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就是她干的
景珩目光移向陆千秋旁边的人偶，反问道：“为何还不睡？”
“做人偶。”
她不知道景珩怎么突然来了，可她却有些困，眼角积着打哈欠后的泪花，伸手揉了揉道：“这就睡了。”
景珩：“……”他思虑良久才来，想看看她是不是因为被罚了而睡不好，可谁曾想这丫头抱着枕头就睡了过去，并且还睡得很快的样子？
“千秋。”景珩沉声道。
床上的人：“……”
不会是睡得这么快吧？景珩走过去替她掖被子，看着熟睡中的陆千秋皱在一起的眉眼，心情不自觉地好了些。他性情淡漠，对尘世大多东西并不敢兴趣，哪怕是见到了陆千秋做的人偶，多看几眼也只是因为，那是她的手做出来的。
这样下去……不行的，景珩在心里告诫自己。掖好被子后就转身到桌前，挑灯芯，将灯拨暗了些便悄声出了门。
殊不知睡着的人睁开了眼睛，那双明亮的眸子在夜里，一片清明。
翌日，陆千秋没起来床，赖到日上三竿。明王府现在一切都以找到龙吟弓为首，杜雪芝也没再张罗人去径香院闲坐，陆千秋这才有时间又睡了过去，醒来已是晌午。
吃了午饭，陆千秋便要出门散散心，结果就被珠玑提醒了，她现在是在禁足，不可出门。
“就因为我出府没去门房撂牌子？”陆千秋后知后觉地道：“这也太过分了！”
“……”主子您的反射弧也够长的。
“不行！我要出去讨个说法！”陆千秋提着裙子就往外走。
丫鬟雀屏和金坠来拦，说什么也不让这位主子出去，她们月钱只有一两银子，本来西院的丫鬟别的收入就少，全靠月钱过活。就是因为陆千秋出门没打招呼，现在这二两银子没了，一家人日子又要紧巴了。
陆千秋气得不行，讲道理她们也不听，动辄就哭着跪在地上，最后她也没办法，只好告诉她们自己不出去了。
本是打算偷偷溜出去，这对她来说是轻车熟路，但不知道两个丫鬟为什么突然聪明了那么多，竟然就跟在她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她。
陆千秋苦恼极了，便写纸条让珠玑给景珩传出去。
不一会儿，珠玑带着景珩的大丫鬟银笙回来，银笙道：“陆姑娘请和奴婢走一趟。”
两个小丫鬟担心得很，陆千秋却只让她们放心，回头对她们笑道：“等我去帮你们把月钱赢回来。”并叫珠玑到身边嘱咐着：“替我准备一只蛤蟆……”再后来的话别人就听不见了。
此时景珩就在西院，并且是在陆千秋隔壁，是新进府的太子宾客之女，安见善的院子里。
陆千秋不等通报就走了进去，对着景珩行了礼，在旁边寻了地方坐下，瞧着安见善神情似乎有些不悦，便对她笑了笑。
“你说知道窃贼是谁，现在说吧。”景珩扭头对陆千秋道。
桌上有精致茶点，陆千秋眼睛一亮，一边拿了一块一边道：“我也不确定是谁，但心里有个大致的猜测。”
“空凭无据。”
“若王爷非要证据的话，我也拿不出。”陆千秋一笑：“可若是王爷愿意相信我一次，可以和我赌这一把。”
景珩虽然没笑，但眼里却溢出了些许的温柔，一旁的安见善自小懂得察言观色，看人细致入微，自然是没有错过景珩眼里的笑意的，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陆千秋，又暗暗收回目光。
景珩道：“赌什么？”
“我若是帮王爷抓住窃贼，王爷就要免了之前的罚，包括禁足。若是不能……”陆千秋讪讪看他一眼，无可奈何地道：“我也想不到赌什么好，王爷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说如何就如何？”景珩望向陆千秋，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禁嘴角上扬，点了点头。
“好，你说。”
陆千秋想了想道：“其实偷弓箭对窃贼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虽然我从未去过珍宝阁，但想来也知道那里好东西一定很多，若是想要偷了卖钱，偷别的会轻松的多。既然窃贼目的不是为了偷弓那么单纯，我想那极有可能是想嫁祸于人。”
