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修
我打了一个寒颤，摸摸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爸，妈，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去睡了。”
半夜三更不睡觉搞这个劳什子的“批判大会”，问了几个问题后又都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三个大人都很不靠谱。曾家有理性的人就只有我，真想仰天长叹……
妈妈立刻阻止我，“怎么没问题，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呢……继续问。”后面的话她是对爸爸说的。
于是爸爸继续对准强壮发射炮火：“强壮，真是难为你了，一直和小蔷住在一起，却什么都不能做。”
这话听着……怎么好像在同情强壮似的，作为女方的家长，对男方说这样的话真的有点奇怪。
我抬起头，正好看到了爸爸那对含笑的眼中稍瞬即逝的诡谲光芒，刹那间我明白了：大人们对于“闺女被一个臭小子抢走”这件事始终感到有点不爽，总想找些由头可以光明正大地痛扁强壮，现在爸爸说出这样的话，一个正常的男人听了自然就会掏心窝子，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其实我真的很想那啥啥你闺女，一直以来我忍得可辛苦了……
于是大人们就立刻翻脸动手扁他：你这小子，跑到我家来说这种话，当我们不存在是吧……
正想提醒强壮不要乱说话，他却己经开口了：“是啊，我真的很难过……”他微微低下头，灯光照着那双长睫，给他脸上投下落寞的影子。
“你想做些什么事，都说给我们听，我们给你撑腰！”妈妈慨然许诺，另一边厢却在偷偷地摩拳擦掌。
“就是，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嘛，说吧说吧。”爷爷也撺掇他，表情却是动手前的跃跃欲试。
我转头望向强壮，死命给他打眼色——不想被打死你就什么都不要说。
但强壮可能是长久以来都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倾诉的对象，就不肯住口了，他竟然避开我的眼光，对着大人们开始诉苦：“我一直很想亲小蔷，她却不给我亲……”
“所以你就强迫她？”妈妈粗鲁地打断他的话，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只等他说一声“是”就立刻出拳。
强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察觉妈妈的意图，继续说：“她对我说要给她钱，不然不能亲她，于是我努力地挣钱，把五千块的工资全部交给她……”
“亲一次要五千块？！”爷爷小小震惊了一下，望向我的眼光半是佩服半是自豪——不愧是曾家的子孙，生财有道。
“不给钱就不让亲？！”妈妈略有所悟，望着爸爸的眼睛里似笑非笑——这方法不错，我以后也这样对付你。
文质彬彬的爸爸毫不避讳地向妈妈飞了一个媚眼——我的钱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
我再度打了一个寒颤，重重地咳了一声，站起来大声疾呼：“各位，己经很晚了，明天还要干活呢，不如都散了吧……”
“故事还没讲完你别想走！”妈妈轻轻一掌，就把将我扇倒在沙发里，一边催促强壮说下去：“后来呢，你亲到了小蔷没？”
“没有。”强壮沮丧地低下头，“小蔷说，她是我的主人，我赚的钱归她是应该的，所以给了钱也不让亲。”
“……”
大人们用一种“我们全都低估你了”的佩服眼光望着我。
我以手掩面，完全无话可说。
爸爸看看我，又看看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你把钱都给小蔷了，她却不让你亲，那你就不会做些什么吗？”
哪有当着自家闺女的面这样说话的？我的脸涨红了，又羞又恼，“爸爸！”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也是为你好。”妈妈大大咧咧地对我一摆手，催促强壮：“快说，快说。”
强壮老老实实地说：“我在床上压过她一次……”
“什么？！”爷爷虎着脸跳起来。
“好你个臭小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妈妈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跳起来卷袖子。
