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灰

是锦言来给陆千秋上药的。

        锦言将陆千秋手脚上的锁打开，只留下右脚上的，正如以前一样。

        这一切与以前没什么区别。

        所不同的是，陆千秋的眼神，已经失去了一切光芒，无比空洞。

        她看着锦言，却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不说，后腰上的伤口狭长而深，敷上金疮药时也并未吭一声。

        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她并不意外自己能看见景淮，那个说自己要离京的人。陆千秋清楚地明白，离京只是幌子，从头到尾，都是景淮精心布置的局。

        景淮走到床边坐下，盯着刚喝完药的陆千秋，伸手去拨她的发丝。

        床上的她并无任何表情，像悦般国精致的人偶。

        景淮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样，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

        “这是我的别院，以后就是你的新家了。”

        “千秋，你想出去走走吗？”

        “……”

        无论景淮说什么，陆千秋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哪怕是听到“想出去走走”这巨大的诱惑。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死人又怎么能回答问题呢。

        景淮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一半是胜利的喜悦，而另一半却如同浸了寒冰一样，也被冻住了。他弯下腰，在陆千秋干涸的嘴唇上落下轻吻，随后说了句：“我明日再来。”便回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陆千秋没有任何自尽的法子，她仅剩的锋利瓷片也在换衣裳时被搜走了，现在的她穿着柔软的衣裳，睡在温暖的床上，却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景淮每次来都和陆千秋说话，而她也偶尔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回答。她自己的反抗变得毫无必要，在景淮面前，她把心低到了地上，也或许是地狱里。

        日子越来越冷了，很快就到了初冬，陆千秋这段时间活得太不真实，一日，她正躺在床上，景淮带着一个白袍老者走了进来。

        景淮坐在床边拉过陆千秋的手，让老者瞧。

        诊脉，又仔细敲了敲，末了，摇了摇头。

        景淮的脸上表情未变，起身送老者出去，回来后又坐在床边，将陆千秋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着她的手腕。

        “没用的，我的手已经废了，更何况，以后我也没机会用到它了。”陆千秋淡然轻笑。

        景淮眯了眯眼。

        他这段时间一直喜怒无常，渐渐地，他发现每次陆千秋笑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会好一些，于是他隔三差五地来别院小住，更多的时候则是搂着陆千秋相拥而眠。他不担心陆千秋把他杀掉，更何况，她也没有机会。

        陆千秋想过要扼死一旁熟睡的景淮，可又想到即便是他死了，自己又能去哪儿呢。她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久，终于在景淮请医师为她瞧手的时候惊觉一个问题……

        景淮待她，似乎是不一般了。

        回想起以往的相处和景淮的变化，陆千秋沉寂的心有了一星弱火，她渐渐地苏醒了。

        虽是轻笑着说完之前那句话，但陆千秋正不动声色地看景淮的眼睛，只要在景淮眼里看到一丝悔恨或称之为痛苦的情绪，陆千秋就打算再做最后一次的挣扎。

        她看见了。

        景淮眼里闪过一丝悔恨，稍纵即逝。

        也许是错误的信息，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但陆千秋已然认定，自己还有机会彻底的逃脱。

        她还没输。

        “千秋，你现在已经失了斗志了。”景淮平静道。

        陆千秋要藏住眼里的光，垂下眼眸道：“是啊，我现在不想生，不想死，无论王爷怎样待我，我都能受得住。”

        心里却有一道声音在疯狂的呐喊。

        不！我还没有输！景淮你等着，我早晚有一天会逃出去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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