“前院我不了解，可若是西院这些姐姐们其中有窃贼的话，我想就只有生病的白姐姐有时间作案了。”
“据丫鬟称，辰时后白梦河是在院子里，辰时到巳时期间守卫未见有人进出，而她又染了风寒，你这般无端猜测，未免落人口实。”还有外人在，这丫头就敢这么说话，倒是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景珩看了她一眼，刚巧看见她偷偷咬了块糕点，嘴角还沾着细碎微末，伸出舌尖舔了下，眼里闪着亮光的模样。
到底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啊，聪慧有余，却不知慧极必伤的道理。
而陆千秋吃完了一块糕点心情不错，笑着继续解释：“染风寒，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或许是在珍宝阁里冻一夜冻的呢？自这到珍宝阁来回是要花很多时间，可若是她在珍宝阁里留了一夜，趁着辰时守卫轮班时溜出来，这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吗？”
安见善有些听不下去，插嘴道：“可染翠和你院子里的珠玑可都听到了白姐姐咳嗽，那时正是辰时一刻不到，从珍宝阁到这儿怎么也需要一刻钟时间，白姐姐是怎么回来的？”
“听到咳嗽声？”陆千秋笑：“王爷可愿同我去千秋院里一探究竟？”
景珩欣然前往，安见善也跟在身后，到了千秋院的主房前，陆千秋道：“喂？有人吗？”
几人不解，谁料过一会儿屋子里便传来咳嗽声，听起来痰湿略重，十分痛苦。
“里面就是有人吧？”安见善皱着眉，往景珩身后躲了躲，陆千秋推开门：“王爷可进来看一眼，里面可有人在？”
陆千秋的屋子比其他人房间里多了些木香，随处可见小机关零件之类，景珩喜欢这味道。
干干净净的房间除了人偶在，空无一人，安见善瞥到未经打磨的人偶，吃惊地道：“不会是它发出的声音吧？”
“是这个。”陆千秋从床底下找到方才她让珠玑放进去的东西，只见是一个扎了口的布袋，里面还隐约有动的东西，陆千秋解开布袋，将里面东西的绳子解开，是一只被绑住口的蛤蟆，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胡椒味儿。
陆千秋马上又系上了袋子，出去叫珠玑给它放生了，回来时道：“这是幻术中最基本的空屋咳嗽术，胡椒塞进蛤蟆口中，拿线扎住，任何一个幻人都会，和竹篮盛水一样都不要求任何技巧，白姐姐是幽州白家的人，虽说不会幻术，但耳濡目染也能习得几招吧。”
景珩面色有些变了。
“我不知道若是她拿的龙吟弓，会把它放在哪儿，但这个时候，西院里同时进来各家小姐，出了这事儿，想必能让众人彼此了解，而其中得利最大的……”
说到这，陆千秋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些什么。
丢了弓箭，景珩去找各家小姐挨个问话，也能大致了解她们各自人品，这龙吟弓丢得莫名其妙，其中得利最大的，除了景珩还有谁？
“我知道了。”景珩接下了陆千秋的话，对着她点了点头：“你的猜测我基本明白，现在我会让人调查，而你，就在这好好等着赌约结果。”
一旁的安见善听得云里雾里，根本听不出个什么来，缓了一会儿，心突然袭上凉意，她也似乎渐渐明白了陆千秋是什么意思！
若龙吟弓根本就没丢，若这只是个考验西院诸人的计谋，那她刚才对景珩明里暗里表示这弓是陆千秋拿走的，岂不是被景珩全然看在眼里？
她扭头看着似乎毫无愁闷情绪的陆千秋，暗暗握紧了袖口中的拳头。
要知道她进府就是奔着王妃之位去的，这路上，无论是谁做她的绊脚石，结局都只有一个。
粉身碎骨。徒留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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