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无题
正在改建旧区大厦，人迹罕至。
入夜以后，工人已经下了工，除了剩下破旧的楼宇，就是凹凸不平的泥土。靳染一边穿过这些建筑，一边问沈离：“那帮人的身份查得怎样？”
沈离答道：“叶皖灵派给周老的那帮手下，跟黑龙没有一点关系，只是街头上普通的混混。”
与黑龙无关……靳染若有所思地想着，只是普通混混怎会有能力避过父亲的耳目，无声息地将靳心蕊从婚宴上绑走？杜语心尚在，杜家此时应该不会跟叶家有勾结。
见到靳染和沈离的到来，坐在一边的几个男人起来，微弯腰：“二小姐，沈哥。”
靳染扫了他们每个人一眼，没发现林汉子，“汉子呢？”
“林哥进去了。”
那汉子真是个坐不住的家伙，靳染挑眉，回头望沈离，“人还活着吧？”
“问个话，我想应该没问题。”沈离对手下颌首，他们见状连忙开了门，进入眼帘的是一个被架着的手脚的男人，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刀伤，有烟头烧焦的痕迹，有紫红色的瘀伤，还有些连靳染也不知道的凶物弄的。
伤口是不少，但全部都是不致命，可是还没结痂，还能看着鲜红。
“汉子，怎么这么来对客人？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还不赶快替他洗干净？”一个轻淡的嗓音中带着丝慵懒的味道响起，惊醒了被绑住的阿南，勉强睁开肿着的眼睛，发现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秀气的脸上淡淡的。
他记得，她就是靳禄的次女，靳染。
站着一旁抽烟的林汉子回过头，看见是靳染和沈离，“是，二小姐。”扔下口里的烟头，脚踩熄了它，然后走到一边，拎起一桶东西伤痕累累阿南的身旁，将那它从头往下缓缓地淋下去，透明的液体泼在粗糙发黄的皮肤上，鲜红的伤口兹兹冒出细小的白泡，痛得阿南面目狰狞地哀鸣。
四周围的空间不大，以致那些哀鸣声显得格外凄厉，就连喊出来听到也感到心惊胆战。
靳染把手往旁边一伸，沈离把小刀放在上面，刚刚从那撕心的疼痛平复过来的阿南看着她缓缓靠近，蠕动着被绑得死死的手脚，丝毫不能动弹，只好向她求饶：“二小姐，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冰冷的触感贴在身上的皮肤，阿南惊恐大叫：“动你妹妹的人不是我！是那天站在我身边的那个男人！”
嫣唇轻轻地吐出几个字：“他死了……”白嫩的纤手拎着小刀，锐利的刀锋划过那些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口，没有留下痕迹，但黝黑的皮肤已经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你们是一伙，拿你来替他还毁了我妹的债，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阿南的脸色丕变，靳染靠近了他，“听说古代有种刑法叫凌迟，有人曾经挨了三千多刀才断了气，我不大相信，人哪能坚持这么久呢？要不，你来试一下，让我亲眼瞧瞧？”声音极轻，阿南听得睁圆了眼，用惊恐的眸子瞪着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女，心还想着她只是唬自己，刀子已经右手的指头狠狠地被切断三根，传来剧烈的痛楚，他扯开喉咙就是一阵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在看见刀子就要往剩余的两根指头落下的时候，他连忙大喊：“好！我说！我说！”
“最好你别浪费我时间，答案能够让我满意，不然我让他们把你的手指分几次来切。”靳染说出这话，声音还是很平静，可阿南已经不敢再小觑。
“他没有破你妹妹的身子，只是弄了几下，因为那个人说不许动靳家小姐！”他说得又急又快，连气也不敢偷喘，就怕说慢半字指头就没了。
没遭到那种待遇？可那天靳心蕊的态度是真实，应该连她也不知道这事，以为自己真被QB了。没错过他脱口而出的“那个人”,靳染眯起了眼，“那个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
靳染想也不想便道：“你说出来我就放你一条命！”
阿南突然没了声音，可神情明显着有犹豫，靳染没有让他迟疑的机会，“不说，你就等着每天被人切块肉吧。”
