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无题
佘芷晴敲了敲顾维的房门，没人答复，下楼找，见到常嫂就问这时候顾维上哪儿。
“不在房间？”
佘芷晴点头，常嫂想了想，也记起顾维在家时的习惯，不自在地咳了几声，当顾家帮佣不止数年，常嫂很懂得规矩，不好乱把顾家事乱告诉给外人听，正巧顾雅也下来，就含糊地叫佘芷晴问顾雅。
佘芷晴看着顾雅是半畏半不喜的，没对顾雅使过坏心思，从来也是和和气气的态度，可顾雅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说话没半句客气，但也不会有人认为顾雅不好，都说顾雅是白富美，生在了世家又有聪明的才干，有傲的资本，公司的男女同事就差没将顾雅看成女神给膜拜。
顾雅听到佘芷晴像个小媳妇样问顾维的行踪，挑了挑柳眉，“阿维？”佘芷晴以为顾雅不想说，刚想作罢，就见顾雅眯笑地说知道啊。
美丽脸容下的淡笑，佘芷晴看得发毛，可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来到二楼走廊上的某间房间，佘芷晴恍了神，她认得这是靳染的房间。她心思很细，不如脸上的懵然和无知，唯恐错过和影响些事，她会将身边细琐事乃至别人的话也记在心上，这也是自己能得了众人喜爱的原因之一。
咚咚。
佘芷晴察觉她的心脏，随着那敲门声颤动几下，她知道这时候就该下楼，可双脚就像灌了铅般沉重得抬不动。
顾雅只是象征式敲了两三下门，就径自扭开了门，将房内的光景呈现给佘芷晴看。
床上原是四肢缠绵的两人已经坐了起来，但面对忽然闯进来的顾雅和佘芷晴有些反应不及，衣服都在用不着整理，可靳染昨晚咬得忒恨，顾维的薄唇已经破了，而咬人的靳染也好不到哪去，嘴唇也是微微红肿，睡裙的前襟有些宽，露了几块红痕，只要不是三岁小孩也能猜到他们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顾维身子挡在了那个用手掐在他腰间的某女人，冷冷地盯着顾雅，沉着嗓音道：“你就不懂得敲门？”
顾雅双手抱胸，摆明不将他怒意放在眼里，“我敲了。”
只有三两下就闯进来，那是哪门子的敲门！靳染脸色酡红，看到顾雅那个微微发颤的身影，似乎读懂了什么，一头将闷进枕头里，他们只以为靳染害羞，根本没人发现那上扬的嘴角。
不愧是雅姐。
兴许是顾维的声音大了点，竟然引来了顾母，靳染的卧室顿时就成了被“抓奸”的现场。顾母有点傻眼，可毕竟有外人在场，而且小俩也有了快订婚，儿子也都成年了，这些也不是自己能惊讶的事，顾母咳了几声就喊顾维他们换衣服下楼去早餐，将顾雅和佘芷晴给半推半赶出房间。
用过早餐，他们就一同去靳家，佘芷晴进了靳家门，目光很快就捕捉到大厅里某个熟悉的身影，开口轻轻地喊了一声：“表姐。”
听到熟悉的叫唤和嗓音，严莉娜从沙发上站起，看到表妹时愣了。
“芷晴？”
不怪严莉娜这么惊讶，其实她们表姐妹感情不算深厚，长年相隔两地，就是学生时代严莉娜好奇Z国的风土人情有去过佘家小住，此后就没怎么交涉，就连婚礼佘芷晴也没来参加。不过他乡遇故知总是高兴的，何况是亲人，严莉娜笑着迎了过去，寒暄一番，就向婆婆纪静如介绍母亲家的表妹佘芷晴。
女儿和未来女婿终于了，纪静如原是高兴着的，看清了佘芷晴的容貌敛了一分笑意，脸上没有起太大的变化，她没叫媳妇带佘芷晴四处走走，而是顺着势让媳妇表妹也跟着靳染和顾维坐下来，商谈着订婚的事项。
听到纪静如想把订婚时间定在一个月后，佘芷晴坐不住了，轻声道：“纪阿姨，阿维一个月后有个企划案要出国谈。”
纪静如没想到佘芷晴会忽然插了把嘴，脸色沉了沉，“我也忘了佘小姐是阿维的助理呢。”目光飘向女儿隔壁的顾维，“阿维，你的意思呢？”
顾维道：“那事不急，可以延缓几天。”
靳染事不关己地玩着身旁人的大手，磨蹭着粗厚的指头，眸光含笑，杂志的事不是小辈才会看，纪静如不懂商业上的事，闲来的爱好就是看电视和烹饪，偶尔和丈夫去旅游，以前照顾心蕊，现在是带着弄孙为乐，八卦自然也有看些，顾维回国那本应该也没错过。如果没杂志的事，纪静如该不会对佘芷晴产生敌意，可有了某女还不安分地插嘴自然招致母亲的不满。