爸爸仍端坐着，什么都没说，脸上神色却很不快，眉头也皱着。
情况不妙！
“其实那就是一个意外……”我急急忙忙地插嘴，想为强壮挽回一点分数。
强壮连忙点头，“对，对，是意外，我不是故意想压小蔷的……”
“临时起意也不行！你当我家小蔷是床垫吗，想压就压？！”妈妈恶狠狠地指着他骂。
床垫？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哀怨的目光投向妈妈——您说得太夸张了，我的身板哪有那么平？
“后来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了是吗？”爸爸皱着眉头问，语气冰冷。
我从未听过爸爸用这么冷的语气说话，虽然自信没做坏事，身子还是瑟缩了一下。
——后来我才知道，爸妈他们结婚前别说煮饭，就连炒饭都不知翻滚过几回了！这简直是明晃晃的双重标准：只许他们拉灯，不许我俩压床啊！
当时我面对爸爸的冷言冷语，正想说明强壮没占我多少便宜，却又被他抢了先：“煮饭？在床上怎么煮？”
“砰！”爷爷忍不住拍了桌子，“不要装糊涂！你都把小蔷压倒了，难道什么都没做吗？”
强壮的脸上浮现傻乎乎的笑容，很是怀念的样子，“嗯，我抱了抱她，蹭了蹭她，正当我想亲她的时候……”
“怎样？”大人们紧张地凑上前去，异口同声地问道。
“……她就把我赶下了床。”强壮沮丧地低头。
“哦——”大人们坐了回去，神色中半是欣慰半是失望，欣慰于强壮没占到我的便宜，失望于故事这就讲完了。
……曾家的大人们，真的是很不靠谱。
“那后来你就没有再压上去？”妈妈心有不甘地问，明显是希望有后续发展的情节，全然不顾一旁我的眼睛瞪得像金鱼一般大。
强壮摇摇头，“那次小蔷生了很大的气，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说我不该上她的床……”
“这样说来，”爸爸沉吟着来个结案陈词，“其实你和小蔷之间是连亲吻都不曾有过的纯洁关系？”
强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承认：“亲过一次的。”
“真的？在什么情况下亲的？”妈妈兴奋地问，想了想，脸色又变了：“你刚才明明说小蔷不给你亲的，所以那次是你强迫她？”
“不是，小蔷命令我不可以在床上亲她，所以我就找了个机会，在地上亲的。”强壮老老实实地回答。
“干的好……”向来推崇主动出击的爷爷大声称赞。
一转眼看到妈妈杀人似的目光，立刻改口：“……好差劲，强壮，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正人君子，谁知你居然使出这样的无赖招数，这叫我们怎样放心把小蔷交给你？”
强壮羞愧地低下头。
“好啦，故事听完了，你们应该很清楚了，我和强壮之间是非常纯洁的除了一次碰嘴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关系，都快天亮了，我可以回房间睡了吧？”眼看妈妈似乎还想再问，我连忙跳起来大声疾呼。
大人们面面相觑，大概是觉得我和强壮之间实在是没什么“□□”可供娱乐，最后终于点头放行，让我和强壮回房休息，当然，是各自回各自的房。
我怀疑强壮对于不靠谱的曾家大人们来说也是一只可以呼来喝去的小宠物，地位可能比我低，一句话来说，就是不需要跟他谈人权——虽然大人们并不知道他不是人。
回到家的第二天上午，爷爷和妈妈就非常熟练地指使强壮做各种活，小到捡起不小心被妈妈掉在地上的东西，大到把两只石狮从院子的东边搬到西边，边看着他干边哼哼：“好好干！肯干活的年轻人才有出息。”
强壮觉得这是自己已被大人们接纳的意思，干得兴高采烈的。
我十分无语。
这时爸爸从外面回来，告诉我们一个消息——今年的中秋夜戏由我们曾家承办。
爷爷一脸兴奋，“在中秋节搭戏台演戏本来就是我们晓露社区的传统，我们曾家一直都没主办过，这次好不容易让我们家办了，一定要弄得风风光光的……”
我微觉奇怪，“今年不是早就定下来是西街的戚阿姨他们家主办的吗？怎么会落到我们家头上呢？”
爸爸解释：“你戚阿姨本来想演一出黄梅戏，可是服装借不来，操曲师傅也临时有急事来不了，所以就排不成了。”
原来是别人家掉链子，却要我们家来收拾。
“太好了，小蔷，你不是一直都想演个女主角吗？”妈妈高兴地说：“这次终于能演成了。”
可是，“爷爷，过两天就是中秋了，时间这么仓促，无论排什么戏都来不及了，再说我们家也没人会唱戏啊。不如，叫各位师兄上台打一套拳，凑凑热闹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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