臂给她枕了一夜,这会儿就自相矛盾了。

        不过这会儿她着实是不方便长途跋涉,云小花瞪了卫子晋一眼,没再说话。她缓缓起身,一边动作,一边倒抽气,每一个起身的动作都使她觉得酸痛无比,下.身更是无力。

        卫子晋见她这样,不由心疼,按住她,说道:“你别逞强了,再躺会儿,你要是饿了,我帮你把吃食端进来。”

        倒是没有被卫子晋伺候过,自己这么不爽落,他却是精神奕奕,着实是不公平,于是咬着牙同意了,她顺势躺下。

        卫子晋利落起身,赤.身.祼.体的对着云小花,半点也不害臊,云小花不像他没脸没皮的,拉起被沿,侧过身面向里边,床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

        吃饱了他是高兴,她就受了苦。

        好在卫子晋殷勤的把吃食端进来,没有留丫鬟在屋里伺候,他亲自上前,坐在床沿,摇了摇云小花的肩,“起来吃点儿,娘听说你身子不舒服,亲自给你煮了小米粥,还有一蝶子酱瓜。”

        云小花刚才眯了一会,闻到饭菜香,肚子着实饿了,于是起身,卫子晋顺势垫了一个软枕在她身下,使她靠着床围子,他拿着勺子准备喂给他吃。

        云小花伸手过来端碗,卫子晋却是让开,“在卫府,我不太方便,一向都是你伺候着我,如今在外头,你身子不爽落,就别跟我客气了。”

        谁要跟他客气,想想就来气,既然他要伺候就让他伺候好了,于是只顾着张嘴,还真把他使唤起来。

        吃完抹净嘴,云小花准备下床,卫子晋扶住她。

        来到外室坐好,云小花唤来杏雨。

        卫子晋安静的坐在云小花对面,正在悠闲的泡茶,就听到云小花把杏雨叫进来问话:“杏雨,昨个儿那坛酒是怎么回事?”

        杏雨一脸莫名的看向卫子晋,卫子晋猛的抬起头来,脸色冷了几分,冷眸对向杏雨,杏雨全身一抖,忙垂下头去。

        云小花沉声责备道:“昨个夜里这酒坛子经过几人的手?有没有拿错?怎么拿如此烈的酒?不是让你拿果子酒吗?”

        毕竟是跟了卫子晋这么些年,又是一向稳重的杏雨,立即反应过来,面色带着一股‘愧疚’,赶忙跪下认罪:“还请夫人降罪,昨个儿我拿酒的时候没有留心,只道拿客栈里最好的酒,忘记了公子交代的果子酒。”

        卫子晋终于放下心来,不动声色的去看云小花。

        云小花第一次看到杏雨因为自己的质问而慌张,原本恼怒万分的,忽然觉得没有地方使,她总觉得这事儿哪儿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杏雨又这么坦白的承认了错误,想起上世自己也得她照拂,对她的为人处事也很赞赏,人非圣贤,岂能无过,于是上前扶起杏雨。

        杏雨看向一旁放下心来的卫子晋,心里打鼓,再细看云娘子的气色,脸色红润、一身慵懒,这模样莫不是昨个儿两人喝了酒,终于在一起了,想起昨夜里公子吩咐她拿最烈的酒,再想起今天他说的话,唯有这样才解释的通。

        这么一想,杏雨只觉得无地自容,公子怎么这么惧内,明明是自己想,却是不敢承认,简直是被云娘子吃得死死的。

        杏雨退下了,云小花看着殷勤为她倒茶的卫子晋,越发觉得这事儿有问题,她坐在那儿看着对面四平八稳坐着的卫子晋,疑惑问道:“不是你吩咐的?”

        卫子晋连忙摇头,“并不是。”

        “敢做不敢当呢?”

        还真就敢做不敢当了,然而卫子晋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小花,我会对你负责的。”

        “谁要你负责了。”云小花恼怒的说道,心里郁闷的很,却是寻不着人发泄,昨夜里怎么就信了卫子晋,说什么果子酒不易醉,早知道就不该贪杯,浅尝辄止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怎么也想不到,在她千方百计想与卫子晋撇开关系的时候,他们之间反而有了瓜葛。

        卫子晋听到她这话,脸色微冷,放在桌案上的手不由的握成拳,唇抿成一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原以为两人已经在一起,她怎么也会对他生出一些眷念,没想在她眼中也不过如此,枉费他昨夜里煞费苦心。

        云小花瞥见他握紧的拳,心头一震,看向他的脸,见他一脸沉郁,心里更加不爽了,吃干抹净就算了,果然还是那个卫子晋。

        云小花不再说话,他刚倒过来的热茶也没有喝,直接站起身来。

        卫子晋拉住她的手,“你上哪儿去?”