“你说真的？”阿南怯怯地问。
“如果连这点口齿也没有，手底下的人怎会听信于我？”
见她说得振振有词，阿南思忖了许久，才小心而迟疑地开口：“我听到有人喊他作塞缪什么的。”
“还有呢？”
“没有了。”
靳染在心里思忖，塞缪，这英文名能有挺多，阿南是没读过几年书，不知他说有没说偏音，而且取英文名的人多，没有姓氏的情况下实在很难判断。不过，叶皖灵真是本事，得罪了黑龙，转头就找到个新的帮手。只是为什么，这个塞缪会对这些人说不许动靳家小姐？
阿南牵动嘴角挤出笑意，未想那笑容狰狞而难看，“二小姐，我已经知道的都说了，你妹妹也没事，现在能放了我？”
靳染置若罔闻地回过身，对沈离说：“让人断了他的手脚筋，还有阉了□□，再丢他出去。”
阿南骇然大喊：“二小姐，你说放过我的！”
她回以一瞥，淡淡地说：“我只说放了你一命，有说饶了你吗？”
他们一出来，那几个男人就把门关上，沈离对手下吩咐着事情，林汉子跟着靳染出来。
“汉子，考虑得怎样？”靳染突然回过头来问他。
林汉子愣了下，想起前些人靳染对她的，挠了挠头，“二小姐，我嘴拙，是个粗人，不懂说啥好听的话，可也知道二小姐没亏待过咱们任何一个人。”以前的老大，从不管他和那帮兄弟的死活，有功往自己身上揽，推他们去干些危险活，分钱永远是大份，现在的生活实在挑剔不了。“虽然做不到沈离和黎昕那样聪明、干大事，也没祈宁的身手，但我有的是蛮力，粗活没了我哪能成事？”
靳染别有深意地望着他，“决定了的事可回不了头。”
整个人被她的眼神震慑到，林汉子傻傻地点下头，靳染笑了笑，望着沈离从里头出来，驱动车子来到他们身边，她便与汉子道别，上了车。
靳染盯着车窗外，状似无意地问起。“沈离，你还有其他至亲的人吗？”
沈离徐缓地道：“我是孤儿。”
“那，如果我说……”靳染目光轻抬，移向前方的后视镜，刚好与他抬眼撞上，“下一个目标是杜家，你会插手这事吗？”
沈离收回视线，答：“还有六年。”
就是这六年里，他会无条件答应他做事？靳染满意地咧唇笑，“怎么就不说些让我转移目标的话？”
“我说了，你会做吗？”
“不会。”
“二小姐，”沈离突然叫着她，“你想知道杜家与大小姐的关系吗？”
“不想。”靳染毫不犹豫地说，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说，沈离怔了下，她莞尔，“你这闷葫芦会突然说这话，证明这关系会影响我做的决定。”顾维一个就够了，她不想再有这莫须有的感情牵绊着，不论靳佳柔与杜家有过任何关系，那也已过去，与杜家没有牵连的这些年，她仍然过得很好。
口袋的手机颤动起来，靳染掏出来看，望着屏幕上的名字不发一语，歇了几分钟，又震动起来，还是同个人，直至停止她也没有任何动作。
“不回顾家？”
靳染没有任何答复，沈离就往靳家的方向驶，还有几分钟就到目的地时，她突然开口：“算了，还是回去吧。”无奈的语气之中几丝轻轻的喟叹。
进门换完鞋，顾家漆黑一片，靳染抬头看时钟，已经十一点，屋里的人已经睡下，上了顾维的房间，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她扭开门柄，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疲惫的身子往后躺下，眼睛一合，就在不知不觉间睡下了。待再次睁眼，已是一个多小时候的事，她下意识去看那调了声音的手机，电量充足，没有来电记录。
拨了号码，响了一两声就接通了。
“在哪？”电话那头很安静，没有预料中的嘈杂声和音乐声。“又喝酒了？”她问完以后，另一端久久没有回应。
“顾维……”缓慢地喊着他名字，有点撒娇的味道，却冒出另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我想吃绿豆糖水。”
“大晚上吃什么糖水！”
无视那凶巴巴的不耐嗓音，她用娇棉的嗓音嗔着：“我等你等得肚子也饿了。”
“我在外头。”
仿佛没听见他的话，靳染轻轻叹气，“我听说肚子饿了不吃东西会有胃病，接着就是胃溃疡，然后是胃癌……”
那头挤出几个字：“等一个小时。”
“那你快点哦，你知道饿这种东西等不了，不然就会……”
“闭嘴！”他似乎忍无可忍地再次打断她话，咬牙切齿地说，“等我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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