佘芷晴轻噎，看了看那个目光由始至终没有投放到自己身上的男人，低下头不再说话。
订婚日期定在了两月后，顾维也算是个公众人物，靳染还在上学，这举行以后肯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靳染想订婚简单地办，请世家的人来一趟见证就好。
顾维是不在意这些细节的，倒是两家的长辈本来有点意见，可见靳染坚持着，最后就随他们了。
佘芷晴啥最厉害，就是长着张无害的厚脸皮，刚才的事就像插曲，与靳家人有说有笑起来。
许丽孜来过靳家一趟，看到靳染和佘芷晴言笑晏晏，兴奋的神色立马颓了下来，等佘芷晴走开，她向靳染抱怨道：“还以为会有怒揍小三的精彩场面发生呢。”
靳染儿时明明凶悍得很，怎么越长大越好欺负？
“你可以去揍她一顿，出事了我给你兜着。”靳染虽然脸上似笑非笑，可说这话的语气颇认真，听着像是相处以来最真挚的一句话，害得许丽孜真生了这股冲动，可始终生了枚粉嫩的小良心下不了手。
靳染回房间拿东西，回头就看见佘芷晴跟了进来，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跑进来，她是把靳家当自己家了吗？心有不悦，刚想发作，就听佘芷晴开口：“靳染，你真爱顾维吗？”
难怪敢跑进来，原是不想装了直接来个开天窗说亮话。
她当自己是什么？不过小小的助理，居然敢直接挑谈他们的事。靳染沉下脸，“佘小姐，我和他的事轮不着你来管。”
佘芷晴像没听到靳染的话，径自地说着：“如果你只是喜欢顾维的脸，我可以介绍一个条件更好配的上你们靳家的男人给你。”
靳染觉得佘芷晴这女人是魔怔了，不然怎会能在听完自己和顾维订婚后还说这样的话，她把别人的爱情当作儿戏，是说换就换？从前只觉得佘芷晴懂装傻，明知道她和顾维的暧昧事，也能装作没事人，现在想来她不是装傻，是真傻了。
见靳染没吭声，佘芷晴以为自己说动了她，“我表哥跟顾维的条件差不多，姨丈答应过只要他照看着表姐，就将名下的权利给了他……”
等等，佘芷晴表姐是严莉娜，姨丈就是严莉娜的父亲，严父只信任严莉娜前任未婚夫，那个表哥该不会就是……自己恨得牙痒痒的Samuel吧？靳染心上纵然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也不向她亲爱的表哥打听打听，他们的梁子结得多大，就擅自跑来当红娘？别说她不缺男人，就算缺也不会要那个阴险的男人。
“顾维跟你在一起，他这辈子也抬不起做人，别人只会说他是个吃软饭，靠着你们靳家那口饭来等吃。”
听一听，这是人话吗！
当年得知靳染和顾维的暧昧关系，说什么她已经不是靳家小姐，帮不了他，这辈子她还是靳家二小姐，却说顾维是因为家境而跟自己在一起，会连累他惹人白眼与嘲讽。
尼玛的啥话都被这心机婊给说全了！
好吧，她和顾维在一起咋也是错的，自己就是爱一错再错，她老就管自己的事去吧。
佘芷晴看不出靳染脸上的波动，心里只觉得这女面皮忒厚，肤浅不懂眼色，没才没貌，就凭着出身好点就霸着顾维，“而且，你根本连他的喜好也不知道。”
不想再听心机婊净胡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靳染忽地捂唇轻笑了会儿，然后摇头，“佘小姐，喜欢一个人，不仅要知道对方的喜好和习惯，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成为他喜好的一部分。”
要知道一个男人喜欢你的时候，无论你做错了什么都能原谅，再丢人的糗事也是可爱的，但当他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错的，就连沉默和呼吸也厌烦的。
曾经他们为迎合顾维的喜好改变自己，互掐暗斗，可从来没有参透到这道理。
佘芷晴看着“冥顽不灵”的靳染，说道：“你赶不了所有女人！”不认为自己比靳染差，觉得她输的就是晚了认识顾维，如果认识顾维在前头，她一定不会输给这个放在大街上就是个不起眼路人的女人。