        “去外面透透气。”

        卫子晋没有放手,云小花却是没有回头。

        他只好起身,从架子上拿下一件大氅顺手为她披上,“秋天了,外头有些冷,别着凉了。”

        云小花看到他关切认真的眼,又想起那一身吻痕,脸颊上发烫,忙往外走去。

        到外头,正好遇上莫氏,莫氏见云小花把自个儿裹得严实,以为她生病了,很是心疼,拉着她的手来到自己房间,关切的问道:“昨夜里没有睡好呢?着凉了?”

        云小花红着脸,顺势点了点头,刚才卫子晋给她披上大氅她才想起来,全身上下的吻痕,还脖颈上也是,若不捂严实了,被人瞧见,不知要闹多大的笑话来。

        莫氏见她点头,更加心疼,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再回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倒是没有起烧,这天气转凉,咱们又长途跋涉,今日女婿说要停留五日,他说的对,这一路上虽然走得算慢,我们从没出过远门的,还是觉得辛苦。”

        云小花遂点了点头,人却神游天外去了。莫氏这么一说,说了好大一串,云小花抽着机会,很想跟莫氏说说昨个夜里发生的事,可是又无从开口,最后犹犹豫豫的到了傍晚,云小花就呆在莫氏房间,不曾出去,连吃晌午饭都是在她房间里吃的。

        母女一边说话,一边纳鞋底,又像回到当年在云家村的时候。白日里莫氏下地干活,到夜里借着月光纳鞋底,有时点上火把子,母女能聊许久。

        到了晚上,云小花还是不肯走,莫氏催促,云小花却是赖在那儿不动了,一会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一会说头痛,一会说肚子痛,听得莫氏心疼不已,只好跑出去跟云父说,让云父与两儿子挤一块儿去,顺带给女婿带个话。

        云小花心安理得的在莫氏这边睡下,夜里,母女俩又聊了半宿,前世云小花躲了起来,没能回云家村,到死都后悔不堪,做梦都想跟莫氏睡一张床,母女俩好好聊聊天。

        莫氏依然是担心她不懂事,担心她与卫子晋相处不好。

        到天亮,莫氏起身,见女儿睡得沉,便悄悄下了床。

        刚推门出去,就听到云父从隔壁房里出来,那不正是女婿的房间么,莫不是昨个儿挤女婿那儿了。

        云父看到莫氏,见大清早的,廊下四下里无人,疾走两步上前抱住莫氏,叹道:“女儿睡你这儿,我跟女婿一夜未合眼。”

        莫氏奇了,问道:“为何不睡觉?”

        云父却是无奈,“让我怎么说你,你长年睡我身边,身边一下子没人了,睡得多不习惯,女儿有了女婿,偏要赖着你,看昨个夜里女婿心情也不好,这夫妻之间啊,还是要睡一张床上的,小两口估计闹了别扭,你可不能纵着她。”

        合着结了婚,母女俩就不能在一起亲近了,莫氏瞪了云父一眼,“说你什么好,就一夜,看你猴急的,这里可是走廊,你再这样不安分,别闹了笑话,我可丢不起这张老脸。”

        莫氏这么一说,原本要放开她的云父不放手了,左右看了一眼,猛的蹭近,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把人放下。

        莫氏脸颊红得发烫,赶忙拍下他不安分的手,骂了一声“老不正经的”,便匆匆进屋里头去了。

        云父站在廊下吹风,女儿占了自己的房间,他无处可去的感觉,又喝了一夜的酒,酒气有些上头,于是伏在雕栏上醒酒。

        云小花醒来,伸了个懒腰,终于不用睁开眼就看到卫子晋,从没有过的轻松。

        母女两都不理会外头干着急的男人们,两人在屋里头吃了早饭,莫氏提议出去走一走,云小花却是摇了摇头,她身子略舒服了些,可脖子上的吻痕还没有淡去,她不想出门被人看见。

        莫氏也是一个不喜欢逛街的人,于是母女俩就守房里纳起了鞋底来。

        卫府的下人得了令,在客栈里歇上四五日,有不少下人左右无事,便上了街。

        绿离和含香两人从街上回来,手里提着一篮子点心,都是公子交代的,着意为云娘子买的。

        两人从客栈门口进去,正好门口停下一辆漆黑的马车,有主人掀帘子出来,一脸风尘仆仆的。

        小厮上前接手,云飞从马车上跳下,上前扶住其母林氏,林氏两鬓略现银发,夜裳看着朴素,做工却是到位,袖口和襟口绣的缠枝莲,那绣功却是一绝,绣什么像什么。

        林氏下了车,接着从马车内又走出一位少女,十五岁的模样,人长得水灵,眉目清秀,穿一身耦荷色衣裙,露出纤细的腰身,她是云三娘。

        云飞刚要上前扶住云三娘下车时,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客栈去了,当下一喜,松开云三娘的手,赶忙追了进去,后头林氏唤人,他不闻不问,只顾着追赶前面走得极快的两位丫鬟。

        一路追去,转眼进了一处小花园,云飞眼看着要追到两人,就见前头两人停下脚步,其中一位丫鬟回头看来,他下意识的往一旁躲去,躲到了一根圆柱后头。

        含香见四下里无人,方问道:“绿离,你说的可是真的?云娘子从不曾跟公子圆房?”

        绿离一时嘴快,说出了口,好在是含香,不过若不是含香,她也不会与之亲近,话说到这份上儿,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含香,我正为娘子着急,在卫府,我还曾听人说卫家族老们要给公子纳妾,我也曾劝着娘子,可是娘子没有理会,要不咱俩跟杏雨说说,她的点子最多,咱俩在这儿猜来猜去也没有好法子。”

        含香当然是向着公子的,除了绿离向着云娘子啥也不懂外,她跟在杏雨身边,懂了不少东西,公子千般疼着云娘子,没想两人都同睡一个屋好几个月,居然没有圆房,着实是惊奇,也为公子捏了把汗,公子真是不容易,必然心里是很难过吧,是该同杏雨好好商量一下了。

        于是拉着绿离匆匆往前去,交代道:“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咱们私下里说说便好,以后可不能多嘴。”

        绿离点头,“我省得,旁人我还不愿意亲近。我就是为娘子着急,在我老家村里头有个说法,新妇入门两年不能生下孩子,长辈就可以为小辈纳妾,如非是家里穷得响叮当,连锅都揭不开了,否则多半都会肯的。”

        “不过一般新妇入门,将养两年,生下孩子不成问题。”

        倒是这么一回事,不仅绿离着急,含香也着急。两人再也没有多说,匆匆往院子里走去,决定去寻杏雨商量此事。

        两丫鬟走了,身后躲在圆柱后头的云飞,却是惊得目瞪口呆,云丫头嫁入卫府这么久,居然没有同她夫君圆房,这个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惊。然而他却是松了口气,心情畅快起来,转身往回走。

        云小花在莫氏这儿赖了一日,又到了傍晚,她还是想赖着不走,云父却是进来了,坐在外室不动,莫氏有些左右为难。

        吃了晚饭,卫子晋过来接人,云小花有些气极败坏,卫子晋拉着她的手道歉,“我昨天语气不好,你别生气,这就跟我回去。”

        云小花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卫子晋,心里直骂他“伪君子”,这人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她为了什么动气,他又不是不清楚。

        莫氏也觉得自己有些惯着女儿,小两口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她也不能处处都依着这孩子,于是同关父一起把云小花半推半就的送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云小花挣开卫子晋的手转身,直接来到窗台下的长榻中坐下,看到茶几上热气腾腾的茶,云小花正觉得口渴,刚要拿起来喝,卫子晋却制止,“那是我刚才喝过的,你等着,我给你新泡一壶。”

        等他再新泡一壶,她可没这耐心,没有理他,径直喝下去,卫子晋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饮下,待她放下杯子,喉间莫名的觉得口干舌燥。

        夜里休息,云小花直接抱了一床被子睡长榻上,在卫府也不是没有睡过,倒不觉得什么,只是半夜,卫子晋待她睡着了,起身下床,把人抱回床上去。

        把她揽入怀中,心中只觉苦涩,两人明明成了亲,走的是正路子,偏偏跟她过夫妻的生活却是这般野性,那夜是舒爽了,接下来的日子,自己还有得熬,这心结,她何时才得解?