“那又怎样？”靳染不以为意地嗤然，“他既然选了我，就该只是我靳染的男人，我在世一天，可以挖破脸皮来帮他完成想做的事，好的路坏的路我也会陪他走到底，但是，如果我先去了，他余下的日子也只能抱着我骨灰过日子。”
纵是佘芷晴，也被这番霸道阴狠的话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敢！
对佘芷晴的惊恐靳染不以为意，就越过满脸惊惶的女人出门，看到停在门边的颀长身影，心中一跳，霎时间，她忘了是怎样呼吸的，他站了多久？是不是听见了？
静默几秒，她开口问：“妈和五伯母呢？”
顾维的眸子幽幽的亮，深而难测，根本看不懂里头藏了什么，就在她腹诽着眼前男人的心思时，就听他道：“别喊五伯母，该改口了。”
听着他沉着嗓音地纠正，吊着喉咙的那颗心终于垂落下来，她恢复了轻松的笑意，轻搂着他，“是，顾大爷。”
外人都说靳染什么也遗传不了靳禄和纪静如，说她是外头捡来的也有人相信，其实不然，有一点她像极父亲，对爱情的偏执。
她把阴暗的心思收得很细很密，没让谁发现过，倒不是说以前她有多厉害，能把心思藏得密不透风，只是遇过自己真正动心的男人不多。
第一个是云莫言，还没到爱情的点上就被扼杀。
第二个是顾维，他能给她最好的，就是不愿要她，甚至不让她喜欢他，没尝过爱情的酸涩的她不敢外露心思，怕他讨厌怕他嫌弃，结果那些日子的她活得就像个中二少年，嘴上说着难听的，心里却欣喜得很。
第三个是梁遇尘，如果没了顾维，她一定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可惜他们输在了地利和人和。
顾维要娶佘芷晴。
靳染感觉世界瞬间塌陷了，那段日子犹如行尸走肉，编了个自杀的局，让自己和姚二跳进去，就为了让他不能安心抱得美人归，让靳家人恨着这个答应照顾最后又逼死自己的男人。可结果，就正如前世的顾维老说她的话，她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狡猾女人，可惜生坏了脑袋，不够聪明，还多了心肠软的毛病。
每次想吞下那瓶安眠药，她就会莫名记起与他有关的事，那只粗厚带着茧的右手有三四根指头有着细小的伤疤，那时她脱瘾时有几次失了神智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他硬掰开紧抿的嘴巴，用手指当木头给她咬着，伤口被她咬得很深，已经隐隐露出了白骨。
清醒时不比瘾君发作好多少，她脾气暴躁不接受别人的好意，不肯碰一点吃喝的，饿得四肢发软，护工喂她她故意吃一口吐一口。
他黑着脸就接过活儿，她还是不肯吃，惹恼了他硬将勺子喂进嘴里，她恼极朝着碗挥了把手，将饭菜大半打翻在地，一小半洒在雪白的床上，然后她愣愣看着床上的污秽，忽然笑了，模样有点呆傻，笑着会儿又哭了。时笑时哭的样子有点吓人，护工甚至有时会低声问医生她是不是痴傻了，持续挺长段日子，几乎连医生也怀疑她成了傻子，偏他不信邪，每天耐着脾气来喂她吃，她不张口，他就使上狠劲扳开嘴巴也逼她吃。
健硕宽阔的胸膛很温暖，很有安全感，每回梦靥惊醒和恐惧黑暗时，他也会抱着她哄她入睡。
开始他说她是一肚子坏水的狡猾女人，她哼了哼不答话，后来的日子，似乎嫌她不搭理太闷，还会补一句可是我喜欢。
明知道他的喜欢不是那种，她还是忍不住心动了，偶尔会示弱地靠着他的肩，说：顾维你不缺钱，可我很缺，如果将来咱俩关系没了，能养我一辈子不？
他偏头看她，俊眉噙着抹笑，不同平日的邪戾和张扬，很轻很淡，可她还是觉得他心里是高兴的。纤细的肩被他搂得近了些，低头落下一个浅吻，然后大手抽出她塞在他口袋的手，缓慢地揉弄着那双因天气转冷而发凉的柔荑，直至暖和才松开。
那时她天真的以为，他这是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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