        想起这事,卫子晋又忍不住想扇自己耳光的冲动,上世他但凡能淡然一些,别用许雅来刺激她,这世自己也好过些,当真是上世的因这世的果,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也活该。

        云小花怎么也没想着,自己又睡到他怀中去了,上次他还能赖在杏雨身上,她有气无处发,这次看他想说什么来着。

        卫子晋被云小花弄醒,摸了摸发痛的耳朵,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说你,昨个夜里我正睡得香,你就晃晃悠悠的爬我床上来了,把我吓了一跳——”

        “你就编吧,在卫府我怎么不爬你的床。”云小花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他居然一个不稳,差点摔床下去,云小花见状松了手。

        “我怎么知道你的,你自个儿喊冷,我听着也心疼,你晃晃悠悠走来我还能拒绝……”

        真是把云小花给气笑了,“你能不能敢做敢当,你简直……你简直是无耻。”

        卫子晋不说话,他在她面前就不敢做敢当了,不说话,自个儿穿衣去。

        云小花心里郁闷,这人越来越厚脸皮不说,跟上世完全变了个样子,以前那么爱面子,但凡她话说重几分,脸就冷了,转身就走了,哪像现在,随她怎么骂怎么说也不还嘴,还自得其乐。

        再跟他呆一起,指不定被他吃干抹净,于是匆匆下了床,两人互看不顺眼的穿上衣裳。

        云小花转身出门,卫子晋忍不住在后头追问:“你上哪儿去?”

        云小花回头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推门出去,门外正遇上杏雨和绿离,两人手中端着食物,她喊上绿离,往小花园去了。

        来到小花园里,坐在凉亭中,这天气越来越冷,到营州过不了几日就要过年了,这一路上赶来,云小花越发觉得冷,穿上狐裘,内里还穿上袄子,整个人显得臃肿。

        到营州的院子里,应该有地龙吧。

        “小花。”

        “小花。”

        一男一女两声呼唤,把云小花的思绪拉了回来,回头看去,居然是云飞和云三娘,异乡遇故人,心下激动,上前相迎。

        “你们怎么来了这儿?”

        云飞没说话,目光追随着云小花,看到她身上披的白毛狐裘,衬得那张粉雕玉琢的脸,眉眸明亮如星辰,她拉着云三娘,往他这边看来,捉住她激动的目光,心里一片烫热。

        她居然没有与他夫君圆房,她不是喜欢卫子晋么?当年哭着喊着也要嫁给他,为何两人会没有圆房呢?

        云飞向来话少,云三娘代答:“云飞跟他娘要去营州,伯母一路上无人照顾,于是我也跟着来了。”

        云三娘对云飞的感情,云小花是知道的,三个人一起长大,云小花十岁那年遇上卫子晋,倒是成全了这两位青梅竹马。云飞要去营州,三娘跟着去是必然,只是云飞和他娘为何要去营州呢?莫非在那边还有本家亲戚?

        问起这个问题,云三娘却有些局促,反而看向云飞。

        三人围着石桌坐下,绿离端来点心,云飞见云小花这般好奇,忍不住想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她,反正到了营州她也迟早会知道的。

        于是说道:“我娘是晋王纪卓航的前妻,我是纪卓航的儿子,我还有一个哥哥,叫纪石聿,还有一位姐姐,叫纪玲芳。”

        云小花露出惊讶之色,“你居然是晋王的儿子?”

        云飞点头,他目光深深的望着云小花,接着说道:“当年我娘怀着我离开了我爹,我爹以为我跟我娘死了,所以没有派人来寻,我娘一戒妇人,带着我生活不易,生下我便送去了云家村给了阿婶,后来辗转之间我寻得娘亲,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次去营州,我娘想让我认祖归宗,之后或许留在营州,或许回到吴兴郡去。”

        他的身世竟然这么复杂,当年晋王痛失前妻,中途好些年没有娶妻纳妾,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娶了卫子晋的姑母卫月蓉为继室,然而两人在一起好些年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之后卫月蓉与他和离,回到本家湖州。

        莫非当年之事事出有因,其中更有隐情?

        “怎么也想不到咱们三人还能在营州聚在一起,若是可以,不如就呆营州,以后咱们三人也好做个伴。”云小花拉着两人的手,笑道。

        云三娘双眸明亮,望着云小花,正要点头,云飞却道了一声“好”,那目光望着云小花明媚的脸有些痴了,云三娘侧首看来,只觉得心中苦涩。

        云小花还没有见过云飞的娘,乘此机会,正好去拜访一下老人家,于是叫绿离拿了上等参作礼,跟着一起去了东边小院。

        云小花他们住在三楼,云飞一家却住在二楼,跟着两人来到二楼一间小房里,房间格局与上面的差不多,是个两进的。

        晋王妃林氏四十岁不到,生下三个孩子,经历过人生起落,却没有一脸风霜,并不显老态,反而精神奕奕,十分朴素,再加上她原本五官精致,又是官家女,虽是布衣加身,也掩不住她与生俱有的贵气。

        人的美貌分几种,有的人五官好看,有的人身材珑玲有致,有的人气质雍容,林氏便是属第三种,那份别样的气质,站在她身边的人都自觉不如,不知不觉被她吸引。

        她看到云小花的容貌,不免眼前一亮,接着看向幺儿,见他目光始终追随,不免内心一叹。

        云小花向她行礼,叫绿离送上礼物,林氏含笑收下,她身边没有随侍丫鬟,云三娘便顺手接过。

        三人坐下,云三娘下意识的站在林氏身后,随时服侍,那一副服侍婆母的架势,云小花看着也是心头一热,三娘比她的脾气好多了,在卫府,她可是从来没想过要服侍吕氏,不过若是吕氏能有林氏这般明事理,她或许也会这样吧。

        林氏却心痛云三娘,拉住她的小手,把孩子安置在座中,说道:“你且坐,我长年累月一个人过惯了,没有这个必要。”

        有了林氏这一句话,原本被林氏那雍容端庄的气势给带动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

        正好他们还没有吃早饭,云小花便跟着他们一起吃了。餐间,林氏亲和,也算善谈,问了云小花不少问题,得知她是卫家嫡长子正妻,吁了口气,看她便顺眼多了。

        饭后点心,四人坐在窗下饮茶聊天。

        云飞坐在云小花对面,自始至终便没怎么说话,看着云小花一颦一笑,不知不觉就看痴了。

        林氏低低咳嗽一声,云飞缓过神来,上前为林氏斟了一杯茶水。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是绿离的声音,还有杏雨,“云娘子可有在?”

        云小花跟两位儿时伙伴正聊得畅快,听到这一声呼唤,不由褪下笑容,自从她跟卫子晋有了那一层关系后,他似乎粘她粘得紧。

        林氏起身,顺带送客,云小花与云三娘两人手拉着手惜别,好在到了营州,她依然还能寻三娘说说话儿。

        出了门,云飞忽然在后面追问:“丫头,听说你们在此停留了几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若是一路上能做伴,那敢请好,她看向云飞和云三娘,两人脸上都带着希冀的目光,说道:“大概明日,我得回去问问夫君,你们打算几时起程?”

        “我们等你们一起。”云飞立即答道,又传来林氏一声声咳嗽,云飞忙去照应,云小花点头,领着两丫鬟走了。

        到拐角,云小花才停住脚步,回身问杏雨,“这么急匆匆的寻我,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杏雨心里喊苦,面上却是不显,恭敬回答道:“奴婢见娘子大清早的去了小花园,没有吃早饭,有些着急,不免去小花园寻人,没想娘子不在,心中担忧,便跟着寻来了。”

        果真是她个人的意见,不是卫子晋的意思?云小花有些纳闷,不过想着卫子晋还不至于粘她粘到这地步吧,他这人向来冷静,不至于把时间都沉迷于儿女私情,一路上见他也有不少事情处理,哪还顾得上。

        这么一想,又觉得杏雨挺关心她的,算是自己错怪了。

        回到屋中,只见桌上放置着不少点心,细看,还是这几日不曾吃过的,便是面条就有几样:笋菜淘面、卷鱼面、齑肉菜面……

        点心又是好几样:肉酸馅、千层儿、炊饼……

        零零整整一桌子,每样来一些,还冒着热气儿,不得不让云小花怀疑,果真是杏雨自作主张叫她回来的?不是卫子晋派她过去寻的?要不然这些吃食怎么就这么刚刚好呢?

        卫子晋坐在窗前饮茶,看到她进来,待屋里无人,他起了身,来到桌前坐下,看着她问:“没有吃早点吧,过来吃些。”

        “我已经吃过了,跟云飞他们。”云小花这么说着仍是坐下,看到热气腾腾的面食糕点,来了兴致,伸手拿起筷子,还是忍不住偷吃两嘴。

        卫子晋却沉着脸说道:“你不是吃过了么?”

        被他这么一说,云小花的脸都红了,吃到嘴的美味还是要吞下去,“我看着好吃,不能再吃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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